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别乱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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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欢愉敲了敲403房紧闭的大门:“小惟,开门。”
薛惟刚想开门,池越就突然握住他的手:“先别开。”
“怎么了?”
池越拉拉薛惟的耳垂,提醒道:“你还没洗澡,我们现在浑身上下都是湿的,怎么见人?先收拾了再开门。”
两人现在的状态确实不适合见人,薛惟便隔着一扇门跟姜欢愉说:“你等我十分钟。”
姜欢愉已经等很久了,她不耐烦道:“你在干什么?有什么见不到人的东西吗?”
薛惟说:“我要洗澡。”
“……”姜欢愉觉得无语,“你洗澡归洗澡,不先放我进去坐吗?”
“……”薛惟还没说出口,池越就抢先说道,“姐姐,我们两个大男人浑身湿透也不好见人,麻烦您再等我们一会儿。”
姜欢愉突然听见另一道男声响起,顿时满脸惊讶。除了冯光,薛惟几乎没有交过什么朋友。更何况是把朋友给带进屋子里坐?据她所知,连冯光都没被邀请过进屋。她按捺住好奇心,反正一会儿就能见到对方的面,也急不了这一时半刻。于是她说:“好,我等你们十分钟。”
几分钟后,薛惟随意冲完个澡,将池越推进洗浴室里,这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发打开了房门。
姜欢愉刚踏进门廊,楼上就传来“砰——”的声音。她吓了一跳,说:“你这住的地方环境不怎么啊,怎么会那么吵?”
话音刚落,楼上又传来了声响,这一次不单单是“砰!”“砰!”声,还有碎玻璃的声音,以及木制品被砍断的声音……
姜欢愉听不得这些,尤其是刺耳的碎玻璃声音,一下下地正有力地贯穿她的耳膜,让她心脏跳到嗓子眼。这让她想起小的时候,她爸一喝完酒都会将玻璃瓶给摔碎,而碎掉的那一霎,就是她被她爸揪着头发从床底下拖出来打的开端。
姜欢愉抖着身体,一手撑住门页往里走,几步路像是走在荆棘丛一样艰难。薛惟也听见了声响,他心中有数,却没做声。进了里屋,姜欢愉喝了口池越刚才烧的水才逐渐平复好心情。她扫了一眼薛惟,薛惟穿着一件于他自己而言实在是过于宽大的t恤,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底下踩着一双拖鞋,往上看,膝盖上甚至有新化开不久的淤血点,周边一圈黑,正中都是紫色的小点,它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
姜欢愉的视线停留在薛惟的下巴处,那儿用两个创可贴贴出了一个“x”形状,这看上去不是薛惟的风格,她问:“你怎么又把自己搞了一身伤?”说着她抓过薛惟的手腕,低头仔细查看一番,好在,没有新割的皮肉伤。
姜欢愉这才暗舒一口气,薛惟抽过自己的手,挑明地说:“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不爱惜自己了。”
仔细一品,这话还有另一层含义。但姜欢愉只当薛惟此话是在安慰自己,便没细想。她只说道:“但愿如此吧。”说完她看了几遍屋子,皱眉道,“这儿怎么跟你之前发给我的图片不一样呢?还是我记错了?”
姜欢愉说着就要掏出手机对比。薛惟说:“不用看了,是不一样。原先我确实是住在503房,可你也看见那门坏了。”他三言两语概括了事情的经过,不提赵铭带人砍门那段以及和李元起冲突辞职的事,只说房东要换门,让他暂时搬到403房住。
这时池越从洗浴室里走出来,他瞥了一眼薛惟,见薛惟头发湿漉漉的,便从自己包里抽出一条新毛巾,在姜欢愉打量的目光中走向薛惟,将毛巾往薛惟脑袋上一罩,说:“头发打湿怎么也不擦干净。”
听上去是责备,却夹着些宠溺才会有的语气。姜欢愉禁不住抬手扶了扶往下滑的眼镜,目不转睛地盯着薛惟看,想知道她这位弟弟会做什么反应。
只见薛惟把毛巾往下扯,伸手捏了两把池越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说:“等会儿就擦。”
这小动作做得十分亲密,不是在热恋期就是才刚刚谈上而已,否则不会这么黏糊。姜欢愉清楚薛惟的性取向——她知道薛惟高中时曾暗恋过冯光,那会儿少年的心思都写在一个笔记簿上,她曾无意间看到过。察觉到薛惟和这个看上去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可能有这样一次层关系之后,她便又仔细地打量起池越——这个肩宽腿长的男生穿着一件运动背心,结实的臂膀裸/露在外,能够清楚地看见那薄而韧的肌肉群。再往下看,他的小腿正面上还纹了一个英文字母:sunshine。
浓重的荷尔蒙气息裹夹着青春洋溢的神态扑面而来,可谓是朝气蓬勃。姜欢愉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从前她在ktv场子里给人当赔笑女的时候也见过许多相貌英俊的人,这其实不乏比池越长得更英俊的人。但饶是这样,姜欢愉还是觉得池越的容貌和气质都要比那些人更胜一筹。因为池越看上去一派正气,虽然还带着几分大学生没出过社会的稚嫩感,但能量却非常纯粹,是那种看一眼就会下意识想要跟他做朋友的那种人。
此刻的姜欢愉才后知后觉刚才薛惟说的那句“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不爱惜自己了”的意思——
心尖上放了个人,自然有了牵挂。
池越这才坐下来,说:“您好姐姐,我是池越。薛惟的朋友,刚才真的是不好意思,让姐姐久等了。”他边说边直视姜欢愉,借着屋里的白炽灯灯光,他隐约看见姜欢愉的右鼻翼上有一个小黑点,那是颗无关紧要,并不影响容貌的小痣。
池越心中一个咯噔,他朝姜欢愉笑了笑,再次暗自打量起姜欢愉,发现姜欢愉侧过脸跟薛惟说话的时候,某个角度与蒋羽十分的相像。
“姐姐是哥哥的好朋友吗?”池越友好地露出一个微笑来,他开门见山抛出这一句话,只因为姜欢愉长得和薛惟实在不太相像,薛惟称她为姐,大概是结拜得来的。
谁知姜欢愉说道:“不是。”在薛惟投射过来的目光中,她补充道,“我是小惟他爸的养女,所以名义上,小惟喊我姐姐。”
薛惟拧眉看向池越,不满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姜欢愉心道坏了,池越还没说话,她就立刻抢先补救似地说道:“啊,我看了下时间,也快六点了,你们不打算请我吃顿饭吗?”
“是你自己执意要过来的。”大概是姜欢愉主动提及了薛貌生,虽然只是以依附的形式带出来,但薛惟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因而说话的语气也重了一点,在池越看来多少有些不耐烦,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礼貌了。只听薛惟继续道,“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回去吧。”
池越不清楚他们两人是怎么相处的,只得站起来打圆场:“我刚好肚子饿了,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好吃的饭馆,不如等会儿我们一起过去?姐姐,我先带薛惟去吹吹头发,很快就好。”
姜欢愉没恼怒薛惟刚才的变脸,她知道那是因为自己提到了薛貌生,哪怕只是个正常的“他爸”这样一个称法,薛惟也会当场应激,她不禁在心中为自己刚才的脱口而出而后悔。见池越站起来解围,她立刻应道:“好啊,那我等会儿可要看看池越小兄弟要带我去哪里吃饭。”
薛惟低头试图平复突然冲出胸膛的怒火,他知道那是他自己的问题,不该迁怒于姜欢愉,何况池越在身边。池越一把揽过薛惟的肩膀,将人给带进洗浴室里。门被轻轻地合上,池越打开通风器,在轰隆隆的声响中问薛惟:“你怎么了?是因为我刚才问你姐姐的那个问题吗?”他说着将人给抱在怀里,说:“对不起。”
薛惟的手扒住池越的肩膀,小声地说:“不怪你。”
“没事。”池越拍拍他的背,“等你想说了,可以告诉我,我在。”
薛惟垂下眼皮。
池越心知这是薛惟的应激反应,好在闹得不大,薛惟自己能控制一些。他不好就这个问题再问下去,只好把卡在墙面上的吹风筒给拿起来,拨开覆盖着插座的罩子,将电线头插/进孔洞中。
“来,吹个头发,吹干了我们就去吃饭。”
薛惟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池越,提醒道:“吃什么吃?你不是说叫了一份姜汤?过会儿该送到了吧?我们都下楼了,那人家送外卖的怎么弄?”
池越说:“估计很快了,你先把头发给吹干了,我等会看看人家送到了哪里,给他发个消息让他晚点送就是。”
薛惟二话不说地拧开洗浴室的门。池越一把将人给拦腰抱回来,“嗡——”的一声,那噪音开始持续不断地传入薛惟的耳朵,池越用手拨弄薛惟那软趴趴的头发丝,在人耳边说道:“不吹头发,出去吹了风闹头疼了我可不会心疼。”
薛惟由着池越在自己的头发上一番揉/弄,等吹风筒终于将他的头发吹到蓬松的时候,他一把将池越给按在墙上,说:“我连自己都不心疼,稀罕你心疼?”
池越见招拆招,说:“当然,我可是你男朋友,我不管你谁管你。”
“哼。”
去吃饭的路上,薛惟还在想池越要带姜欢愉去吃哪一家店。等池越轻车熟路地将他们带去一品居时,他便在心中偷笑,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猜错,池越就只喜欢这一家连锁茶楼。
这次池越带他们去的一品居不是上次那家分店,但大体差不多。姜欢愉说没有什么忌口的,池越便自作主张替姜欢愉点了些招牌菜。
见人饭过三巡饱,池越才放下碗筷,问姜欢愉:“姐姐也是住在穗城吗?”
姜欢愉说:“没有,我住鹤津。这次过来只是来看看小惟而已。”
池越明白姜欢愉心中所虑,薛惟有心理疾病,想必比他熟悉的姜欢愉没少为之操心。他用认真地语气对姜欢愉说道:“姐姐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哥哥的。”他说着给姜欢愉沏一杯茶,打听道:“那姐姐是打算明天回去吗?”
姜欢愉摇摇头,说:“虽然才休两天假,但都过来穗城了,不转转不就白来一趟了。”
薛惟看了一眼池越。
池越无视薛惟的目光,他把手机掏出来,说:“那好啊,姐姐,要不我们互相加个微信吧?穗城这边我熟悉,到时候我可以带你去附近的景点逛一逛,或者你有什么不清楚的也可以问问我。”
池越到底在干什么?
当着现任的面搭讪女生?
还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坦白说,姜欢愉长得确实是漂亮,一双柳叶眉配一双含水的桃花眼,底下的唇很薄。她骨架虽大,但身上没多余的赘肉,身材均匀,一举一动间当得上一句妩媚。倘若美人分三等,那姜欢愉可列入二等美人。
薛惟冷哼一声,暗暗地抬脚朝池越踹了一下,踹了之后还不解气,又踩了一脚。池越把脚缩回去,立刻在桌子底下握住薛惟的手,在薛惟手背上揉了揉。
——别乱吃醋。
——去你的吃醋。
薛惟毫不客气地打掉池越的手,随后顶着一张冰山脸往嘴里塞几个蛋卷,姜欢愉见状,火速加了池越微信,往嘴里囫囵地喝了口茶,便起身找了个借口走人——薛惟的脸色看上去比之前还臭,可能是因为池越的举动无意间把她放置于情敌的位置上。
薛惟为人敏感,姜欢愉可不想夹在这两人中间。这一趟对她来说其实还蛮有收获的,虽然薛惟还是身上布满大小的伤,但好在终于开始有点了人气,不像之前那样丧着一张苦脸,浑身写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看池越对薛惟小动作的包容,想必池越会对薛惟好。或许当初,她执意让薛惟来穗城,是件好事。
临走前姜欢愉说:“小惟,你来穗城也有一个半月了吧?既然觉得这里还不错,就好好工作。别再……”后边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她相信薛惟能够明白。
回去路上,薛惟越过池越往对面的大马路过去,池越两三步追上去,薛惟便又两三步地拉开距离。见状,池越苦笑一声,薛惟这脾气还真的是说来就来,不分时候。他今天对姜欢愉问东问西,不过是因为看姜欢愉有点眼熟,觉得姜欢愉长得有点像蒋羽被拐的女儿蒋心妍——那张被蒋羽贴身带着的照片,他曾不止看过一次。
他快步跟上前去,正要开口解释清楚。这时手机振动,有人打电话给他。他瞥了一眼,是今天搞装修的那个师傅打过来的电话。
池越一把握住薛惟的手腕,按下接听键。
师傅开门见山道:“小兄弟,我刚吃完饭回来,让人运了扇门过来,本来今晚就可以动工,明天再固定一下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但是我现在站在门口,看你这屋子招贼了,里头被翻得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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