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第二百零二章·密电
此刻,午后时分,大把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办公室中,伊藤绫野坐在椅子上,洋洋得意的晒着太阳,内心不停地感慨:“真是老天助我”,这几日荒木大佐每天发疯般的在街面上搜寻,听说还在下关桥那里捞上来一具男尸,那人面部已经毁损,荒木大佐正派人大力调查那具男尸,她派出的人也在各方调查,几天过去了,依旧毫无音信,没想到关键时刻,莫锦丞来了。
莫锦丞带来的惊天消息真如及时雨,原来那具男尸是特务委员会的人抛入江中的。前些日子特务委员会第二行动队的队长周克抓到了一名流寇,刚开始周克以为是一名抗日分子,所以用了重刑,曾用烙铁烫在面部,后来才发现调查方向出错了,高博和褚铭燃死后,这个周克十分积极的抓捕抗日分子,手段不亚于他的上司褚铭燃,据说他正要向特务委员会行动处处长的位子进发呢,烙铁烫在面部,手段也是十分清奇了,周克审问不出什么来,便将这名流寇投江了……伊藤绫野越想越得意,所以说老天都在帮自己,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江中出现了一具男尸,同样面部毁损,无论他是流寇还是那个张甫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和莫共一同死亡的人,在外人眼里他就是载着莫共冲向江中的司机……这样一来,荒木哥哥还有什么不相信的,他的莫共,万分无疑,就是死了。
将此事汇报给伊藤绫野,莫锦丞在返回的路上,脑海里反复忆起二十多天前他与父亲、明叔一起看过莫共之后自己又单独去看望了她一次,那一日,莫共看起来十分憔悴,坐在那里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还一直悲情的盯着自己,眼睛里似是储藏了很多心事,最终只询问了自己一句:“哥哥,你是否要一直为日本人做事?”
莫锦丞记得自己当时支支吾吾,因为时局如此,他确实没有办法回答莫共,便沉默了,莫锦丞清楚的看到妹妹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灰暗下去,她在客厅坐了一会儿便上楼去了,现在回忆起来,莫共当时的脸上写满了心灰意冷。
这件事情确实疑点颇多,捞上来的那具女尸到底是不是莫共,如果是共儿,为何丧生的只有共儿一人,驾驶位上开车的人呢……
可汽车冲入江中又爆炸,怎还可能还生?先是榕儿,又是共儿,莫锦丞的心抽着一阵一阵的痛。
莫府周围日日都是日本宪兵严守,任何人不得进出,父亲和明叔整日不言不语,两人静坐书房,日夜不出,他看见,父亲书房里的灯无论多深的夜从未关过,自己也不敢贸然进去。
那日,荒木歌川突然带兵前来,府内府外围满了日本宪兵,这是莫鹤秋在南京新政府中工作四年里从未有过的情况,荒木歌川怒气冲冲询问张甫程的下落,莫鹤秋与明少福只得照实说,他们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莫鹤秋已做好被责难的准备,共儿已然去世,他的世界一片空白,无论多难的时局、处境都比不上今日的痛,共儿的性格太过绝烈,岂可忍受这样的屈辱,当日荒木歌川逼着她成亲,她的思维已经乱了,那样平静的面容……而自己竟然还在逼她……他们最爱的女儿离开了,莫鹤秋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爱妻交代……
以往,只要莫共不在府邸,荒木歌川便惊慌失措立即乱了心智,而现在,荒木歌川每日和士兵门到街面上搜寻,总沉闷不语,魂不守舍的,似是有人拽着他往前走。
每日回府,无论多晚,惠口美子都要跑过来询问莫共的下落,听到自己的答复,便失落的离开,她那发红的双眼,让牧野和宏更加难过,也更加憎恨抛下这一切而不管不顾离开的莫共。
陈老伯一家人住在城外下关江边南上村,去年日本人扫荡之时,正值张甫程外出,张甫程救下那家人的儿子,家里老伯知晓是张甫程所救,十分感激,儿子为了报答张甫程的恩情,觉悟之后上前线参了军,留下陈老伯一人,。有的时候陈老伯会做张甫程的外援,这一次,张甫程请求陈老伯帮忙接应一艘船,陈老伯接应到船只,便秘密泊在自家鱼塘中,没想到,临出发的前一日,张甫程去往陈老伯家中,才发现陈老伯已遇害,且自己中了埋伏差点离不开那里。
离开南京,张甫程唯一难过的便是愧对陈老伯一家人。
一个月后,一封密电从重庆传来,很久未收到上级命令,耿中石以为“狼毒”和“狼毒花”的同时消失,上级知道情况前来兴师问罪,耿中石打开电文,翻译出来: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没有落笔。
耿中石握着这张纸,双手颤抖着有些拿不住,“秋夜浔阳江头送客离开,枫叶和芦花在秋声冷风中瑟瑟发抖。”发诗句暗语这是张甫程的发报习惯,“花”指“狼毒花”莫共,江中送客离开正是指那一日他们两人坠江逃离,虽然在江中冷风里瑟瑟发抖,但他们两人已安全逃离。他们没死,他们没死,没死就好……活着就好……
耿中石立即回电,一串暗语: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耿中石知道张甫程定能明白其中之意,两句诗中皆有“花”字,便是“狼毒花”莫共。
张甫程将老师的回电翻译出来,他当然明白老师的真正之意:
与诸君期待,抗日胜利之时见面,保护好莫共。
只要你们活着,老师便可原谅一切!
张甫程和莫共相视一笑。
耿中石装作黄包车师傅,要连夜迫不及待将这消息告知“玄武”先生。耿中石拉着黄包车,等在莫鹤秋府上门前,明少福在二楼看到了门外的耿中石,于是知道情况紧急,莫鹤秋立刻派明少福下去,明少福从大门出来,坐上黄包车,耿中石悄声说道:“共儿还活着,张甫程和莫共都活着。”
前些时日,荒木歌川知晓莫鹤秋是真的不清楚内里缘由,便解除了对莫府的禁令,也并未再责难莫府中的任何一人。
明少福十分震惊:“那日,所有人都看到车子冲入桥下,并且爆炸,共儿就在其中,怎么可能……”
“消息确切,是甫程从重庆发来的电报,说明他们的情况。”
“好,我明白,我立刻回去告知老爷。”
“那一日,我本就觉得奇怪,以甫程和莫共的能力,怎么可能会轻易开着车子冲到江里去呢?即便是当日离开的船只出了问题,他们也肯定能想到其他办法逃脱,原来是用一招金蝉脱壳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彻底骗过荒木歌川和所有日本人。”
明少福:“老爷这一个月来,委顿憔悴,日日静坐窗前,不眠不休,这样一来,这‘劳役’之苦终于可以解除了。”
耿中石语重心长说道:“在重庆也好,甫程和共儿这般出色,无论在哪,都能发挥他们最大的价值。之前,是我把他们两人都逼得太紧了。”
明少福点点头。
惠口美子穿一袭玲珑剔透的粉白色中国女性长裙、一件白色长外套走在巷子里,她刚从徐记裁缝铺出来,将荒木大佐吩咐的事情做完,此时已是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二月十一,离莫小姐离开已过去了近三个月。
中国的春节将要来临,临近中午,巷子中各式各样的小摊贩,琳琅满目的杂货商品,嘈杂的叫卖声,年味愈近,愈令人向往,此刻,如果莫小姐还在该多好,莫小姐一定欢欢喜喜的带着自己出来采购年货了。是莫小姐让她知道,热闹的生活多么美好,虽是寒冬腊月,但惠口美子此刻并未感觉冷,今日晴空明媚,阳光洒在脸上,很暖。
惠口美子怅然愁思:“去年春节,自己便向往和莫小姐一起过一个热热闹闹的‘年’,刚好发生了莫小姐母亲遇害的事情,自己便期待着今年,没想到,今年……”惠口美子一边想着,一边走着,眼角忽而有些湿润。
惠口美子向右边的巷子拐过去,这条巷子十分窄小,此时稀稀落落零散的走着几个人,突然,几名穿黑衣的男子站在惠口美子面前,离自己仅两米之遥,惠口美子站在原地,怔了几秒钟,正要后退,一柄长剑已向自己刺过来,惠口美子下意识向后躲开,刀尖划在自己脖子上,细细的血迹从脖子上渗出来。
墙角停着的汽车里,伊藤绫野得意的望向这边,她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三个月,她才等到这个贱婢出府,真是天赐良机,她竟是一个人出来的。那个莫共都死了,也不知道这个贱婢今天出来在大街上晃悠什么,不管她,杀掉她才能一解自己心头之恨。
惠口美子依照荒木歌川的命令,穿上之前莫共带自己去裁缝铺做的衣服,去到莫共经常去的“徐记裁缝铺”将莫共的尺寸告诉裁缝师傅,让徐师傅做两身最新款的衣服。接到这个命令之时,惠口美子与牧野和宏都有些不解,荒木歌川幽幽的说了一句:“我怕她在外面流浪久了,会没有衣服穿……”
听到这一句,惠口美子忽然有些想哭,如果莫小姐哪一天真的回来,她看到自己最喜欢的衣服,一定很开心,便万分欣慰的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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