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日常
苏又芹觉得自己忘了重要事情,直到晚上,她才想起来是什么事情——和翠姐约好的上班时间,忘了提晚上备馅料这一个小时。
好在还未开学,这两天需要准备的东西和之前差不多,只能明天再和翠姐商量,希望翠姐不要介意。
苏又芹在外面待习惯了,理所当然地认为和雇佣者约好后临时更改,雇佣者会为难或者增加条件,比如要求涨工资。
等到第二天,苏又芹提了这件事,翠姐没有表现出丝毫为难。她说算加上晚上八点到九点的时间段,一天也才上七个小时左右的班,比在学校轻松多了,也比在超市收入划算。
苏又芹大致算了一下自己的营收支出。
早餐店开起来一个多月,已经把购入的蒸笼车、电饼铛、消毒柜以及锅碗碟盆等成本赚了回来,除掉水电气,还剩两千左右。
马上要开学了,她准备增加小笼包、奶油包、猪猪包和小油团这些孩子喜欢的早餐种类。
按照目前的经营状况估算,除掉成本,工作日能收入三百左右,周六少一点,两百吧,算下来一个月能收入七千五左右,水电气费暂时算一千五,再减去翠姐的工资,到手能收入四千五到五千。
这是按照最低情况算的,如果经营状况好,一个月应该能到手六七千。这个收入,在小镇里已经算不错。
翠姐干活十分麻利,学东西很快,手把手教着,翠姐能勉勉强强将包子的褶子捏好。苏又芹找时间和翠姐说了接下来早餐种类变得丰富的打算,翠姐十分支持。
见翠姐这么积极,苏又芹索性将她的工资升到一千五,还同她说好,若是以后早餐店生意好,每个月还会有提成。
这可把翠姐高兴坏了,小镇里的工作平均工资就一千二三。快递站从早上九点忙到晚上八点,一个月一千八;街上两家大酒店的服务员每天工作十小时,一个月才一千五。
苏又芹的早餐店,比那些地方待遇好。
何况苏又芹人也好,她不会说话,每次给翠姐提意见,都是通过文字来说,遇见什么事也只是笑笑,温温柔柔的。带着翠姐最近说话的嗓门,都小了一些。
加上她无意中知道了早餐店里桌上贴着的装饰、墙上写着的文字、街上发的早餐店传单,全都是苏又芹自己设计做出来的。她十分佩服,将对苏又芹的好感加到顶。
她不愿意再跟着其他人喊苏又芹名字,只叫她老板,偶尔玩笑地喊她小老板。
弄得苏又芹哭笑不得。
沈芊垚来吃早餐,听见翠姐这样喊,也跟着喊苏小老板。喊了几天,被周围人听着学去,有些不是很熟的镇里人,也跟着喊。
二十八岁的人,背着苏小老板的称呼,也不知道小在哪里。
苏又芹无法制止,何况大家都没有坏心,只能无奈笑。但听着听着也习惯了。
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苏又芹在开学前一天,试着丰富了一次早餐品类。
奶油包、猪猪包和小油团受到附近小朋友的热烈欢迎,大人来买早餐时,看见长得可爱的奶油包和猪猪包,也给孩子带回去。当天关店前,有大人从旁边经过,说自家孩子喜欢猪猪包。
苏又芹受到鼓励。第二天果断增加了这些孩子们喜欢的品类数量。
多年前,镇里的人还很少,平村镇下辖的村落里有村小,大部分村子里一二年级的学生都在村小上学,三年级后再来镇里的中心小学。为了照顾村里的孩子上学,中心小学设了住宿部,远处村里来的学生基本都住校。
住校生每天在学校食堂吃饭。
如今,大部分村里的人都在镇上买了房子。村小基本被撤完,中心小学里也没有住校生了,学生全部走读,早上去学校,中午在学校吃饭,晚上回家。
没有在镇里买房的家庭,要么开着各种车接送孩子,要么在镇上租房。
所以开学后,在学校外面早餐店买早餐的学生会占多数,多做孩子喜欢的品类,算是精准营销。
开学报道这天,苏又芹和翠姐早早开门准备。夏天天热,有些远处的家长很积极,想早点让孩子报完道回家,大人趁着没到中午最热的时候干点活。
五点半,天空才微亮,开了门的早餐店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
男人看见苏又芹脸上的疤愣怔一瞬,随即自然地往屋里走:“早啊,你们开门还挺早。给我来两个馒头一碗稀饭。”又对身后的孩子说:“你要吃什么,自己去选。”
苏又芹笑一笑。
翠姐揭开蒸笼给男人拣好馒头,指指屋子里面装着碗筷的消毒柜和粥锅:“你们也挺早,这是馒头,稀饭和酸萝卜自己盛。”
男人也不客气,边回应翠姐边去盛稀饭:“赶着去檀目村做活儿,先把孩子送来学校,让他去报道。”
“报完道孩子自己回家吗?你们是哪儿的人啊,檀目村有点远嘞。”
男人端着两碗稀饭回到桌边:“没,报完道让他去街上他二舅家,晚上我来接他。我们啊,龙林乡的。”
翠姐疑惑:“龙林乡不是有小学吗?”
男人也是个擅于唠嗑的:“咳,没有镇里小学好嘛。龙林乡几个好老师都到镇里小学来了,听说现在考来镇里小学的老师都是本科。”
翠姐俨然把自己当成了镇里人,听见男人说镇里小学好,心里也十分自豪:“本科?研究生都有了。”
男人惊讶:“嚯,这可了不得。研究生老师都有了,镇里小学就是好。”他瞧着孩子端上桌的猪猪包和小笼包,笑道:“你家这包子做得挺好看,小孩子喜欢吧。”
“那是。我们小老板也是本科生嘞,还是重本。因为有事回来开了早餐店,做出来的包子能一样吗?那可是带着文化味道的。”翠姐一边得意地说,一边去把稀饭锅的盖子放好。
翠姐和男人像说相声一样,苏又芹听得好笑。
她拿出口罩和手套,准备炸油饼和小油团,男人佩服的声音传来:“厉害哇,那彬儿多吃点,以后早上都来这里吃吧,沾沾小老板的文化。”
这男人真会说话,应该是在外面跑活儿锻炼出的一张嘴。翠姐那明显带着嘚瑟意味的话,他接得十分自然,也没像别人一样,问重本毕业的小老板为什么回来开早餐店。
苏又芹没忍住好奇瞥男人一眼,男人筷子夹着馒头,看着埋头吃饭的男孩,眼里很温柔。他和男孩都穿着泛旧的衣服,但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很整洁干净,苏又芹猜测他家中应该有人很擅长打理家务。
饼铛里油热了,苏又芹将摊好的油饼放进烧热的饼铛里。沈芊垚打着哈欠走近,对上苏又芹视线,匆忙结束哈欠,笑着招呼早。
“沈老师?今天这么早?天还没亮透咧。”翠姐看见她,殷勤地揭开蒸笼盖:“今天吃什么?”
“今天开学报道嘛。一个油饼一个菜包,一碗豆浆。”沈芊垚熟练点单,“后面还有老师来。”
她话音刚落,男孩清脆声音响起:“沈老师。”
是男人带着的小男孩。
沈芊垚这才看到店里有人,她有些惊讶:“吴彬言,你这么早就来了?”
“嗯,我爸爸有事,先送我来学校报道。”小男孩声音清脆,落落大方。
相比之下,男人反而有些拘谨,连忙放下筷子夹着的馒头,站起来:“哎哟,沈老师好,我是吴彬言的爸爸吴木金。”
“你好。”沈芊垚自己盛了一碗豆浆过来,坐在两人邻桌,“今天不是吴彬言妈妈来送了?”
沈芊垚亲切近人,吴木金消了拘谨,坐下继续吃早饭:“前几天天热,云儿有点热感冒,我刚好要去檀目村干活儿,顺道送孩子到学校。”
苏又芹听到云儿两字,内心微动。男人这样称呼自己的妻子,两人感情应该很好。她想起自己当初也唤一人云儿,只是那个云儿现在在异国他乡,去年好像结婚了。
身后沈芊垚和吴木金交谈声传来,苏又芹没有心思听。饼铛里一滴油溅到她手上,她回过神,后退一步。
石米带着两个年轻老师走进早餐店。她给油饼翻一个身,朝石米笑笑,全凭翠姐去招呼她们。
天色渐渐变亮。店里的几位老师匆匆吃完早餐赶去学校准备。沈芊垚临走前同苏又芹说拜拜,苏又芹忙着炸小油团,只微微点了下头。
路上孩子、家长多起来,吵吵闹闹的,比赶集日还热闹。苏又芹手上一刻未停,炸好油饼和小油团后,忙着给外带的人装早餐。翠姐则一边收拾用过的碗筷,一边给堂食的人上早餐。
两人连轴转,忙碌到九点左右,准备的所有东西卖完了。一样都没有剩下,连豆浆稀饭都没有剩一碗。
苏又芹和翠姐分别坐在门后两张桌边,靠着墙暂时休息。还有人来买早餐,翠姐一律摆手:“来迟了,今天的早餐卖完啦,明天再来。”
她嗓子粗,但是说话节奏拖着点劳累后的懒散,像在唱歌一样。苏又芹看得好笑,从抽屉里拿出五十元钱,又在平板上打好字,一起递给翠姐:“翠姐,没有早餐了。你去斜对面的店买两碗面吧,我要二两牛肉面加一个煎蛋。”
翠姐行动惊人,刚刚还累得摊在板凳上,现在迅速站起来:“好,你再坐会儿,我去买。”
趁着没有车驶过,她穿过马路到了对面。早餐店斜对面是一家饭馆子,早上供应米线面条类。
苏又芹站起来准备将桌上剩余的碗筷收起来,姨公牵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走进来,喊她:“又芹。”
姨公是苏又芹奶奶的妹夫,家住在离镇里步行半个多小时的村里。苏又芹的姨婆两年前因为癌症去世,因为治病,花了家里一大笔钱。姨婆去世后没多久,她的儿子儿媳就去大城市打工,赚钱还债,姨公一个人在家带孙子小锦。
姨公姨婆一家对苏又芹很好。小时候一到暑假,苏又芹就会去他们家玩。三个月前她刚回来,每天待在家里不出门时,姨公还专门来看她,给她送来新鲜蔬菜,让她别着急,就在家里待着,等嗓子慢慢恢复。
前些天姨公来赶集,提到小锦上幼儿园的事情,幼儿园中午可以在学校吃饭,但他担心小锦还小,在学校吃不了什么,但他每天中午来接,来回走路都要花一个小时,太浪费时间。
苏又芹主动提起自己中午去接小锦来家里吃饭,下午放学后姨公再来接。
起初姨公不答应,觉得给她添麻烦。毕竟苏又芹现在身体还在恢复,又不能说话。但苏又芹带了小锦两个多小时,发现这小孩好带,不哭不闹。苏又芹需要说什么,就在手机上打好字,让语音读一遍,小锦也能听懂。
姨公看那情景,觉得可行。幼儿园中午休息的时间差不多两个小时。他给小锦父母打电话说了这事。
小锦的爸妈和苏又芹关系都不错,闻言要给苏又芹生活费,被苏又芹拒绝了。几人商量着,把中午接送小锦的事儿托给了苏又芹。
今天姨公来,应该是给小锦报名。苏又芹用平板打好字按了语音播放,机械的语音听起来有些好笑:“姨公,带小锦来报名吗?今天会不会上课。”
姨公抓着小锦的手,让他给苏又芹打招呼:“等下去报。今天只领书不上课。明天上。”
“那你们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我让翠姐再买两碗面回来,今天的早餐卖完了。”
姨公连忙拒绝:“吃了吃了。我就是带小锦来看看,顺便送几件衣服过来,他在学校玩闹出汗,中午回来,你帮他换下衣服。”
苏又芹站起来,跟着姨公往外走。旁边楼梯间,放着一个小箱子,她提着箱子上二楼放好,下来时手里拿着两瓶娃哈哈,蹲下给小锦。
小锦怯怯说谢谢姐姐,姨公带着他去学校报道。
翠姐端面回来,问苏又芹那是谁。
苏又芹把中午接送小锦的事情说了。翠姐连连说好,说她的孩子当初上学时,就盼着有一个好亲戚能帮忙搭把手,却没人帮忙。
翠姐的孩子今年二十四岁,和他爸爸一起在沿海厂里打工。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回家,那时候翠姐家穷,上面还有两个老人,也没想过送孩子去学一门手艺,就让他爸爸带着,和村里一群人都去了厂里。
前几年家里老人走了,翠姐才来镇里找工做活,还得兼顾着家里几亩地,去年她的儿子回来,拿着爸爸和自己的积蓄在镇里买了房子,让翠姐平时住。原本他们想把翠姐也带出去打工的,但翠姐说自己不习惯,就在家里赚点小钱,每个月存个七八百就可以了。
一个月七八百,一年也不到一万,但对翠姐来说,已经很满足。
两人吃完面开始收拾店铺。翠姐洗东西,苏又芹擦桌子扫地。
一个男人从店外走进来。男人个子高壮,面露风霜,衣服上带着尘土,风尘仆仆的样子。苏又芹站在两张桌子中间,朝男人指指已经关火的蒸笼车,示意早餐卖完了。
男人笑着说:“苏小老板吧?我找李翠,你们忙完了吗?”
苏又芹摇头,看向店里面的厨房。翠姐正埋着头洗碗,一抬眼看见男人,连忙丢下手里的东西,匆匆走出来:“咋了?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给你送了菜来。没事,你先忙。”
翠姐点头,朝苏又芹介绍:“小老板,这是陈建华,我们同村的。”她对陈建华说:“那你在外面站会儿,我们还要忙一会儿。”
陈建华笑笑:“没事,你忙,我去外面等你。”他笑得憨厚,话语里也很干脆。
苏又芹想让他就坐在店里等,但陈建华没看见她的动作,径直走到人行道边的树下,从兜里抽出一根烟抽,时不时朝店里望一眼。
苏又芹拿着平板进了厨房,翠姐手上动作利落迅速,洗好的碗摆了一摞。苏又芹点了语音播读,机械女声没有感情:“翠姐,让他来店里坐着等嘛。”
翠姐被这声音逗得噗嗤笑出声:“哎呀,没事,他在外面站会儿,你腰疼吗?你把碗放进消毒柜,我来拖地。诶,这个还挺好用哈,能把打的字读出来,就是声音有点奇怪。”
苏又芹点头。是很奇怪,等她有空找点时间琢磨一下,应该有更自然的语音播读软件。
等两人忙完,陈建华从树下走出来,他抽完烟后拿着手机一直站在树下,好像在看短视频。苏又芹时不时看他一眼,总觉得他等翠姐的样子,像年轻人在等女朋友下班。
翠姐和苏又芹打了招呼,说晚上八点再来。苏又芹点头,看着她转身跟陈建华走,才看到陈建华还骑着摩托车来的,摩托车放在旁边华子的店门前,后座上捆着一袋东西。
苏又芹将卷帘门拉下,翠姐喊住她,她走过去,陈建华将摩托车后的那袋东西放下来打开。翠姐看着他扒拉袋子:“他送了菜上来,我吃不完,你拿点去吃啊。”
苏又芹连忙摆手。人家专程给她送来的东西,怎么好意思收。
“哎呀,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再说了,这些菜也是我一起种的。可没有打农药什么的,你拿着,不是还有小孩子中午要来吃饭吗?”翠姐声音不小,连珠炮似的,华子店里的人都朝他们这边张望。
苏又芹不好再推迟。陈建华打开了口袋,翠姐低头去掏,从口袋里掏出了地瓜叶、四季豆、茄子、辣椒,苏又芹一双手拿不下,正准备先放在地上上楼拿东西来装,华子三两步走过来,递来一个大袋子:“用这个装。”
翠姐抬头说谢谢,将拣出来的东西一股脑装进袋子里,又弯腰掏,她看着陈建华:“不是挖了藕吗?”
“在下面。”陈建华说,示意翠姐站起来,他抖了抖口袋,扯出一截藕。
“他昨天下塘里挖的,这是面藕,很好吃。”翠姐邀功似的,朝苏又芹笑。陈建华跟着笑。
苏又芹从他俩身上看出了般配感。但她不能说也不敢说,抬手抓住翠姐的手腕摇了摇,嘴唇开合说谢谢。
翠姐摆手:“客气啥。吃完了再让他送。这些菜自家种的,肯定比超市大棚菜好吃。”
一口袋菜分了一半给苏又芹,陈建华坐上摩托车打上火,翠姐捏着袋子口坐上后座,朝苏又芹挥挥手,摩托车从坝子驶过人行道,汇入马路车流中。
苏又芹提着菜,回屋补完瞌睡。
前领导要的那个策划方案,苏又芹三天前给了她,同步还附了一个方案思路的文档。听说合作方看了方案后非常满意,昨天早上财务那边转了钱到苏又芹卡里,比当初说的五百多了三百。
昨天下午前领导又送来一个活儿,让苏又芹帮忙出一篇地产品牌软文,是免费的,但是这篇软文合适的话,后面可以把这个品牌的软文都给苏又芹写,一周两篇,一个月三千块钱。
苏又芹答应了,准备下午找时间看看品牌资料和软文需求。
苏又芹觉得自己的日子就这样形成循环了。凌晨到早上卖东西,卖完东西补瞌睡,下午忙忙其他的挣零花钱,晚上散步、为第二天的开店做准备,然后睡觉。
日复一日,似乎和在外面上班的日子没什么区别。
细想起来,比在外面上班更好更自由。至少现在不用担心半夜时微信响起,或者玩着玩着一个电话打来的情况。
如果嗓子一直不好,可能真就要这样过一辈子。其实就算嗓子不好,她也能凭着自己的能力在外面城市待下去,但她觉得,与其在外面城市给别人房租,不如回来住在家里,家里消费低,攒攒钱,等以后老了找个合适的地方养老。
至于脸上的疤痕,她现在看开了。
一直以来,和很多人不同,她不怎么看重自己的长相。虽然从小就有人夸她长得好,长大后也有很多人说她好看,但她并不认为长相是自己的优势。既然长相不算优势,多两个疤又有什么关系呢?
太阳落山后,苏又芹吃了晚饭准备去果林路散步。
刚走过华子的店铺,公路斜对面的小学老教师宿舍楼里跑出来好几个熟人,除了沈芊垚、石米外,小学管后勤的王老师抓着一个中年女人出来,三个年轻老师跟在身后。
几人在宿舍楼下站定,其他几人将中年女人挡在身后,一个赤膊男人紧随着出来,对着他们大吼,两位老人跟着从楼梯间下来,站在男人身后不远处。
周围门市上的人纷纷走出来看。
苏又芹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但她看见华子的小女儿欣欣独自往公路对面跑去,连忙上前抓住她。小姑娘人小爱凑热闹,见苏又芹抓住自己,以为对方是想跟着自己去,甜甜地喊了声苏阿姨,牵着苏又芹的手走到吵闹的人群边。
“妈的,这么多人挤那么小的房子,住个屁!烂玩意儿。”男人嘴巴不干净,不管围过来的人多少,冲着王老师的方向吼。
王老师声音慢条斯理:“诶,怎么说话呢,文明点。”
男人理都不理她,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朝中年女人冲过去:“让你待在乡里你不待,要来这里受气。你给我滚过来。”
几位年轻老师惊吓出声,旁边麻将馆里走出来两个男人,挡住赤膊男人:“诶,干什么?还打老师?”
王老师朝身后年轻老师示意:“带吴老师回学校,报警,让派出所的人来。”两位老年人上前拦王老师:“诶诶,好好说,好好说,别报警。家务事嘛,我们一起回去聊,回去聊。”
老人这样说,王老师有些犹豫,似乎认同了两位老人的说法。
沈芊垚拿起手机就开始报警,大声说:“什么家务事。这人扇了吴老师两耳光,还扯我头发,这是打人。”
她拨通派出所的电话,对着听筒三两句话说清楚:“我要报警,小学旧教师宿舍下面,有混混打老师,快来。对,小学旧教师宿舍。”她把地址重复两遍,看着对方赤膊男人。
见她真的报警了。赤膊男人推开拦他的人,似乎想来打沈芊垚,学校的两个保安从马路对面飞奔过来,连同麻将馆里出来的两个男人,再次拦住他。
赤膊男人骂骂咧咧:“我艹你妈,你他妈什么玩意儿!……”
他骂得难听,周围的人纷纷斥责他。
沈芊垚上前一步,仰着头等他:“嘴巴放干净点!”
“老子嘴巴干不干净关你屁事,看你这样,你干不干……艹!”一辆小车从公路上驶过,轮胎碾飞一颗石子,打在赤膊男人手臂上,疼得他一声大叫。
报应来得太快,大家都愣住了,围观的人笑起来。沈芊垚也笑了,往前走两步,还想再说什么,鬼使神差的,苏又芹将欣欣拉到自己身后,另一只手抓住沈芊垚的胳膊。
沈芊垚一愣,回头见是苏又芹,将她抓着自己的手拉下来:“没事,我就……”她看见了躲在苏又芹身后的欣欣,小姑娘一双大眼睛里是懵懂好奇。
老师在孩子面前有竖立榜样的意识,她张张嘴,放弃了:“算了,我不说了。”
她后退了一步。
石米去牵身后的中年女人,苏又芹才看到那女人眼睛肿着,脸上还有红色的印子。应该是沈芊垚口中被赤膊男人打了的吴老师。
镇里派出所离这里也就四五百米。学校保安抓着赤膊男人不放手,任他独自骂骂咧咧。
没过一会儿,闪着警灯的车停在一群人身边。两名警察从车里下来,中年警察拉着声问:“怎么了?全部站在公路上干什么?往边上站站,不怕哪辆车不长眼撞过来?哪个混混在打人,还打老师?”
一群人被警察喊着往人行道边走,沈芊垚挪动时,抓苏又芹一下,苏又芹动动胳膊,牵着欣欣跟着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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