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章 【古玩圈】

　　
天色微明，杜普和几名牌友先后出门。
除了杜普精神抖擞外，另三人神情木然。
“麻蛋！你小子昨天火冲上天了，杠上开花都至少有五次……”
“六次，我记得清清楚楚……”
“连挽九庄有木有……”
杜普忍不住想笑，都说牌怕生手，他信了。
昨天晚上他本来打算继续当一个最受欢迎的人。
结果，瞎几把乱打，却大杀三方，把输出去的三百多元赶回来不说，另赢了两百多，简直……
最让他高兴的是，基本打听清楚了崇明阳岛上的古玩收藏圈。
在华西路那边，有一个“清雅古玩店”，据说是崇阳岛古玩爱好者聚集之地，老板姓刘，外号瘦牛，大名刘建波。
据说此人也颇有身家，在广东那边做了二十几年服装批发生意，三四年前连抓了几个爆款，资产突飞猛进。
后金盆洗手，回老家养老，平时喜欢钻研古玩，遂开了个小店子，摆个茶台，不为赚钱，只为交朋结友。
刘建波之外，崇阳岛还有两个人比较出名。
单涛，做金融的，热爱收藏，家里有座象牙彩绘哪吒雕像，据说有人出价四五百万，他都不肯出手。
最后一人最有名，沪城大名鼎鼎的上市公司总裁，刘晖军，生意涵括化工、新材料，金融，地产。私人藏品三千多件，价值数十亿。
巧合的是，刘晖军在白鹭湖也有座别墅，只是寻常很少来住。
杜普把线索突破口放在这三人身上。
他不信，袁舒既然爱倒腾古玩，多多少少也会跟本地藏友有些联系。
回到白鹭湖别墅，没敢去卧室睡觉，倒在客厅沙发上睡了四个小时的觉。
醒来时，小黑忠诚地守护在客厅门前。
陪小黑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洗漱一番后，他进入地下室，拿了一件清代黄杨木观音像，放入包包里，驱车前往“清雅古玩店”。
在街道口，他还是去照顾了那对爷孙的生意，买了两个锅贴，一个烤红薯。
十几分钟后他推开古玩店的仿紫檀门。
三四个男人正围坐在一个硕大的根雕茶台边，对着茶台上的一个玉石摆件指指点点。
看到有顾客进门，主座位上的男人微微惊讶的抬头，“你是？”
侯小强道明来意，“我有件老物件想请刘老板掌掌眼。”
“哦！什么老物件？拿出来看看。”刘建波身穿白色轻薄款唐装，脑后还留了个小辫子，加之脸型枯瘦，人称“瘦牛”也算形象。
侯小强打开背包，拿出用报纸包裹的黄杨木观音像，放在茶台上。
瘦牛带上眼镜，旁边有一男人开腔，“雕刻还比较细，高度超过30厘米。这雕功看着像现代工艺手工雕刻，价格会在2、3千元左右。还需要鉴定一下是否小叶黄杨。如果是水黄杨，价值还要砍半。”
侯小强笑而不语。
瘦牛问了句，“能上手吗？”
“您请。”侯小强伸手示意。
“高髻，眉清目秀，神态安详，着宽袖衣裙，左手托净瓶，右手握佛珠，赤足立于荷叶座上。包浆色泽厚重，典雅美观。”瘦牛点点头，“是个大开门老物件。”
侯小强暗暗点头，这瘦牛有两刷子，但还不够，他笑着问，“请问，它值多少钱？”
瘦牛伸手请侯小强坐下，跟他倒了一杯茶，“小兄弟打算出手？”
“先问问价钱。”
“价钱可不好说，去年有个清代黄杨木雕观音像在倭国拍出了1点8亿的天价，同时代的黄杨木雕观音像在我国也许100万都卖不出去。”
瘦牛一幅大师的口吻道：“因为前一件是大师作品，加成力度很大。”
“这一件呢？”侯小强问。
瘦牛竖起五根手指。
“五百万？”侯小强有意问道。
瘦牛和几个朋友同时笑了，“五万。”
侯小强暗地里大骂，麻蛋，想把劳资当凯子收拾。劳资要是没看过资料和拍卖收据，没准还真被你们蒙骗了。
其实，他还真冤枉了瘦牛。瘦牛出的价格不是有心捡漏，而是他也没看出来精髓。
忽然店铺大门被人推开，一个黑T恤衫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这人剃了个板寸，身板挺拔，神情刚毅，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在坐的几个人除了瘦牛和侯小强，都齐齐站起身。
“单总，你今天可迟到了。”
“中午罚酒三杯。”
“普通酒不成，他得拿出老吹嘘的老年份五粮液……”
“各位老总，兄弟迟到，包涵包涵！”
瘦牛笑着给他倒茶，“迟到，一句包涵就放过你？说定了，中午你请客，老赵，你选地方，狠狠宰他一顿。”
侯小强暗暗打量来人。这位就是单涛？一次见着两人，倒也算顺利。
单涛刚落座，伸手端茶，目光落在黄杨木雕上，轻“咦”一声，“……微合双目，如入物我两忘之境，澄明一片，飘动流畅。雕工精湛，一气呵成。”
“瘦牛，这东西谁的？”单涛爱不释手摸索着雕像表面，“包浆色泽厚重，颇具清代时期的风格特点啊！”
旁边老赵朝侯小强努努嘴，“这位小兄弟刚拿来，请刘总掌眼。”
“瘦牛你怎么看？”单涛头也不抬问。
瘦牛皮笑肉不笑的说，“清代老物件，值个四五万。”
“呵呵！”单涛目光看向侯小强，“这位小兄弟想要出手？”
侯小强点头又摇头，“价格没达到我的心理预期。”
单涛轻“嗯”了一声，“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他这话一出口，旁边的瘦牛等四人神情微变。
要论古玩鉴赏造诣，单涛绝对能碾压他们。
侯小强缓缓举起两根手指。
“200万……价钱倒也合适，这样，我先打个电话，再给你答复。”单涛打开手包，掏出手机。
瘦牛傻了眼，“单总，它值200万？”
旁边老赵咂舌，“可别打了眼。我看它顶天十万元，再不能多了。”
单涛放下手机，手指黄杨木雕，“你们知道这是谁的雕刻作品吗？”
“看不出来。”
“给我放大镜。”单涛伸手接过瘦牛递过来的放大镜，“你们看这赤足莲座，这里，看到没有？”
“杨璇？”
“清代……寿山石雕大师杨璇？”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杨璇不是寿山石雕的大宗师吗？他怎么会雕黄杨木？”
单涛咧嘴一笑，“寿山石雕艺术史上有两个重要人物，杨璇和周彬，这两都是清康熙年间寿山石雕的一代宗师。但是……”
“杨璇曾经雕刻过几件黄杨木作品，根据历史记载，当时有个人叫李蟠，有“天朝第一人物”之美誉”，康熙皇帝对他颇为赏识，钦点李蟠为一甲一名，授官翰林院修撰，入国史馆，纂修《大清—统志》，康熙三十八年，因李蟠纂修《大清—统志》和顺天府乡试主考官期间的功劳，皇帝钦点杨璇为李蟠雕刻三件作品。”
“李蟠为官清廉，家中无有寿山石，只有几根黄杨木。所以，才留下几件特殊的黄杨木雕作品。200万真不算多。”单涛忽然想起什么，“我好像记得崇阳岛袁总也收藏了一件杨璇的黄杨木雕观音像，只是无缘目睹。”
寂静！全场无声。
侯小强几乎想为单涛鼓掌喝彩。
点评得太精准了，杨璇，李蟠，传承有序。
价钱当然他稍稍报低了几十万。当初袁舒拍下的价格是245万。
单涛出外拨打电话。
瘦牛几人低声议论。
“单涛这是去给杨晖军打电话了吧。”
“谁不知道，他就是杨晖军手下一马仔，靠着杨晖军吃香喝辣。”
“你想参合进去也没那本事不是……”
“的确，杨晖军那是什么圈子，也只有死去的袁舒够资格……”
侯小强终于看到了希望，瘦牛，单涛，杨晖军，这三条线，都关联上了。特别是老赵最后一句话，证明袁舒和杨晖军之间有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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