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第二百三十六章·去死
荒木歌川站在莫共身边,呆呆的望着她,他从未见过莫共这般,痛到这样的地步,似是整个人都要在瞬间消散一样,自己让伊藤绫野一直跪在府中给莫共谢罪,这决定不知是对是错,她看到伊藤绫野,反而激起了更加巨大的仇恨!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带给她这样的痛苦,荒木歌川不敢上前,只是这样站着。
待侍女们将莫共重新扶到床上,荒木歌川即刻下令,把府中所有有关日本军旗、画像、民谣、装饰……都撤掉,任何一件与日本相关的东西都不可以让莫共看到。
莫共又昏睡过去,整整一日,惠口美子一直陪在莫共身边。
夜晚,牧野和宏来报,那一日荒木歌川刚回南京去往伊藤松阴府邸调查,伊藤松阴不在府邸也不在特高课,是因为那天他和武田金一一起去了日本军务课后勤办公室。
“军务课后勤办公室?那不是之前的莫府吗?”荒木歌川有所疑问,“这个武田金一与伊藤松阴私交甚好,他还任军务课后勤参谋,这之中,会有什么猫腻?”
“卑职认为,这一次莫鹤秋抓捕莫家人也许是与莫家之前的府邸有关系。”牧野和宏说道。
“你说的有理,不然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抓捕他们。”荒木歌川若有所思,“但是有一点,如果伊藤松阴不允许,伊藤绫野怎可能将莫鹤秋带到马家街的秘密监狱。”
“少将阁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盯紧伊藤松阴和武田金一。”
“是!”牧野和宏领命退去。
光线微白,又是一日。进入春季,天亮得早了一些。
“共儿”“共儿”“共儿”……
朦朦胧胧中,莫共听到有人轻声的在唤她,“共儿”“共儿”“共儿”……
“父亲”……“父亲”,莫共混混沌沌醒来,是父亲在喊她吗?是父亲!
莫共睁开眼,忽而荒木歌川那张脸映入,待莫共听清楚之后才确信是荒木歌川在叫她,莫共恶狠狠瞪着荒木歌川,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叫出来,对视几秒之后,莫共突然吐了出来。
牧野和宏与惠口美子站在一边,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切。荒木歌川并未起身,也未生气,而是让侍从把莫共吐在他腿上的污秽物擦掉,依旧轻柔的唤她“共儿”。
“你别叫我!恶心!去死!”莫共喑哑的喊声依旧撕心裂肺,呼啸长天。
这个时候,一件事情映入莫共脑海中,她拖着病痛的身躯利索的下床,向外冲出去,一路奔到“共心斋”。荒木歌川非常担心,跟着追出去,连同追出去的还有惠口美子和牧野和宏。莫共轻车熟路的翻出荒木歌川书柜里最隐蔽的地方藏着的自己的画像,毫不留情全部撕碎。宣纸碎片瓣瓣飘落荒木歌川眼前,像极了当年的樱花飘落。
见追出来的荒木歌川在“共心斋”门口站着,莫共阴瘆瘆的冷笑着:“你这一生,都不可能真正得到我,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荒木歌川深幽的眼神望着莫共,剑眉星目中揽聚着浓厚的沉默,几分钟后,荒木歌川离开共心斋。
惠口美子担心莫共站不稳摔倒,想上前扶住,却又不敢迈出步。
莫共将深藏于荒木歌川书柜中的画像撕碎,牧野和宏全程眉头紧皱,看起来好似比荒木歌川更拧结。
荒木歌川离开,示意惠口美子将莫共扶回房间,牧野和宏紧紧跟在莫共身后,并不退去。
惠口美子上前扶住莫共,牧野和宏也同样向前一步,由于全身感官皱在一起太紧切,牧野和宏哑着嗓子发出沉闷的音:“我刚见到荒木少将,那时,少将阁下还是少佐,便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沉思,与任何人几乎都无交流,与我也是。再然后有一天,军功庆功宴中,少佐喝多了酒,我帮少佐收拾书房,看到这些摊开的画,我才知道少将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的原因。就是莫小姐你今天撕碎的这些。那段时间,刚是昭和十二年(1937年)冬,不幸的南京屠杀发生,后来我才明白,少将阁下是在担心你,他怕你在南京屠杀中遇害。”
“一个没有廉耻,妄谈礼仪国政的入侵者,你怎么有脸面来和我讲南京大屠杀?”莫共反唇相讥,想到那年深冬南京的惨烈,莫共不禁一阵刺痛又涌上心头,她冲过去揪住牧野和宏的衣领,激烈的对峙着,那目光像是要将他撕碎:“短短十多天,整整几十万人惨死于你们的刀下、枪下,够酣畅淋漓吗?深夜,你们能睡得着吗?”莫共突然撕心裂肺狂吼道。
“我知道一些日本军官士兵在南京大屠杀中,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但这与荒木少将无关,荒木少将是少有的在军界中反对屠杀反对侵略的将领。”
“那我父亲呢?如果不是因为他,我父亲会被残忍杀害吗?”
“也许这一切悲剧,都源于少将阁下过于爱你。”
“你滚出去!滚!”莫共一把推开牧野和宏,牧野和宏无奈的望了一眼莫共,走出“共心斋”。
荒木歌川站在莫共房间门口,莫共没有魂魄般的往前走,惠口美子上前扶住莫共,莫共顺手甩开。
莫共重新回到床上躺下来,侧着身,眼睛直勾勾的,盯住前方一个点。
这时,荒木歌川示意惠口美子进去。
惠口美子小心翼翼坐到莫共身边:“莫小姐,有件事情我要告诉您,虽然这很悲痛,但我认为您有知情权。”
莫共完全听不到有人在说话。
惠口美子继续:“莫小姐,前一个月您已经有了大佐阁下的孩子,可不幸的是,孩子流失了。”
莫共耳朵里面有丝丝的细风吹进去,她突然转过身来,满面笑容望着惠口美子:“那真好,幸好他死了,无需我自己动手。”
荒木歌川在门口静静站着,他鼓足勇气,让惠口美子将这件事告诉莫共,本以为莫共的悲伤会从失去父亲中转嫁一些出来,到他们的孩子身上……他们的孩子没有了,他以为莫共也同样会伤心……
荒木歌川走进来,五味杂陈,莫共看到是荒木歌川的脸,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惨白的脸色再看不到丝毫虚弱,右手伸开扑上去便冲着荒木歌川的脸,要扇一巴掌,结果被荒木歌川握住手腕,莫共站起身来,整个人扑上去,疯了似的胡乱踢打荒木歌川,荒木歌川尽全力控制住莫共,怒吼道:“无论怎样,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莫共瞳孔翻出白色眼珠,瞪着荒木歌川:“只要是无辜就应该活着吗?那被你们糟践的中国人呢,哪一个不是无辜?”
“我是军人,以服从为天职。”荒木歌川托着莫共,眼底的泪水涌出。
“天职?今天就让你的天职见鬼去吧!”莫共挣脱荒木歌川,跳下床去,从花盆底部抽出一把结构十分精巧的□□来,指向荒木歌川。
瞬时,牧野和宏惠口美子皆惊!牧野和宏暗暗的想,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从湖南回来,荒木少将从未搜过莫共的房间,没想到器具齐全,刀枪皆藏在里面。这动作,这身形,专业利索,原来少将说的没错,她真的是“狼毒花”。
惠口美子大吼道:“莫小姐,不可!”
四周又乱糟糟的吼叫着,莫共神情恍惚中又把枪口对准惠口美子和牧野和宏:“我要你们所有人都给我父亲陪葬!”
四人在静谧的空间里周旋,日光耀盛,投射在房间中。莫共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举着枪的双手不停地颤抖,荒木歌川眼神示意牧野和宏,趁机把枪夺下。待莫共再次将枪口对准荒木歌川之时,牧野和宏欲从莫共侧后抄过去,但被莫共发觉,在众人皆以为莫共会向牧野和宏开枪之时,莫共突然将枪口对准自己太阳穴,荒木歌川睁大眼睛,惊悸从后脊升腾而起,牧野和宏当机立断,千钧一发之际,开了枪,子弹打在莫共手背上。
幸而,牧野和宏扣动扳机的时机快了一分。一声巨响,莫共再次晕厥,荒木歌川已经站在原地无法挪动丝毫,魂魄随着刚才牧野和宏的枪声一起丢了出去。
惠口美子慌慌张张走过去将莫共扶到床上,她全身不停颤抖着,一滴血溅在莫共脸上,惠口美子看见莫共脸上的血在昏黄的光线里蔓延,她好似一朵泼了朱砂的黑玫瑰,妖冶绝望。
荒木歌川不得已,再一次请来荻岛仓末医生。
荒木歌川双眼被逼的通红,心嗵嗵嗵剧烈跳动,想到刚才莫共将枪口对准自己太阳穴,便慌乱不已。荒木歌川知晓莫鹤秋在莫共心中的位置,只是万没想到,会这般绝烈。
“她现在情绪极度不稳,时而昏迷,时而暴跳如雷……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还请,荻岛医生指教!”荒木歌川拧眉不展。
“少将阁下,她需要休息,需要时间来抚平伤口。言谈举止动作行为,都尽量不要刺激她。”一个多小时过去,荻岛仓末将莫共手上的伤口处理好,望着莫共这只快要残废的右手,无奈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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