第88章 第八十八章·演戏
红石咖啡厅。
张甫程早早等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桌子上插着一只娇艳的玫瑰花，褚铭燃没来，张甫程盯着这束玫瑰花，脑海里都是莫共的音容样貌，靠窗是莫共喜欢的，无论任何餐厅，莫共都会选择这个位置，她说靠着窗，可以挨到阳光。
不一会儿，褚铭燃进来，见到面前这个人，褚铭燃感觉自己的心瞬间有些酥软，他还是如当年那么俊朗迷人，褚铭燃站在张甫程面前，欣喜道：“真的是你。”
张甫程站起来，礼貌的伸出手：“好久不见。”
昨日，褚铭燃收到一封信，拆开以后，不敢相信执笔人。
“铭燃：
见字如面，还认识我的笔迹吗？其实，我更想问的是，你，还记得我吗？在香港之时，听闻你在南京任职，我便来了。自当年匆匆一别，再未会面，十分思念。刚到南京不久，想见你一面。明日上午十点，红石咖啡厅，可否相约一叙？
张甫程”
褚铭燃坐下来，面露微笑：“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张甫程强逼自己拿出微笑的样子和暧昧的神色：“在香港。你呢，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我啊，老样子吧，没什么好不好的。”褚铭燃激动地盯着张甫程，有无数问题，好想全部抛出来：“那日老师将你送到了哪里？你又是怎么到香港的？”
“老师将我送到南翔城郊，第二天，天刚刚擦亮，我便立刻去往南京，我的姨父姨母担心我在内地不安全，没过多久，便将我送到香港去了。”
“你在南京的姨父姨母？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他们在香港有熟人吗？”
张甫程笑了一下：“战争未爆发之前，我们两家都在忙生意，来往也便没那么频繁了。他们有熟人在香港，姨父的朋友耿老板是香港商人，我得到耿老板的照顾才得已生存下来，在香港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那怎么突然想到回来了。”
“听说……”张甫程停顿一下，“你在南京。”
“你怎么知道我在南京？”
“我的姨父和表妹现在都在新政府工作。”
“你的姨父是？”褚铭燃十分好奇。
“新政府财政部次长莫鹤秋。”
褚铭燃脑袋里轰然一声，莫鹤秋的女儿不就是那个莫共吗？但褚铭燃还是确认：“表妹呢？”
“她在司法部任职，应该就是普通的职员吧。”
“谁啊？”
“莫共。”
褚铭燃的脸色明显不悦，张甫程都看在眼里，故意伸手握住褚铭燃的手，深情道：“我和我表妹经常通信，表妹进入司法部工作，我写信问她新政府工作的情况，表妹回信说，她在新政府上班，非常有趣，认识了很多人。正好香港也在增兵，而现在南京的秩序已经步入正轨，我便想着，来投奔姨父一家。结果，你知道吗？上天注定让我们再见面，前天在姨父家里，听到姨父和管家聊天，聊你们新政府的事，忽然听到了你的名字。我是一月八日来到南京，刚来五天，便听到了你的名字，你说巧不巧？”
褚铭燃的手被张甫程握着，有些不自然，但也并未抽回去，挤出一丝略显尴尬的笑容：“巧。”此时，褚铭燃脑海里都是莫共这两个字。褚铭燃又说道：“我们同学了那么久，也没听说，你在南京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表妹啊？”
“你当年未到我家之前，都不知道我有一个妹妹吧。”张甫程笑道，“共儿那时在日本求学，一年都不回来几次，我们鲜少见面。便没有提及了。”
“不提家中人，这也倒是你性格。”褚铭燃见张甫程十分难过，面露遗憾之色：“对不起，又让你想起当年的事情，非常抱歉。”
张甫程强逼自己挤出一丝微笑，看起来还要自然：“逝者已矣，生者还要活着，不是吗？”
张甫程眼前此刻又活现褚铭燃枪杀鸿纪车行邻居店铺“鑫得力钟表行”那六人的残忍画面，心里像是山上巨石滚落砸在自己心口：你不仅仅是该抱歉，你还该死，因为现在的你，成了当年的刽子手。
褚铭燃：“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张甫程略显无奈道：“现在还不知道，得听姨父安排。”
“你姨父是新政府财政部次长，给你在新政府里安排一个工作，多容易啊，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张甫程：“是没什么担心的，可是……”
“怎么听起来你很不情愿啊。”
“姨父对我确实没得说，可就是老爱管着我，我一个人在香港自由生活惯了，不想受束缚。”
莫共想到那家照相馆二楼的布局，这一日又带着夏目初音出来，来到挨着那家照相馆旁边的点心店，安顿好夏目初音，莫共便独自上到二楼，趁无人之时，沿着那根管壁攀岩下去，便来到鸿记车行后门那条路。
“周六白天，那名鬼子军官府上的一名侍女在羹汤里放了毒，目标是我。被我救的那名日本侍女夏目初音提早发现，那名侍女暴露之后，当即吞毒死亡。”莫共回到鸿纪车行，便将这次下毒事件告知老师和张甫程。
耿中石不解道：“到底是谁这么急切要害你？这速度实则是太快了些。安排这么周密，竟然让一位特务潜伏到那名鬼子府邸里……这一次不可能是那名鬼子军官，他如果要杀你，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我也这样想，这件事情发生之后，那名鬼子军官把他府里的所有侍女召集起来挨个询问一遍，简单调查了一下。”
“真没想到，这名鬼子军官对你还真是在意。”张甫程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莫共并未着意张甫程说的这句话，将近日发现的事情急切说出来：“那一天在永盛衣裁缝铺，我出来之时，闪过一个人影，与那名要刺杀我的侍女身形非常相似，我判定是她。所以，那一日在永盛衣裁缝铺里的杀手与这名侍女是一起的。”
“还是难以想通，到底是什么人非要致你于死地……”耿中石说道：“你上次在永盛衣裁缝铺受险的事，我与‘玄武’接头之时，提起过这件事，‘玄武’先生那边也查不到任何线索。”
耿中石：“你这样频繁的回来，会不会引起那名鬼子军官的怀疑？”
莫共：“不会，那名鬼子军官从不限制我的进出，也从不过问我的去向。”
“不是有人在跟踪你吗？”
“没关系的，跟踪的人在夏目初音坐着的店铺外面等着呢。”
耿中石：“甫程已经和褚铭燃见面了，这些日子，甫程主动约褚铭燃出来，那个褚铭燃好似也很乐意。”
莫共佯装平静：“甫程教官已经和她说明进入伪政府工作的意愿了吗？”
“还没有，甫程担心过早说明这个意愿，会引起褚铭燃的怀疑。”
莫共点点头，确实如此啊，还是甫程教官心细，自己竟然没想到。
莫共看向张甫程，安安静静的站着，身上好似落了一层雪，莫共知晓他心中的禁锢和难受。两人双眼对上，看了一会儿，莫共移开视线。
只要莫共的面容出现，张甫程便紧紧锁住，张甫程心底星辰涌动，我的心本已是一口枯井，却在你身上，看到了亮光。
耿中石对张甫程说道：“莫共的处境太危险了，你必须尽快进入伪政府工作，查出来到底是谁在背后作祟。”
张甫程隆重点头：“我明白。”
莫共：“我去找一次父亲，”
耿中石：“你的父亲已经投敌，他能同意吗？”
莫共，一字一句，铿锵道：“我定要让他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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