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金色礼堂里。

        颁奖典礼开始前，藤茵去和几个家族朋友打招呼，

        法里奥被一群人团团围住，那些是国际站以及各国记者，还有索要签名的学院学生。

        法里奥呆滞在原地，虽然嘴边带笑应和着，但这一天的到来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高兴。

        无疑，他是全场人气最高的获奖者，但是，听了藤茵的一番话，他再次确认了，这个学院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许多。复杂到一旦走进去，就再也抽不出身。

        颁奖典礼即将开始，法里奥才躲开了索要拍照和签名的人群，他先去角落里喝了口冰水压了压惊。

        他到底要怎样委婉地劝苏瞬息回国呢，面对未来或许会到来的更危险复杂的情况，一切都不在掌握之中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他抚了抚额头，随后甩了甩脑袋。无意中，他的视线掠过大门的方向，在那里，有两个人转向颁奖区，法里奥的眼睛从两人身上扫过，垂眸之际，突然，他眼睛大睁，猛地抬起头。

        那个人是……法里奥猛地起身。

        一人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气往后拽去，银发在空中旋转了一个弧度，被拽的人皱着眉回过头。

        “喂，你在干什么啊。”一旁的黑发少女见了，一把拽开法里奥搭在她同伴身上的手。

        颁奖典礼即将开始，人都到齐了，不少人听到动静看向这个角落，气氛凝滞。

        黑发少女怒目圆睁，似乎在等对方一个解释。

        法里奥怔在原地，但他反应很快，随后一笑，化解了尴尬，对着两人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他微一鞠躬，请对方先行。

        黑发少女看他今天穿着正式，估计也是来领奖的，便不打算同他计较。

        “莫名其妙。”她气愤地留下这一句，随后拉着同伴走了。

        自始至终，那个被拽的人都面无表情。仿佛这个世界无论发生什么都与她无关一样。

        两人在前排指定位置坐下后，约芬·虹随意地翻着手中获奖者的简介。

        突然她手一顿，“呵，原来是这个人啊。”她扫了一眼资料，随后竟旁若无人地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这个人不是在搞笑吧。”她的手指着简介上的一行字。

        白看了眼那行让约芬·虹忍不住发笑的字——最喜爱的人：罗兰小姐

        “天呐，罗兰小姐怎么可能认识他——呀，足以看出，这就是个自恋且一厢情愿的人。”她不屑道。

        颁奖典礼开始，全场安静，虹趴在白耳边低声说，“罗兰小姐是他配说出喜欢两个字的么，呵……”

        “也没说是哪个罗兰小姐。”一旁的约芬·白语气冷淡。

        “众所周知，这个词只代表了那一个。”约芬·虹扬了扬下巴。

        白依旧面无表情，语气淡淡，“难道你不喜欢罗兰小姐吗？”

        “呃，这个。可是，这不是一回事吧，而且谁会把这种东西写出来。如果是我，我会写……”

        “行了。”白打断了她，她似乎并不想听到对方将要提到的那个名字，“要颁奖了。”

        坐在第一排另一边的法里奥一直沉默着。他看上去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他那沉稳且冷淡的外表，令周围人不敢上前打搅，他的眼睛定在某处，哪怕在颁奖前一秒，他的视线都没有移动过。

        众人以为，那是大发明家应有的淡然气质，不禁对他肃然起敬。

        平静的外表下，法里奥内心波涛汹涌，他耳边没有任何声音，心里那个声音愈发清晰——怎么会……出现了呢。

        他喉结上下滑动。

        藤茵提醒他两次，他才走上了颁奖台。

        众人：大发明家果然是不屑于领奖的……

        斐利·策蓝将军为最高荣誉获得者颁奖，授予其国际最高成就勋章。

        约芬·白接过装在盒子里的勋章时，明显感受到旁边的那位获奖者的眼神在她的手上多停留了几秒。

        她装作没注意到。

        是不一样的。法里奥心中的一件事似乎得到了确认。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那个人不会再出现，不管以任何形式。她没有理由也没有可能会再度出现，并以这样一个全新的身份。

        洗漱间里，法里奥双手支在洗手台上，水柱冲刷进洗手池底部，看着泡沫一颗颗破碎，他的心似乎平静了下来，“不是，还好不是……”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对，我这种庆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本来就不可能是啊，我脑子晕了么，这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两张脸太多了，而且，头发不一样……”

        可是，泛着绿光的银白色头发，一看就是染的。

        “不，不是……”那种性格的人身边不可能留得住任何人，而且，她有明确的身份，约芬家族的后人。

        如果说她们到底哪里不像，法里奥可以找出一万个理由。那一万个理由叠加起来，确信无疑地指向一个答案，那就是，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远处□□庆祝晚会上的笑声、歌声隐隐传到不远处山坡上的这片草坪。

        苏瞬息坐在草坪上，看前方永晨在抓蝴蝶。

        永晨在苏瞬息的教导下，渐渐学会控制自己的速度。看上去越来越像个正常的孩子了。

        之前，没有一只蝴蝶能逃地出她的手，现在，画面看上去稍微和谐了一点。起码她现在懂得在行动上进退有度了。

        晚上十点，烟花绽放在他们头顶。是庆祝晚会落幕前的烟火。

        “哇——”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烟花，来不及问那是什么，就惊艳于它的美丽而说不出话来，她捧着小手，抵在下巴下，随后小小的手伸过头顶，似乎想要抓住空中花火。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想起身后的人。

        苏瞬息坐在暗处一动不动，永晨跑过去扑进他怀里，但是很快就发现哪里不对劲。

        她的小手划过他的下颌骨，烟火的光芒点亮了这里，她的指甲有亮闪闪的东西。

        “哥哥……”软软的声音里带着困惑，“为什么哭呢。”

        苏瞬息自己并没有发觉，他收回落在远处天空中的视线，低下头时，这才感受到了面颊上的凉意，他伸手想擦掉脸上的水珠，永晨抢先一步帮他把脸上一行浅浅的泪痕擦去了。

        她还从来没有流过泪，不知道人为什么要流泪，因此只能困惑地看着眼前的人。

        苏瞬息轻笑着解释道，“可能是因为，明明是很美丽的事物，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消失，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留不住，所以觉得很可惜吧。”

        虽然哥哥是笑着的，但永晨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她现在无法理解的情感。她抱着眼前的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予他一点力所能及的安慰。

        “我也很想很想留住它们啊，因为真的好美。”

        “白。”约芬·虹走近后喊了声站在窗边的人，“可以回去了哟。”

        约芬·白转过身，她的背后是烟花的倒影。

        虹走上前挽起那个独自站在窗边的人。

        “这群人可真够无聊的，我终于在一个小时内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都搞定了。”她吐出一口气。

        “不过，那位可不容易了。”随着她上挑的眼尾，约芬·白看到那个银色长发的少年被一群看上去身份不简单的人围着。

        “那些人是谁？”她问。

        “天呐，你终于对身边的人感兴趣了吗。”

        约芬·虹脸上是道不明意味的笑，“那些人一看就觉得不简单，对吧。”

        “是家族的人么。”白虽然看不清那些人胸前佩戴的徽章，但光看约芬·虹的笑她也能明白过来。

        虹看向那边的眼神不太友好，讥笑道，“是呢，各自为营的家族人。”

        约芬·白的视线掠过那个被围在中间的银发人，突然想起了那个奇怪的目光。

        “奇怪……”她无意中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奇怪什么？”虹问。

        “没事，走吧。”

        奇怪，明明是不认识的人，却被用那种眼神看着。

        “不过，好难得我们从实验区出来一趟，真的不在附近多转转吗？”虹问，“你好像很喜欢看烟花哎，要不我们去那个坡上吧，那边视线似乎很好的样子。”虹指了指远处一个小山坡。

        白没有停下脚步，“还是走吧。”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没戴眼镜，看不清。”

        四人宿舍里，法里奥的房间。

        “抱歉啊，没去你的颁奖典礼。”从门外进来一个人。

        法里奥似乎在发脾气，靠在床边抱着抱枕一言不发。

        苏瞬息洗完澡回过头又去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还是这么坐着，看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法里奥。”他的语气开始变得柔和且小心翼翼，“给我看看照片吧，你应该有斐利·策蓝给你颁奖时候的照片。”

        他想起小时候不管自己得了多么鸡毛蒜皮的嘉奖，法里奥总是会在旁边为他庆祝，内心愧疚起来。

        “不。”法里奥说完倒在地上，背对着他。

        “这样啊。”苏瞬息没辙，“那我去问问藤茵，她那里应该……”

        “我都说了不要给你看！”法里奥用抱枕猛地盖住脑袋，随后又像是抑制不住什么一样，突然转过身，上前一把抓住苏瞬息的双手。

        “怎么了，你在颁奖典礼上遇到了什么人吗？”苏瞬息平静地注视着法里奥碧绿的眼眸。

        什么人会让他这样不安。

        法里奥怔了一怔，他知道自己没法在他的注视下撒谎，“对，我碰到了很可怕的一群人。我觉得这个地方比我想像中还要复杂，我觉得，我没法保护你。”

        “这样啊。”苏瞬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可惜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呢。”

        “而且，我记得我身边还有一位骑士。”

        法里奥继续躺在地毯上，银白色的长发散落一地。这下可好，原本准备好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不一定会遇上的对吧，毕竟在这个学院，实验区“禁地”里的人就像生活在另一个世界，而且斐利家族有这么多的实验基地，实验基地之间人员调动频繁，很快，那个人就会被调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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