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需要
夜色寂寥,张甫程站在一栋复式公寓楼下,望了望楼上的亮光,将一只烟掐灭,还是上去了。
这是一栋旧式公寓,门窗看起来都有些老旧,散发出陈木的味道,别有韵味。
张甫程推开门,一位穿着浅蓝色冰丝睡衣的女人走出来,衣领已敞至胸口处,褚铭燃见自己想见的人出现了,露出迷人的微笑,寥落中不失亲昵的喊道:“你来了?”
“嗯。”张甫程点了点头,眼睛并未落在褚铭燃脸上。
半个小时前,张甫程坐在家中沉思,褚铭燃忽然来了电话,为了不让她起疑,张甫程只得硬着头皮去,在家中他已猜到褚铭燃叫自己去的原因了。
褚铭燃将张甫程请进来,紧挨着张甫程坐在沙发上,张甫程略微往后挪了挪。
“你听说了吗?特务委员会主任的位子……李少天坐上了。”褚铭燃说道。
“我听说了,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怕你伤心……”张甫程故作忧虑说道,他本以为褚铭燃怎么样也要装一会儿,不会把自己的野心直接表露出来。
“为什么?我为日本人做了那么多……伊藤松阴早都答应我,特务委员会主任的位子是我的……”
“你也别太难过了,谁都知道李少天在特务委员会里只是一个虚职,没有实权也从不做什么实事,即便他现在上去了,也还是一样,伊藤课长最器重的人还是你。”
“可是,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褚铭燃声音忽然提高,近乎咆哮说道,“你知道我为了日本人杀过多少人吗?”
张甫程眼睛瞬间睁大又在一刻间寂灭,停顿一下才说道:“事情都过去了,你不要太在意了。”心里却暗暗想道:我知道。
褚铭燃一下子跌在沙发上,浑身再无任何力气,本就敞着的睡衣这一次睡衣领口开的更大了,胸部线条已经露出来:“如今,你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吧?”褚铭燃似是自言自语,张甫程并不搭话,眼睛盯着地板某一处,也不看她,褚铭燃又说:“你是我可以依靠的人吗?你是吗?”
“我好痛!”“我真的好痛!”褚铭燃随即滚落过去紧紧抱住张甫程的腰,大哭起来。
张甫程在心中冷笑一声,你给别人造成的痛是你此刻的百倍千倍!张甫程一边看着褚铭燃小丑作怪一边将褚铭燃的睡衣给她披上来,张甫程想要推开,却又没有办法。
这时,褚铭燃抓住张甫程的手便往自己的胸上按:“我需要你!我需要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双手环住张甫程的脖颈疯狂的吻上去,张甫程即刻推开,站起身来:“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待张甫程手里拿着一杯水回来之时,褚铭燃完全摊睡在沙发上,张甫程放下水,回到里屋拿了一床被子盖在褚铭燃身上:“你受苦了,好好休息吧。”
张甫程正要离开,褚铭燃忽而抓住张甫程的手,张甫程回头,褚铭燃顺势揽住张甫程的腰,虚弱说道:“连你也要离我而去吗?”褚铭燃近乎哀求:“留下来,陪陪我……陪陪我……我求你……”
“我还有事。”张甫程面色平静,说完这句话,扒开褚铭燃的手直接走掉了。
张甫程走到门外,想到刚才那一番景象,便感觉下水道里的污水全都从胃里翻出来。
当派去武汉调查莫鹤秋转移物品踪迹的人汇报,消息完全错误,莫鹤秋确实租赁过‘永洋船务公司’的船只调用大批物资到武汉,但那些物资转移的都是当初南京沦陷之前国家的重要文物和政府物资,压根没有自家财产,伊藤松阴举起茶杯痛摔在地上,里面是刚刚煮好的新茶。
这一日,升任特务委员会主任的李少天将两张非常难求的电影票送到莫共办公室里,莫共接到电影票的时候,非常不可思议。莫共万万没有想到,新官上任三把火,而李少天不烧这把火就算了,首先做的事情竟然是来巴结自己。
李少天坐在客人的沙发上,谦恭道:“在南京新政府里,要想仕途鸿达,必少不了贵人帮助,而我的贵人就是您呐。”
莫共父亲莫鹤秋与司法部部长妹妹梁景丽的事,莫共屡次苛责刁难梁景丽,闹得满城风雨,莫共传出来的声誉是刁钻刻薄,听说这位大家小姐平日里喜欢逛珠宝店、做衣服、照相、看电影……这些皆在李少天心中,正好前几日求得两张极难得的电影票,今日便赶紧送过来。
原本李少天前几日便想来送这两张电影票,结果听说她前段日子中了毒,精神不济,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
被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称自己为“您”,莫共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涨起来了,不过莫共还是用标准的官场微笑回应道,“怎么就是我呢?”
“整个南京,谁不知道荒木歌川大佐对您的情意呐,而荒木大佐,南京总派遣军司令官最器重的人才。”
莫共仔细回想这位新上任的主任,只听说他平日里喜欢巴结酒井寿夫,人很有才,却不怎么管特务委员会内部的事情,没什么作为……
莫共微笑了一下:“主任您真的是折煞我呢,我只是新政府里的一名小职员,听从父亲安排才来到司法部上班,不过是为了顺应大势潮流混口饭而已。”
“没想到莫小姐年纪轻轻,竟然有这样一番见识,莫小姐您说的很对,如今的趋势,没有人不是被潮流洪波推着向前走,谁知道未来会怎样呢?”
……
莫共一边聊天一边仔细望着这名新主任,之前的李士邨便是这样,经常来讨好自己,倚仗着荒木歌川做些见不得的勾当,这一次,李少天给的这两张电影票,莫共同样欣然接受,她倒想看看这个中年男人要耍什么把戏。
马家街三号,一位少将军衔五十出头的日本长者坐在幽暗狭长的密室里,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后面的门。
伊藤松阴站立,恭恭敬敬说道:“半年前,我们查到‘中国事变’之前,莫鹤秋曾租赁船只调用大批物资到武汉,我们的人秘密潜到武汉,所有与莫鹤秋有过接触的商铺和人员都进行过详细调查,结果任何线索都没有查到。”
“莫鹤秋曾租赁船只调用大批物资到武汉的信息是假的,压根就没有转移到武汉。莫鹤秋老奸巨猾,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你查到。”长者说道。
“为什么不直接抓了莫鹤秋,刑讯逼供,那笔宝藏的具体去向。”
“抓了他也没有用,他既然在‘中国事变’之前便已下足功夫做出假线索,让我们的调查方向错误,就说明他把这笔宝藏看的重中之重,就是酷刑逼问,他也不会承认。他现在是汪先生政府的重要人员,没有出现过任何纰漏,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隐匿财产,于南京总司令官交代不了,于东京更无法交代。”长者这才转过身来:“证据,只有找到证据,找到那笔隐匿的宝藏,才有说服力。”
“是,请父亲放心,儿子定当竭尽所能,查出这笔宝藏的下落。”
长者站起身来,郑重道:“那不是一笔普通的财产,而是绝无仅有的珍宝,皆是货真价实的中国古董,中国国粹,冠古绝今!如果我们能为帝国追缴回这样数量庞大的宝物,这该是多么伟大的一件功勋。”
已近冬日,南京单调的阳光映衬着陆地的平静哀荣,灰色的天际一望无垠,寡淡也沉默,大气也荒凉。
浦口火车站附近人烟稀少,人们裹紧大衣低着头,疾步前行。火车站出站口右边一栋毫不起眼的房屋二楼,张甫程默默盯着地面。
昨日晚上,重庆总部传来消息,日本军部重要官员伊藤光政乘火车已从天津出发,今日九点抵达南京。
张甫程盯紧手表,八点五十七分,又看着惨淡的天空中飘着的几朵零落的白云,一分一秒,都在郑重流逝,他手中的狙击枪握得更紧了。
伊藤光政,日本陆军省军务局副局长,今年十月份,刚刚晋升为少将,日本陆军士官学校21期,曾经是日本法西斯团体——“樱会”成员。
早年间,伊藤光政被派往沈阳,一直在满洲做秘密情报工作。
民国二十年(1931年)初,东京负责情报工作的人员秘密派过来几名侦查员,对北满地形和东北军驻军情况进行摸底,伊藤光政是其中一批。事隔半年,便爆发了“九一八事变”,所以,伊藤光政是秘密策划九一八事变人员之一。
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12月份,南京沦陷后,任日本皇室亲王朝香宫鸠彦部下情报参谋的伊藤光政参与起草“不留战俘”的方案,上面轻飘飘的一句“不留战俘”,便有了日后日本人屠杀南京几十万民众的事实。
且,伊藤光政是日本特高课课长伊藤松阴的父亲。
鸿纪车行中,耿中石介绍伊藤光政身份背景,张甫程沉默良久,幽幽吐出一个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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