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同心

少姬从亭子的左道而来，陈卢阳从亭子的右道而来，两人远远便视线相交，“是她。”

        心动而面不动历来是陈卢阳的本领，陈卢阳向少姬颔首而笑。少姬不示弱般含着笑意盈盈的向陈卢阳施一礼，“公子好。”

        如此坦然，果然是个妙人，路口相遇，陈卢阳挑眉做了个让步道：“小姐请。”

        陈卢阳让少姬先行一步，少姬自然也不和他客气，擦身而过，走到了陈卢阳前面。

        鹊儿在凉亭旁的梅树枝干上叽叽喳喳的嬉闹，少姬终是听了周文钰的劝解，没让自己的丫鬟帮她相看，她也想明白了，她不需要退，她又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她有什么可避的，凭什么南风馆男人去的，女人便去不的，凭什么她去了那处她便得避开在那里见过的人。

        原先是她糊涂了，她就是太在意母亲说的那些东西了，导致自己做事被现实迷惑、拖累。

        少姬微笑道：“还以为公子不会来了。”

        “怎的会，不来岂不是错过了知道宋小姐是这么有趣的人的机会，宋嵩一直说自己的妹妹是一个如此可爱有趣之人，果然不骗某。”他还以为那日那个红衣女子是宋嵩的妹妹，原来不是，宋嵩的妹妹果真是个善于藏匿的人，他险些被瞒过。

        少姬被陈卢阳称她为宋小姐逗乐了，她可不姓宋，这人分明对这桩婚事很不在意，也不知道来这相见是不是被家里逼的。

        少姬想了下原因，少许不悦，陈卢阳看着少姬撇着嘴角不悦，不得其解，他想来是自己的那句话戳中了面前人的不适。

        陈卢阳仔细看面前这人俏丽可爱的样子和前两次见过的那个人是不一样的，她的乌发垂落于脑后，面如莹雪，如果没有她扮作男子拍打兄长的一幕、没有她只身找他商议退婚之事的一幕，陈卢阳会认为面前的人是个循规蹈矩的闺秀。

        不过，他现在知道她只是个表面闺秀。

        林间风呼呼的穿梭，偶有几片落叶飘落，眼神交战，皆无败落。

        “听说宋丞相的二小姐知书达理、蕙质兰心。”

        “我也听说陈少傅家的公子清艳脱俗、神颜玉骨。”

        都从对方含笑的眼中看的见彼此的真面目，他们在根本上是一种人，不服管教之人，不过青衣的男子善于用恣意来修饰，使人不会厌恶他的不服管教，甚至使得人迷于他的这种风采。

        绿衣的女子则只是懵懂知道要藏匿她的不服管教，她生在规矩之家，天生就知道用端正来掩盖，使人忽略她的叛离之心，迷惑于她的外在。

        少姬看向远处的天边，巧笑道：“你看天上漂浮的彩云像不像兽类嬉闹，它们被风带来，无因果而相聚，但只要几息，风一来便换一样，良久便散了，现在的我们和它们像不像。”

        “我觉得不像。”

        确实不像，她们相聚在这处的前提是家世相当，而几息已过，俩人依在，他们终不似云雾飘散如此之快。

        少姬盯着陈卢阳，心虚的说着违心的话道：“第一次见公子便觉得公子长得好看，如今看来姿色更甚，如果不是我并非公子的喜好，在得要我找一位郎君，公子是最好不过的了。”

        陈卢阳被少姬夸了，但是少姬的眼中快速闪过的皎洁被他看到了，如果没有见过她骗人的眼神，陈卢阳兴许也就会帮她得到她要的自由。

        陈卢阳站起身子靠近少姬，嬉笑道：“我与宋兄之间并没有什么，那日不过是玩笑罢了，我喜爱的是小姐这样的女子，小姐以后莫要再误会了。”

        少姬是宋家和左家宠爱的女儿，规矩森严的世家人说话做事凭的是规矩，同样，她这样显赫家世之人却有随心而为的底气，话说到这，少姬说话也不再拐弯抹角了，她道：“你是如何的，又与我何干。”

        少姬看似对另一半充满希冀之下，但是什么都有的她心底藏着的是一颗什么都不在意的心。

        都是同类人，陈卢阳岂会不懂，是以听到少姬说了心底话的陈卢阳轻松了下来。时间过去的很快，俩人待的如此之久，想来家里的人都满足了，是该结束了。

        “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周文铄跟众人说了要找少姬也和他到寺庙的竹林中的院子去喝酒，但是少姬不愿意去，周文铄也就不想去了，周文铄抱了些被削好的竹子来找少姬，说是要和少姬一起编兔子灯。

        问起今日少姬如何相看的，少姬回想，她和陈卢阳都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而俩人也没有喜欢的人，婚约暂时就默认随便了。

        “小姨，你这样是不对的，你不想成婚吗？”

        “不想，不管是和谁我都不想成婚如此的早。”

        “可是，你们今日已经见过面了，下一步就是成婚了。”

        “别说我了，你确定你今年能入梅阳学宫吗？”

        梅阳学宫是南国最高的学府，里面教学的先生都是朝中之人，皆为名师，梅阳学宫以名师养国之栋梁，梅阳学宫开设的课程涉及各业，其中以文和武为本，各类杂学以辅之。

        梅阳学宫每两年招生一次，学宫招生极其严格。不管身份如何的贵重，凡是进入学宫都得有人推荐还得通过招生考试，少姬两年前就想入学宫，不过因为生了天花，错过了考试，尽管她是学宫祭酒之女，还是要等下一次招生。

        周文钰自然不缺人推荐，但是学宫的考试是极难的。不过，周文钰对自己自信的很，他胸有成竹的道:“肯定能通过。”

        想来一个月过去了，梅阳学宫的录取结果该放出了，少姬摸了摸周文钰的头，温和的道：“那么我们就再寺庙中多住几日，等学宫录取我和你的信息传到再回去。”

        “小姨，你也参加考试了吗？我怎么没见到你。”

        少姬是偷偷瞒着所以人，拿了两年前父亲的举荐信，偷偷参加的考试，宋丞相都不知道，周文钰如何会知道。

        陈卢阳敲了敲自己屋子旁边的屋子，里面有人但是久久无人开门，他便自己一个人推门而入。正在换衣的百岁察觉到有人进入，赶紧捡起随意搭在椅子上的衣裳包裹自己，白嫩的手臂袒露在外，要是没人看到过百岁的下身，陈卢阳单单看那白嫩的首比就要怀疑百岁是女子了。

        百岁看推门进来的人没关门，咬牙切齿的道：“赶快把门关了。”

        陈卢阳璨璨然的把门合上，屋内就只有他和百岁俩人，百岁边穿衣裳边道：“你进门干嘛不敲门？”

        “我敲了，你没听见。”陈卢阳解释。

        陈卢阳找了个位子坐下，百岁的衣裳还在穿，无聊的陈卢阳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问百岁道：“百岁，你说我像是喜欢男子的人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百岁一跳，现在关上门的屋里两个大男子，陈卢阳问的这个问题是不是太过于诡异，百岁后背凉凉。

        百岁赶紧系好衣裳，神经病的看向陈卢阳道：“你可别吓我，我喜欢的可是女子。”

        陈卢阳脸色有些龟裂，“今日，有个女子以为我喜欢她堂哥。”

        百岁的衣服已经换好，他走到屋门把门打开，屋内大亮，空气清新，他听到陈卢阳的话，觉得有趣，他倚在房门口取笑道：“所以你怀疑你喜欢男子吗？”

        陈卢阳向百岁叙说道：“我喜欢女子，我不怀疑。但是我就想知道那个女子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男子。我这样阳气英武的男子，她为何会误会的。”

        百岁是南风馆的老板，识人无数又和陈卢阳相识多年，他敏感的在陈卢阳的话语中捕捉陈卢阳对他口中的那个女子的兴趣。百岁只是笑笑不说话，屋内的茶也喝了，该回去了，百岁赶人。

        百岁走进陈卢阳，把他拉起，推他出自己的房门，他边推边道：“你也快回去换衣裳，你现在穿的这衣裳都穿一天了，可以换套新的了。”

        陈卢阳不换衣裳他还要换呢！把陈卢阳赶出房门，百岁接着换自己的靓丽衣裳，南阳馆的老板什么时候都不能输了衣品。

        京都繁华，忙人从来不缺，忙里偷闲的人也是多，今日休沐，宋大人也无甚要紧之事，一直呆在宋府之中，恰好陈大人来了宋府做客，俩人多年未对弈，谈阔天地时突然想到当年初入朝堂之景象，记忆宛如昨日，宋丞相提议不如来下几局棋，俩人一拍即合，宋丞相命人拿了棋具，打算大杀四方。

        宋丞相下棋一如既往的水平高，不一会，陈大人被逼出满头大汗，输了，宋丞相看着对面执棋之人道：“陈大人，还下吗？”

        陈大人一颗一颗得把白字收回，爽朗得对宋丞相道：“下，下，能得宋丞相为棋友，如何能不下。”

        “能得陈大人为棋友也是我之幸事。”

        黑的和白的只有放在一起了才能生出精彩来，上局被宋大人占了先机，但是新开得这局显然事陈大人的棋走得更高些，棋如人生，有退方有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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