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第二百九十五章·真相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所述不会让你如此对待她,还是那句话,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被仇恨吞噬,她害了你的父母,那么用命来尝,你杀了她便可,又何必如此?”荒木歌川的忧虑此刻尽现眉宇间。
“我确实快被仇恨吞噬了,连我的老师当时知晓了这件事都在责怪我太过凶残,如果我的爹娘在天上看到我这样也定对他们这个女儿十分失望吧?”莫共坐下来,心绪平息一些:“我之所以这样对待她,是因为伊藤绫野远不止你看到的那些。你看到的是民国三十三年(1944年)她杀害了我的父亲,在牢中对我施以酷刑,实则,早在民国二十九年(1940年)她便谋划着要杀我了。那一年新年刚过,我与夏目初音一起到永盛衣裁缝铺拿衣服,在试衣间中,突然冒出一个黑衣杀手,招招至我于死地,如若不是我在军统受过训练当时手中还备着刀,我恐怕那个时候便没命了。”
“这是伊藤绫野所为?”
“正是,本来我当时查不出任何眉目,我的老师他们也查不到是何人所为,后来伊藤绫野在牢中对我用刑的时候她自己亲口说的。”
荒木歌川的脸看起来有些变扭,眼中的光逐渐转为愤恨。
“伊藤绫野做事情十分隐秘,不仅如此,夏目初音当时之所以会出现在酒井寿夫的生日宴会上,便是伊藤绫野将她哄骗过去的。所以,那日在酒井寿夫生日宴上,夏目初音并非是伊藤松阴一时兴起所害,而是伊藤绫野与伊藤松阴兄妹二人对夏目初音一场有预谋的谋杀。侍女小菊,也是伊藤绫野的人,夏目初音之所以被杀,只是因为她是我身边的人,那个小菊在府中潜伏期间,应该把府中所有事情都汇报给伊藤绫野了。再后来,伊藤绫野查出来我母亲的真实身份和她的真实所在地,便将我母亲从宜昌秘密带回来,又通知褚铭燃将我母亲残忍杀害,我父亲遇害的事情无需我再赘述了吧?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所为,这样的不共戴天之仇,我如何能饶过她?!”
“还有我们的孩子,也是她……”荒木歌川望着莫共,深情道。
“她之所以做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只是因为她……太过爱你。”莫共声音略显低沉。
“伊藤绫野罪孽深重,今后,无论你要如何处置她,我都绝无二话。”荒木歌川并不想听到这样的话,于他而言,伊藤绫野所谓的爱更像是一场沉疴,“像你说的,莫先生与夫人的死我也有关联,无论你想如何惩罚我,或者处置我,我也绝无怨言!我任凭你处置!”
莫共忽然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这些?”荒木歌川又问。
“没有必要。”莫共冷冷说道。
“你就这般厌恶我?”
“不是厌恶,而是有些肮脏的东西注定是要腐化溃烂的,那就把它们埋在我的心底腐化溃烂吧!”莫共顿了顿又说,“本来我以为我与她这一生都不会再见,没想到,我和她还有缘分,老天如此安排,看来,我与她是还要继续纠缠下去的。”
不知为何,听说了这些真相,荒木歌川忽然之间潮涌万千,他的心久久平静不下来,他又重新认识了莫共一次,重新认识了莫鹤秋一次,重新认识了莫家人一次。
“不管你相不相信,当时你被她折磨成那个样子,我们的孩子也因她失去了,我冲到牢中便想一枪了结了她,但是被我的上司阿南将军拦了下来,他给我下的死命令,不可伤伊藤绫野。但她如今这个样子,被你折磨的好似已经神经错乱,留下了一身的伤,她别说看到你,只要想到你,就恐慌不已,应该日日胆战心惊的过日子吧?她现在这个样子,比死了更痛苦。”
“你想说什么?”
“我要说的是,无论今后你想如何处置她,我都不阻拦也不过问,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忙,我便帮助你,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善后。”
初春三月,夜阑一夜风雨,将积郁了一整个冬季的寒冷与阴瑟的片片红叶吹落,早晨起来,红色叶片层层叠叠,在阴湿的地上,随意散着,像慵懒的情侣不愿早起。这个时候,枝头娇俏雪白的樱花骨朵已经鼓出来,星星点点,马上便要绽放,地上是被风打落的叶子和着雨水,静静谧谧的躺着,等待化为泥土,重获新生。
莫共与惠口美子手挽手在这条微微隆起的坡路上慢慢走着,莫共忆起,十年前,她在这里求学之时,也是这样的街道,刚下过雨,道路湿漉漉的,偶尔一些叶片被雨水打在地上,颇有一些意趣,那个时候的自己什么都不想,只一心求学。这里是都台东区浅草二丁目,前面有一座佛寺,名曰“浅草寺”,十年前她便到过那里。
前几日,惠口美子来到荒木家中,与她小住,莫共异常欣喜。呆在荒木家中的窒息感也减轻许多,莫共想起来,她当时在东京留学之时,都台东区有一座佛堂,于是决定再去那里看看,她与惠口美子说明此事,惠口美子说浅草寺是她以前与母亲经常去的佛寺,她愿意带着自己过去。
牧野和宏奉荒木歌川之命将莫共与惠口美子送到浅草寺附近,再往前步行那一段路,莫共说要自己走过去,牧野和宏便未再陪同。牧野和宏要在这里等,莫共坚持让牧野和宏开车回去,不必等她。
牧野和宏放心不下,执意要等,惠口美子交代一句:“我定会将莫小姐平安的带回去”,牧野和宏这才放下心来。
牧野和宏回到陆军省,荒木歌川正点着一支烟,似是陷入沉思。
“少将阁下,可否为近日的国际法庭忧愁?”
“国际法庭现在还在活动?”荒木歌川摇摇头,未被牧野和宏打断前他的思绪尽是莫共的面容,场景一幅一幅的略过,那日莫共与爷爷在家中唇舌大战,即便他未亲眼所见,但从爷爷的描述中他也能想到莫共的情绪和面容,爷爷最一开始认为莫共精神有问题,那天又万般感慨和害怕莫共的学识与所闻,她的博学多闻,她的聪颖智慧,他早已领略,只是不知该如何向家中解释……
最重要的是伊藤绫野,没想到她还活着,而且出现在莫共眼皮底下,莫共对伊藤绫野的疯狂折磨和报复,莫鹤秋、陈宝荣、明少福、伊藤松阴、武田金一、小菊……这些人的面容一张一张从自己眼前浮过,最为重要的是,伊藤绫野又回到东京,莫共之后会作何打算,以莫共的心性,她岂肯善罢甘休……爷爷总是在家中高谈阔论军国主义,莫共听着自然觉得刺耳,如此下去,莫共接下来该如何在这家中顺畅的生活下去……
“正是,军部所有‘少将’级别以上的将领都受到了调查。”牧野和宏自豪说道,“不过少将阁下无需担心,国际法庭那帮人竭力想找寻您驻守南京期间抓捕或者杀害‘抗日分子’的证据,但连一份文件都未找到。”
“放手让他们去找。”
牧野和宏感慨道:“没有证据是因为没做过,他们怎么可能找的出来?”
牧野和宏想到当初驻守南京之时,荒木歌川作为驻守南京的联队长和特高课特需高级顾问,军部时时施压命他用出色的谍战能力抓捕“抗日分子”,但每一次荒木歌川都顶住压力,从不参与任何抓捕和残害“抗日分子”的事情,如今正是因为他当初保持了这份怜悯和慈悲,才保住了今日的他。军部所有少将以上将官均受到国际法庭的审查,唯独荒木少将,国际法庭找不到任何关于他的“罪证”,因为没有做过,何来“罪证”?
“除了重要将官之外,军部极为出名的个别手段残忍的低级军官也被调查了。”
“参加‘百人斩竞赛’的野田毅和向井敏明?”荒木歌川问道。
“正是,这两人在军部极为出名。”
“这两人曾经在攻占南京前后,举行了骇人听闻的‘杀人竞赛’,前后各自斩杀中国军民一百多人,确实应了中国那句老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卑职万分感谢少将阁下!”牧野和宏忽然跪地,虔诚说道。
“牧野君为何行此举?”
“卑职这些天细细思考当年在南京发生的事,多亏少将阁下高瞻远瞩,预料到后续的事情,当年在中国,您严厉约束下属,卑职以及您的亲兵才未屠害中国人,也才未铸下大错,今天也才能逃过劫难。如果卑职当初跟的人不是阁下,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那些随意屠杀的刽子手。”如今,牧野和宏万分庆幸自己跟的人是荒木歌川。
“并非我高瞻远瞩能预料到后面的事情,只是我一直都信业果报应,所以才会有所为有所不为。”荒木歌川淡淡的说。
“今日卑职才彻头彻尾的明白,少将阁下是万般正确的,这场战争是不该有的非正义的战争,两面俱伤,面面俱损。”
“是啊,本就是不该有的战争,如今整个日本都为此付出了昂贵的代价。”荒木歌川怅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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