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他躲我躲了快一个周，上课不怎么理我，下课也只有寥寥几个没有温度的字，放学还找各种理由婉拒我的邀请不和我一起吃饭也不能一起去玩。

        我们两个身上的气压都持续走低，dolly在宿舍的时候都变得小心翼翼的，他也始终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各种方式尝试了一个周，我能明显地感受到他并不讨厌我，在我靠近的时候他身上的抗拒不是很强，反而转身离去的背影才写满了寂寥。

        有时候在课上我偏头看他在淡淡地出神，漂亮的眼睛再没有闪着愉快的光。

        我知道他只是很排斥我的表白和示好。

        或者说，他不肯相信。

        我被他拒之门外的同时，学校的风言风语也传了出来，不知道源头是谁，竟然说成清冷善良的bea因为可怜他才给他补课，但他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泡bea，结果被识清了真面目两个人撕破了脸皮。

        周深对此没有任何表示，甚至少见地和我对视上的黑色眸子里冷冷清清地传递给我一种理所应当如此的黯然。

        几乎我们班上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流言到底有多荒谬，但零星的解释抵不上它的传播速度就像疾病的蔓延，也堵不住每个一知半解的嘴巴，没过几天这个跟事实截然相反的民间传闻就传遍了各个年级。甚至我在路过厕所的时候都听到她们绘声绘色地讲给旁边的小伙伴，“那个charlie啊，你知道不，个子矮的那个，还非要壁咚bea强吻她，这下bea就生气了，直接扇了他一巴掌和他绝交了！你看charlie脸上了么！今天我室友说看见了一整个巴掌印！”

        我无奈却毅然地走进去告诉她们这是假的，还有…这个故事，如果两个人名互换一下位置好像还真的有可能发生……看着她们茫然的眼睛，我干涩地笑了笑，好像觉得自己越来越可怜了。

        “诶，周深，跟你商量个事呗。”又是一节无聊的病理课，我趁着小组讨论的时候无视了前排转过来亲亲我我又一脸看戏的ann和jake，依旧舔着脸试着让周深理理我。

        实际上这么多天了，我能肉眼可见地感受到周深的态度有那么一丝丝的软化，好吧是真的只有一丝丝，但那依旧让我看到了光芒，作为一个合适的舔狗，为了喜欢的优秀到极点的男神，多做一点又有什么呢。

        所以在我每天坚持带早饭，买零食，写翻译，加上还不在乎他板起的小脸只自顾自地讲身边趣事的攻势下他终于没绷住冷漠，在我偷偷夹带私货的一个2022年的笑话里噗嗤笑了出声，又在我瞬间亮起来的眼神里慢慢涨红脸再次抿紧嘴唇。

        但至少，在那次他因为笑点低而破了防御后，他也没有再避我如蛇蝎，只是依旧冷冷淡淡的，像是对待班上最不相熟的那个人。

        我能感受到他隐藏在面无表情下的一点点不自在和挣扎。

        除了不怎么开心的我们两个，dolly倒也是心情挺复杂，一方面她和周深的关系逐渐好了起来觉得他挺可爱，另一方面她还是觉得他配不上我。

        我都要被身边胡乱散播谣言的逼疯了，而且最不能忍的是有人因此挑衅他。

        就在现在，在食堂的角落，当keil带着傲慢的笑意猝不及防地把沉默坐着的周深的饭“失手”打翻时，旁边一阵恶意叫好，我的目光只落在周深挺得很直的瘦削的背，我忍无可忍地一手端着饭从打饭区冲过去，一巴掌重重打在了前男友脸上。

        “你有帕金森就去治！浪费了我最爱的土豆鸡块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还有——”

        我侧过脸瞥了一眼正带着复杂眼神看着我的周深，定下心来，“还有你们所有人都别装聋作哑，只要随便问一个我们班的人就都知道，周深不和我说话是因为他不想理我，是他没有接受我，现在我依旧在追求他，我就在这里，谁再动他一下试试看我会不会对你和你全家留情面。”

        此时的食堂正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我的声音又放到了最大隐隐有一丝破音的趋势，我第一次爆发出的愤怒让食堂窃窃私语了一阵，我感到各种各样打量的目光和指指点点扫射在我和他身上。我丝毫不理会，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粗鲁地从外套兜里拿出卫生纸却动作轻柔地把桌上的菜都推到另一边，气鼓鼓地把我刚打好的咖喱土豆饭推给他，他默默地呆了一会，在我已经不抱任何缥缈的希望的时候还是接了过去。

        “……我过来才一个月……我觉得，你是不是有些太冲动了”这次他终于抬头认认真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声音小小的，“而且咱们俩不合适的，你……很好。”

        人生第一次领到了好人卡，我气结，心里涌出无力，“不是吧，周深，难道你不接受我我们就连朋友也做不成？我那么友好地第一天就跟你交朋友，现在就跟你说一句我喜欢你就躲了我一个周？”

        “对不起……”看着他低下头，短短的发顶上出现的可爱的小发旋我忍不住泄了气，“好啦，我不跟你生气了，你也别跟我生气了，我的嗓子都要哑了……这几天的课要不要补？”

        他抬起头，这次黑眼睛亮亮的映着我“这样你也不生气？我……拒绝了你诶。”

        “走开吧你，我气都气死了能怎么样，打你一顿ok吗？”我给他拆了一双一次性筷子，气得笑着问他。

        好久没有过的一顿安逸饭，我们像是恢复了一点破碎的关系，他吃着吃着说起一定要把礼物还给我，我摆摆手跟他说退不掉了，我也喜欢唱歌，但是宿舍里放不下，所以暂时还是放在他那里，以后一起用，就当做是借给好朋友。他想了想推给我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愉快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早知道这么简单哪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吃得香喷喷，腮帮子鼓起来一动一动像是小仓鼠，看得我也特别有食欲地多吃了一碗饭。

        和好后我们就共用起了录音设备，也不知道他的心真的有那么大还是微微地对我妥了协，听到我的告白后他竟然还是敢带我回家唱歌。

        每当我对此表示出疑问他用不屑的眼神白我，“拜托！我怎么说也是个男生诶！就算你有那个贼心…也不可能…得逞好不好。”

        “那也不一定吧……”我小声嘟嘟囔囔着辩解又被他白了一眼。

        不过我依旧很安分守己就是啦~刚刚表白开启了我的追男神之路诶！现在要是动手动脚岂不是自讨苦吃自断后路？！

        在他家里我殷勤地端茶倒水，给他拿零食调设备，他被我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啦好啦”地说了好久，“快点！来唱歌！不来唱歌我生气了……”

        我乖乖地坐过去，就着麦搜刮起脑海里十年前的英文经典旋律。

        中文歌我可不敢唱，再被周深怀疑哪怕一点我就要去跳江了！也不知道乌克兰有什么江可以选择……

        看电影的时候我也选择坐得离他远一些，就算是他坏心放的泰国恐怖片我也只双手环抱着自己瑟瑟发抖地从睫毛缝里瞅。

        怎么回事，怎么不小心瞥到了周深反而有些遗憾的表情。

        这一段时间就是表现自己的黄金时间了，既然学校大部分人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也丝毫不介意被他们看清高冷校花的舔狗本质，我像是第一次追女生的莽撞的青春期男生一样，每天给他带早餐带饮料，偷偷写土味情话的喷上甜甜香水的情书，上课给他翻译课堂内容，下课就趴在桌上努力朝他贴得近近的和他聊天，从教室聊到中国再聊到天边，颇有种风花雪月的感受。去食堂找阿姨借着便利diy土豆小食，买来辣椒花椒麻椒花生核桃给他磨晒乌克兰的辣椒粉，午饭晚饭我也是费尽心机，总是做好每一个最好吃的小店的功课，想要带他吃遍乌克兰最好吃的美食。当然和他一起坐在食堂背书吃大锅饭的滋味也是回想起来都会笑的梦境一般的现实。

        哦吼，令人毫不意外的是，他对辣椒粉表示好感，接过去打开盖子闻了闻后开心又有些羞涩地说了句“你太厉害了吧…”

        我忍不住捏了捏他捧着小罐子的手，软乎乎的，他任我捏了几下后抽回去，冲我做了个可可爱爱的鬼脸。

        继微博评论之后我又注册了yy账号，偷偷听他的直播，还会密密麻麻地刷评论。

        卡布唱歌的夜里，我总会守在电脑前，从第一首歌听到最后一首歌，时不时发一条微信捣乱，也听他最后用中文点名时温温柔柔地讲出那声“北卡，晚安。”

        北卡就是我啊，惊喜嘛。

        当然偶尔yy上也会有人刷难听的话“人妖，露个脸呗~”

        我也皱着眉头开始人身攻击，“不听歌就滚蛋，这不是你妈家别进来就耍流氓”

        那人继续吠，“你知不知道你的女神是个男人啊恶不恶心”

        我毫不客气“都2202年了还搞这一套性别攻击，哥哥果真阳刚得可以当场埋地里当地基建厕所了，你妈生下你真是□□中的意外呢。”

        咦，现在是2012年，我好像不小心暴露了什么。

        但也还好是2012年，对面的键盘侠一点也没有发觉怪异，我正准备乘胜追击，周深的歌声停了，脆生生的声音及时响起，“别吵啦别吵啦大家都平和一点……北卡也别生气，管理员姐姐把那个号禁言好不好呀……”隔了网线的吴侬软语，柔软得像是撒娇。我的气早就在听到他的声音的瞬间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北卡：卡布别听那些狗叫我们都最喜欢你了。”

        喔，辱狗了。

        我快速敲着键盘，虽然他的声音悦耳又轻快，但是现在屏幕那头的他一定是在淡淡地垂着眸子丧气吧。

        “北卡：卡布最棒了”

        “北卡：卡布世界第一帅”

        “北卡：卡布我会永远在你身后”

        一些迟钝的布丁也开始断断续续地开始表白，我情真意切发自肺腑的情话被刷了下去，淹没在一群“卡布最厉害”里。

        “好啦~谢谢你们。”周深的声音含了一丝哽咽又强硬地压下去，“可别再捧我啦到时候见到我你们会失望的~”

        又是笑嘻嘻的声音，我心里像是被细密的小针戳了几个洞，没有安全感的卡布，没有安全感的周深……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值得被爱呢……

        还有人问他，那个乌克兰女生呢，你们在一起了吗？

        我的心砰砰跳起来，他依旧没心没肺地笑说“怎么可能，她可漂亮了，我哪配得上。”

        在一片“看看美女呀”“卡布给我们看看照片”“爆照爆照”里面，我默默地发了一句“是她配不上你”

        很快就被淹没了，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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