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大将军之子——楚寻。

        “你怎么在这里？”

        江离见他面色坨红，手里还拎着酒坛子，一副喝醉了要撒酒疯的样子。

        “你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他说话时有酒气从唇齿间喷薄而出，混着夏日的热浪朝江离扑面而来，惹得她不禁蹙眉，暗道要不是看他生的白净好看，江离早一拳打上去了。

        好家伙，醉酒加跟踪，两个她最讨厌的男性品格都被他占齐了。

        “我现在有事要办，你别跟着我啊。”江离警告他，她可不想再跟这人有什么拉扯。

        “阿璃——”他哭喊着江离的名字，突然一把抱住了她。

        “你干嘛！”

        江离惊跳起来，想要挣脱他，奈何力气小被他紧紧箍在怀里怎么都挣不开。

        一旁的竹轻见状，也不顾对方是楚将军之子，帮着江离一并推开了他。

        “阿璃？”

        楚寻被推倒在地，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似乎不相信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会这样对他，明明不久前还答应要跟他一起离开云州的，如今不过一月，态度就转变的如此之快。

        江离看着跌倒在地满脸忧伤的楚寻不由叹了口气，说到底他好歹是个男主，自己总不能占了女主的身子还把男主一脚踢下去吧，这样也太不道德了。

        她叹息道：“你先起来吧，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僻静的幽竹小院内，江离和楚寻找了一处阴凉地坐了下来。

        “阿璃，还记得这里吗？”

        楚寻开口，声音里的酒气明显少了许多。

        江离闻声不由向周围看去，层层绿竹包裹下，让这地处闹市的小院难得一分寂静。

        “……我记得这是姜府后院。”

        这里是男女主经常幽会的地方，姜府虽被封了，但这院子却没人看管。

        “说起来这后院的小门还是我们俩小时候挖得呢，后来嫌它太小便命人来通了栅栏木门。”楚寻回忆着小时候的事，不由笑出声。

        他一笑，江离才发现他还有一颗小虎牙，像颗碎钻一样闪着明亮的光。

        “楚寻……”她刚要开口，就被楚寻一口打断，“你怎么能这么叫我呢？”

        “……”

        她叫他什么了？江离疑惑间就听他开口道：“你以前总喊我阿寻的。”

        “噗——”

        江离刚喝进嘴里的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就听到这么恶心的话，不由喷了出来，吐得楚寻满脸都是。

        “阿璃你怎么了？”

        见她咳嗽，楚寻以为她是旧疾又犯了，也不顾自己脸上的水渍着急地想要上前探察。

        不想却被江离一把拦住：“我没事，你别过来！”

        楚寻愣住，见她对自己如此抗拒，不由心生难过，抬袖抹掉了脸上的水渍，便不再说话。

        两人各怀心事，一个想要重温旧情再续前缘，一个却恨不得斩断过往一分两清，且彼此都能看出对方的意思，于是谁都没有开口。

        江离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如今已是未时，她出来有好一会儿了，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赶紧速战速决，把话挑明了问明白才好，省的以后牵扯不清。

        “楚少爷……”

        “阿璃……”

        江离没想到对方有话要说，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一时又陷入了尴尬之地。

        “你想说什么？”江离先问出了声，“你先说。”

        “还是阿璃先说。”楚寻推拒。

        江离看了他一眼，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问道：“楚少爷，我想知道那日发生了什么。”

        「那日……」

        楚寻自然知道她说得那日就是他们一起私奔的那天，他刚才要说的也是那日。

        “那日你被歹人用箭射中了心脏，但是我连那人的身影都没看见，”楚寻回忆着，脸上有痛苦的神情，似乎在自责没有保护好她，“那天我还以为你死定了……”

        明明已经没有气息了，却突然活了过来。

        “因为你受了伤，所以我只好把你送回相府。”

        “你不觉得奇怪吗？”江离闻声反问道，似乎这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喃喃道，“一个死了的人突然活过来。”

        “确实奇怪，所以我也想问你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吗？”

        江离食指曲在下巴上故作深沉道：“其实我是仙女。”

        话落，四周陷入了寂静，似乎连风都忘了方向停在原地静止不动。

        “你爱的姜璃早就死了，你现在看到的不是真正的姜璃，而是被我附身的姜璃。”江离难得认真的表情把楚寻唬得一愣一愣的。

        “附身？”

        “没错，姜璃在死前许了一个愿望，她希望让害死她的人得到相应的报应，我收到了她的遗愿，所以下凡来帮她……你不觉得我和她很不同吗？”

        本就天真单纯的楚寻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心中的质疑顿时消散了许多，以前那个姜璃和眼前这个姜璃不能说是一摸一样，可以说是毫不相干，除了那张脸和身体，其他的说话语气、神态、脾性……完全不一样。

        他原本只当是她受惊导致性情大变，没想到另有隐情。

        见他低着头，脸上表情看不真切，江离继续忽悠道：“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说一个连姜璃都不知道的关于你的秘密。”

        楚寻闻言霍然抬头，那表情似乎带着些期许又有所抗拒。

        江离也不管他想不想听，果断出声：“你右边屁股上有一个胎记，呈红色麒麟形状。”

        “……”

        话落，楚寻那张白皙的脸上突然飞上两片红晕，她怎么知道他屁股上有块胎记？这事除了父母旁人都不知道，他更不可能告诉姜璃。

        如今被一个女子当面说出来，他不禁羞红了脸，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而一旁的“罪魁祸首”江离见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想继续爆料：“怎么样？我说对了吧，你如果还不信，那我还知道……”

        “我信我信！”楚寻及时出声拦住她，生怕她再说下去就会把他十二岁还尿床的糗事说出来。

        “既然你已经信了，那以后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她连唬带恐吓道，“如果我不能帮姜璃报仇的话，小心她在地下不安宁，上来找你！”

        楚寻闻声立马屈指竖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我绝不打扰！”

        他说这话倒不是怕姜璃来找他，而是他也想要为姜璃报仇，若她真死了，他一定要把罪魁祸首抓出来，以祭她在天之灵。

        这么想着，他突然悲戚起来，看着眼前的人，她真的死了吗？明明就在他眼前啊……

        江离见他突然这么看过来，那眼神说不出来的忧伤，明显在睹人思人。

        她莫名的有些愧疚，说到底还是她占了姜小姐的身体，可是这也不是她想的，更何况就算她不占这具身体也是死的了，就正当自己是仙女下凡吧。

        她按住他的肩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为姜小姐报仇的。”

        这话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江离从竹院出来，将「订单纸」交给了竹轻，让她先去绸缎铺问老板要货，半天时间超额完成任务，她就不信这合作他不答应。

        交代完，她便往另一个方向的翠玉楼去了。

        手里握着两张银票，江离也没想到自己刚才胡诌的话竟真能骗到楚少爷，还因此获得了他的「赞助」。

        这一千两银票就当他入股了，以后给他分红好了。

        这么想着，她脚步顿时轻悦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到了翠玉楼。

        “啪”的一声，她将两张银票拍在红玉面前的矮桌上。

        “一千两！麻烦找我一百五十两。”

        红玉见状不由皱眉，居然这么快，一定是问慕容珏要的。

        她在心底冷笑一声，唇角微张：“稍等。”

        说完，江离只见她转身从床榻下摸出一个扁平的铁盒子，里面装的就是那座废宅的地契。

        “诺。”红玉将地契交给她，冷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宅子是闹鬼的，哪天你死在里面可别来找我。”

        江离闻声笑笑，不以为意道：“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怕鬼，我又没做亏心事怕那东西干什么？”

        话落，红玉不禁大声笑出来，讥讽道：“夫人当真没做过亏心事？”

        她说这话时双肩都在颤抖，娇媚的双目里迸射出嫉恨的幽光。

        “你什么意思？”

        江离不解，低头看见她的右手软软地搭在桌上，像断了假肢一般毫无生气，和那日用这只手打她时的气势完全不同。

        她这才发现，这几天都不曾见她用过右手，就算用了也立马换了左手，明明不是左撇子，为什么不用右手了？

        难道……

        “你的手？”

        江离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摸得一手塌软。

        “怎么会这样？”

        方才拿到地契的欣喜全无，江离看着眼前重新躺回榻上的人，就算她不喜欢这人，但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幸灾乐祸。

        红玉甩开她的手，冷笑道：“这要问夫人你了？”

        “我……”

        和她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手是那天打她打断的，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还没找她算账呢，把她的脸打成那个花猫样，害她被慕容珏……

        想到那个人，江离眉心突然蹙起，难道是慕容珏干的？

        不会啊，他怎么可能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至于为她折了别人的手腕……虽然有很多不合理之处，但她还是问出了声：“是不是慕容珏干的？”

        话落，红玉愣怔了一下，既不承认也不反对，只低着头轻声道：“何必在我面前装样子？慕容大人为你主持公道你很开心不是吗？”

        “开心个屁！”

        江离气急，怒吼出声：“或许换做是你会开心，但我不会！”

        说完，她便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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