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傅嘉川

“朕一直想给李侯爷找个衬心意的人儿伺候着，毕竟这偌大的府邸不能没个女主人，可李侯爷却一直推搡着，朕觉得老太太在府上，应该能管理好府邸，便也没了那心思，如今看来，朕应该上点心。”皇帝缓缓道，虽然语气温和，但却让老太太不寒而栗。

        “老太太身为李侯爷的养母，就更该上点心，东月国注重礼法，正主要有正主的态度，奴才要有奴才的样子。”

        “陛下说的是。”

        待了半天的皇帝也许是有些累了，把所有的事情直接甩给了自己的儿子。

        “嘉川好不容易出来走走，这件事情就由你跟进吧。”

        嘉川？

        李棠漪把眼神移到了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只见他目光低垂，说了一声“是”。

        皇帝一走，老太太直接叫人把看热闹的老百姓全部赶走，就要拉着李棠漪赶紧回去。

        在老太太心里，压根就没把这个断了腿的皇子放在眼里。

        “父皇让我审问这个案子，老太太就这么急急忙忙把人给带走，莫不是想要我回去挨一顿训？”傅嘉川开口道。

        老太太脸色一变，“六殿下，这件事情既然已经清楚了，后续的事情也就是我们候府的家事了，等都解决好了，老身亲自去宫里解释，绝对不会让六殿下为难。”

        都说六皇子软弱无能，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个六皇子怕是也不敢坚持。

        谁知道傅嘉川压根就跟没听见一样，拿出袖中的帕子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我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倒是有些惶恐，我看李小姐倒是个有主见的人，不知道要是李小姐的话，现如今应该怎么办？”

        李棠漪挣脱开老太太掐着自己的手，“我那个小娘可是把那个鳏夫给我扣住了，不如就召他过来问一问，到底是谁要害我？”

        傅嘉川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老太太眼睛一翻，感觉浑身气血倒流。

        秦小娘藏在袖子里的手也是抖了抖，眼睛时不时看着衙门口，好巧不巧的，她那个丫鬟刚过来，微不可见对着秦小娘点了头。

        于是秦小娘有些为难的站了出来，“六殿下，这人……已经没了，就是早上的事，也不知是为什么，服毒自尽了，我已经叫人把尸体裹出去埋了。”

        李棠漪勾勾嘴角，当真以为她不知道秦小娘手段呢？

        “那就验尸吧，我们过来也有些时候了，我倒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早上自个儿自尽的，还是在我来带公堂之后，被不明不白给毒死的！”

        “既然如此，那就去候府一趟吧，还要劳烦周知府带个有经验的仵作过去。”没等秦小娘开口说些什么，傅嘉川直接道。

        他倒是想知道，这个女人会有多狠。

        去候府这一路上倒是安静，老太太踉跄着脚步，秦小娘跟在旁边生怕她摔着，李棠漪左顾右盼，这上京还真是繁华，等到这件事情了结之后，可得好好逛一逛。

        率先出门迎接的是李棠欢，她早已在门口等待，目的就是为了不错过李棠漪的坏消息，看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心中有气，忍不住冷嘲热讽道：“你竟然还有脸回来？我要是你的话，一定找棵树吊死了好？”

        李棠漪不甘示弱，“可惜了你不是我，若是我是你这副样子的话，也宁可找棵树吊死了，免得脏了别人的眼。”

        “你——”李棠欢怒视着李棠漪。

        秦小娘赶紧抓着她的手，“不可无礼，还不见过六皇子殿下！”

        李棠欢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人，东月国六皇子小时候骑马摔断了腿，这辈子就只能坐在轮椅上不是什么秘密，后来又不小心摔了一跤，脸上划了几道口子，毁了容，所以成日里带着面具，也不爱出门。

        对于这样的男人，李棠欢无异于是看不起的，哪怕他身份高贵。

        “见过六殿下。”

        从她微微翻了的白眼，李棠漪就知道她想什么心思。

        “有时间在我这里吵吵闹闹，不如回闺阁里好好照照镜子，李棠欢，你今日的妆容可真够令人作呕的。”

        头上插满了镀金的簪子，身上是紫红的衣衫，脸上的粉估摸着比城墙还厚，这审美也的确是够奇葩的。

        来人都是衙门里的人，这话一出，都憋着笑。

        李棠欢摸了摸自己的脸，剁着脚快步走开了。

        “小娘，这尸体在哪儿呢，赶紧叫人搬府上吧。”李棠漪对着秦小娘扯着嘴角道。

        秦小娘笑得难看，“已经差人去了，毕竟不吉利，送的地方远的很，估摸着还有一会儿，六殿下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先喝口茶。”

        傅嘉川侧过脸颔首，“叨扰了。”

        李棠漪看着傅嘉川，他身边倒是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轮椅是靠着自己推的，可候府台阶甚多，怕是也不方便。

        “海月，找几个力气大的下人过来。”李棠漪吩咐道。

        “不必如此麻烦。”傅嘉川先是愣了一下，知道李棠漪在为自己考虑，“让衙役帮忙即可。”

        “衙役是来帮忙查案的，若是累着了可怎么尽心尽力，六殿下且宽心，我小娘平日里最会调教人了，这府上的下人一个比一个伶俐。”

        言语尽是讽刺。

        到了内堂，李棠漪喝了有半壶茶水了，这尸体还是没有带过来，说是埋的时候没注意，要多费些时辰。

        算了算时间，大概也差不多了。

        李棠漪起身伸了个懒腰，“总这么坐着实在是无聊的很，六殿下应该是第一次来候府做客吧？那我这个做主人的也应该尽地主之仪，不若六殿下随我走走，我们候府的柴房，与别家府上的可不一样了，可谓是别具一格。”

        哪有人尽地主之仪是让别人参观自己家的柴房的，但是傅嘉川只是笑笑，像个温文尔雅的文人墨客，“那就劳烦李姑娘带路了。”

        而一旁，秦小娘面如死灰。

        尸体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死了不过就是一柱香的时间，也就是说，大约是在李棠漪公堂对峙的时候死的，死因和秦小娘说的很像，是毒药。

        “但是有一点比较奇怪，这人从穿着打扮上看家境并不富裕，但是这用的毒药……是铁血水，一种非常烈的毒药，喝下去之后五脏六腑会慢慢化为血水，及其的痛苦，而且价格也比较昂贵，若是寻常人家寻死当不会这种药……”

        仵作一边擦着自己的手一边说道。

        秦小娘恨不得给自己身边婢女一个巴掌，让她办个事竟然出了这么多的纰漏！

        “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不知道李姑娘接下来要怎么做？”傅嘉川带着玩味看着李棠漪问道。

        眼前的这个人虽然气质儒雅，外表看上去也人畜无害，可李棠漪总觉得他藏着很深的心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有些犯怵。

        这是过后肯定就没有交集了，李棠漪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小娘，不如你来解释解释？”

        秦小娘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解释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人一早上就死了，尸体也埋了，可仵作说人不过就死了大半个时辰，看周围也不像是被埋过一样，到底是小娘你未卜先知还是你在隐瞒什么？”李棠漪质问着。

        秦小娘捏着自己的拳头，“定然是府上的奴才偷懒没去埋，怕我怪罪才说谎的，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

        李棠漪嗤笑一声，都这个时候了，秦小娘还能找到理由给自己狡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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