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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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牢狱中,一道身影面墙而坐。
正是被擒多日的忠亲王。
此时的他,神色颓然,胡子拉碴,恍若废人,根本没有一丝一毫亲王的样子。
只听牢房外突然传来几声异响。
紧接着牢门被打开,一个黑衣人径直冲了过来。
揭下头罩,竟是老十四!
“三叔,我来救你了!”
忠亲王不为所动,仿佛没有听见般,静静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三叔,秦允镇那狗贼已经带着大军攻打云遥去了!咱们必须赶快集结兵力去驰援大哥啊!”老十四焦急万分。
“你……敢忤逆王命?”忠亲王缓缓开口,他背对着人,看不到神色:“秦允镇乃是新帝,驰援秦骁,乃是叛逆作乱,有违国法!我等身为藩王,岂能如此!”
“三叔难不成你真相信大哥谋害了父王?”老十四死死盯着忠亲王:“大哥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吗?外面都说大哥觊觎帝位心怀不满,弑杀凤帝!呸!狗是狗屁!他若有心帝位,早在那时就对父王下手了,何至于等到中都?”
“秦允括,言重了!”忠亲王幽幽道。
“三叔,大哥所为,有目共睹,我宁可相信是秦允镇谋害父王,也不会相信是大哥弑帝!”老十四一字一顿:“现如今残倭犯境,泗水草寇,加上秦允镇的大军,云遥三面受敌!你真的觉得只是巧合吗?”
“如今秦允镇已经朝你我二人拔刀,夺白桦,占东望,其心路人皆知!若是再不反抗,你我二人就真的会和成老将军那样,沦为鱼肉!你难道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困顿终生吗?”
“我已经筹备好一支千人骑兵,不日便可赶到云遥,三叔跟我走吧!不是我站队大哥,是他秦允镇不仁不义,将我们逼到大哥那边去的!”
“走啊!三叔!”
忠亲王垂着眼,一言不发。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年轻时,母妃曾对他说的一席话。
“儿呀,你就是太忠厚,想要善终,你就必须学会放权,当一个彻头彻尾的忠臣。”
后凤帝即位。
他也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凤鸣的忠亲王。
这忠臣,一当就是二十余年。
二十年里,他任劳任怨,一心为凤鸣镇守东疆,护白桦百姓平安。为了那个忠字,他甘愿放弃兵权,假于京都之手,堂堂亲王自愿成为一个掌管白桦的傀儡。
只因,他是忠臣。
世人都觉得忠亲王忠得是“国”,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忠的是“家”。
凤鸣秦家。
为此,他甘愿付出一切,只为秦家在凤鸣长存。
他并非开疆扩土之人,他只想守成,护一方安宁。
因此他极少做出选择,只会一味的迎合大势,一味的顺从王权。似乎只有这样,秦家才能万古,凤鸣才能长存。
但现在,他必须做出选择了。
并非为自己。
而是为秦家。
“秦允镇不配为帝!”老十四的话声声入耳,直击人心:“若秦允镇为帝,云遥千里尽丧敌国之手,我凤鸣版图十去其三!历代先辈呕心沥血打下来的江山,灰飞烟灭!”
“三叔,这一仗,乃是左右凤鸣国运的一仗!”
“秦允镇若胜,凤鸣则败!大哥若赢,凤鸣方可长存!你我死后也有颜去见历代先皇!”
忠亲王幽幽一叹。
似是做出了决心。
他缓缓起身,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就这么相信秦骁?万一我们错了呢?”
对于这个问题,老十四朗爽一笑,言语中透着几分坚定。
“错了便错了吧!大哥曾救我于危难之际,此行,就当是报恩!”
报恩。
忠亲王眼中闪过一丝追忆。
说起来,自己也欠秦骁一份恩情。
一份救命之恩!
“你小子!”
他嘴角泛起苦笑,随即眼神变得坚毅。
那颓废的气质一洗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身为王侯的超然与深邃。
“三叔愿意随我走了?”老十四惊喜问道。
“我若是不去,你能制住黑旗军吗?”
忠亲王话锋一转,语气一顿。
“只是,在此之前,我们得先去一个地方。”
“拿一份王命!”
京都。
人影稀疏,不复昔日的繁华。
秦允镇此次西征,带走了京都的守军,还强征了数十万河阳百姓充作民夫。
以至于一路走来,门可罗雀。
远处,一阵轰鸣声响起,守城的将士擦着眼朝远方看去,只见一支来历不明的千骑奔腾而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为首的黄袍之人便拿出令牌,扬声喝道。
“我乃忠亲王,即刻打开城门!”
听到忠亲王三个字,守城将士无不面面相觑,心怀惊疑。
这忠亲王,不是因为叛逆,被关押起来了吗?怎么会来到这里?
“速速关门!”
守城的将领是秦允镇的死忠,此刻果断下令,企图将忠亲王一行拦在城外。
可终究是慢了一步。
骑兵势如破竹的冲破城门,老十四立刻带人控制住了京都守军,忠亲王则带着剩下的兵马,直插皇宫。
宫内,一片寂静,由于禁军也被秦允镇调走,以至于忠亲王一路畅通无阻。
“忠亲王,你想要谋反吗?!”
新任宰丞徐谦一边鼓动宫女太监组织防线,一边在高处嘶喊,企图喝止对方。
谁料忠亲王根本没有搭理他们,大手一挥,骑兵鱼贯而入,杀得皇宫哀嚎遍野。
徐谦像狗一样被将士们捆绑起来,押到了他面前。
“忠亲王!你劝你束手就擒,否则新帝凯旋,必让你五马分尸!”
那张老脸,又惊又怒,气的苍白发抖。
“把他带上。”
丢下这句话,忠亲王径直踏上白玉石阶,朝那座高高在上的宫殿走去。
大殿内,百官颤栗,却无旧人。
忠亲王漠然的扫视过那些陌生的面孔,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悲凉。
御前的位置,是空的。
那里,本该是成不败的位置。
在所有人惊惧的目光中,忠亲王缓缓走向那座象征着凤帝的王位。
他走到跟前,却并未坐下。
而是怔怔的看着这空荡荡的王座许久,最终拔起剑,将其一剑破碎!
“你竟敢毁坏王座!忠亲王,你完了!”
徐谦还在嘶吼。
忠亲王却低下身,从一片废墟的王座之中,拿出一份旨意。
早在凤帝离去之前,他就曾叮嘱忠亲王,若此行有变,可取座下遗旨。
谁能想到王座之下,竟藏有一份凤帝遗旨?
一时间百官寂静,大殿无声。
就连徐谦,也闭上了嘴,面色愈发苍白。
忠亲王打开遗旨看了一眼,突然笑了。
“大哥啊大哥,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说不清是悲凉还是无奈的笑声戛然而止。
忠亲王手持“王命”,宣告百官!
“先帝遗诏,废秦允镇王储之位,立嫡长子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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