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双胞胎

“我跟国华国生下学回来，就看到我娘倒在地上了。夏兰跟秋兰吓坏了，好在奶奶跟二伯回来了。奶叫二伯去交了老屋村找了春花孃嬢，让国华跟国生去挑干稻草回来。让我烧热水，我刚烧完你就回来了。”谢春兰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靠着大门，还是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姐，稻草。”谢国生跟谢国华两兄弟跟个炮弹一样冲过来，俩人都满头大汗。一看就是一路不停的冲回来的。

        “没事，放着给我吧。你们在这儿等等，春兰你去煮点红糖鸡蛋。还有红糖吧？”她摸了摸谢国生的头，指挥道。

        “有的，有的。”谢春兰找到主心骨的忙点头。

        “国华国生，你们俩哄哄妹妹，姐姐在，不急哈。”说完，谢知兰拎着放在门口的四大捆干稻草直接进了屋。

        进门就看到两个陌生的老太太站在屋里床前，谢伯娘睡的雕花木床上垫着一床旧床单，盖着一床破棉被，看的出来是临时找的，铺的有些凌乱。谢伯娘还没有生，但是已经满头大汗满脸憔悴。热水跟剪刀都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刚刚的妇人站在旁边。

        “小曼，你现在还有力气先下来走走，我们铺个稻草先。”一个老太太看到谢知兰带着稻草进来也没说她，直接指挥。

        年轻点的妇人忙上前扶起谢伯娘。谢伯娘颤颤巍巍的从床上伸腿，踩到地上，站起来。谢知兰眼疾手快的拎着稻草到了床边，呼啦一扯，就把原本的床单卷到了一边。把干稻草铺上去以后，已经是厚厚一层了。她拿着旧的薄床单铺平，又把破棉被放好。等收拾好，看了下还在地上忍痛走着的谢伯娘：“流水了！流水了!”

        “什么流水，是羊水破了。”老太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直接喝止她的大呼小叫。“快！快上床去，要生了！”

        谢知兰慌里慌张的，看大家乱作一团直接抱起谢伯娘放到床上。放稳后，还要再说点什么。被年轻妇人使唤着出了屋。“你还没结婚，这事儿看不得。快出去等吧。”

        出了门，看到四双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国华国生，夏兰秋兰。还好，两个小的已经不哭了。春兰在厨房里烧火，继续烧开水，驰援这边。也不能这么干坐着，她想了想说：“国生，你去咱家灶屋柜子下的篓子里，数20个鸡蛋过来。哎，也不晓得有没有数，反正不够你就全拿过来。国华，你去找人给干爹带个话，说干娘要生了。”

        “二伯去找人托话给爹了。”夏兰小姑娘听她说完，立马接话。

        “那行，那国华待会儿等国生拿鸡蛋回来，你俩一起去老井挑水。”谢知兰应了声，又说。生孩子肯定要很多水。“你拿鸡蛋的时候把咱家那个陶罐也拿过来，待会儿给干娘煨红糖鸡蛋吃。”她忘了因为铁器紧张，基本一家只有一个锅，烧了水暂时不能搞东西吃了。

        国生噔噔蹬的就跑了，国华点点头。

        这生孩子不去医院能行吗？她这也没生过没经验啊？不会出事吧？内心的慌乱已经问了三联，表面上还装的一副没啥大事的样子。

        谢知兰不清楚的是，老家一直到90年代还是大部分在家生孩子的。能在家生，还有稳婆接生已经算的上很好的待遇了，更有些是在田边，稻草边上生的。而且乡下普遍认为女人生孩子是很脏的事，男人，没有结婚的甚至是没有生过的妇人都不能看的。所以要铺稻草，用旧床单，用完可以一把火烧掉。甚至有些缺水的，草木灰也是个好东西。送医院其实是个很奢侈的事情，谁家生孩子不是在家里生的？不是自己生的？就你矫情？

        “用力！看到头发啦！”听屋子里的声音，谢知兰始终心神不定。听说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她有点害怕。

        “再端一盆水来！”屋子里传来喊声，谢知兰急忙冲到厨房，从锅里打了一盆水快步端进屋子。没来及的往屋内看一眼，就被年轻妇人过来接水堵住了。她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谢知兰，示意她出去，顺脚把门带上了。

        然后就听不到房内什么动静了，直到谢国生跟谢国华各挑着半桶水回来，她才醒神过了那么久。屋里也没个响动啊？

        “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屋内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场面顿时喜气洋洋的。“哎呀，还有一个，等等。”又没动静了。

        屋内的门被打开，年轻妇人端着盆血水出来，慢慢的走到后门，倒在了后门的厕所里。然后拎着盆回来，走到了厨房，舀水清了清。重新接满一盆热水。又端着走进了里屋。

        “出来了出来了，恭喜呀，大姐，龙凤胎，喜得千金啊。”听着屋内的贺喜声，谢知兰心痒痒的。居然是双胞胎？太了不起了！但是也太吓人了吧。一个身怀双胞胎的女人在家，丈夫去工地上干活了，她居然一个人在家。也怪她根本不懂这些，都没怎么注意她快生了，不然她这段时间肯定就留在村里干活了，万一有个好歹怎么说。是双胎啊？？？真的是越想越后怕，谢知兰有点自责自己。

        等到屋里收拾好，两个老太太走了出来，年轻妇人在里面。“去做个红糖鸡蛋给你娘吃。”一个健壮且看起来很利索的老太太说道。

        “我让春兰煮了，国华你直接拿碗端过来。”谢知兰立马回答。

        “大妹子，多谢你了。辛苦你跑这一趟了。”老太太转身拉住另一个老太太的手，眉开眼笑的拍着她的手说。

        “老姐姐，你客气个啥呀，我呀就是喜欢这些小娃娃。天色晚了，你们还有的忙，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回去了。”被抓住手的妇人满不在乎的笑着回答，一副这算个啥的样子。“这两娃娃有福，大人小孩都没遭罪，不过双身子肯定要好好补补。月子得好好坐。”

        “我晓得勒，大妹子。你等会儿，我给你拿个鸡蛋，沾沾喜气。”应该是谢奶奶抓着春花孃嬢的手叫她再等等。谢知兰闻言，去厨房拿了个布袋子，想了想，从篓子里掏了10个鸡蛋出来。正准备出去，谢奶奶走了进来，接过布袋子就说：“你这放了多少鸡蛋？”

        “10个啊？少了吗？”谢知兰不解。

        谢奶奶满脸的嫌弃，看她一眼，摇了摇头，从里面掏出来五个鸡蛋放到篓子里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出了门。

        “大妹子，喏，这鸡蛋你带走，辛苦你了。”变脸一样和和气气的笑着，亲亲密密的跟春花孃嬢说。

        春花嬢也没说什么，接过布袋子，笑眯眯的走了。接生这个事情吧，有给的多的，也有给的少的，正常。没什么好争执的。

        谢知兰站在厨房里看看外面，又扭头跟谢春兰对视一眼，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算了，等会儿干爹就回来了，先做晚饭吧。今儿吃什么？”谢知兰也不在意那么多，跟谢春兰说。

        “红薯稀饭吧，再炒个干辣子，之前腌的野葱坛子菜也够味了，可以拿出来炒一炒，下饭。”谢春兰出主意。

        “行，你看着办。”谢知兰听她这么一说，没什么意见。看样子今天要做一大桌人的饭。

        这里的炒干辣子是拿晒过的整条红辣椒放进油锅里炒，炒脆后放盐，又辣又香。不过现在油比较缺，所以只能用专门的布沾了油，在锅里抹一道，这布可以就着炒好几盘菜。

        “妈！小曼怎么样了？”一会儿听见外面有人说，是谢大伯回来了！谢知兰赶忙走出去。看到谢大伯急匆匆的，拎着一条鲫鱼，还有荷叶包裹的豆腐。嗯，这东西她知道，鲫鱼豆腐汤，给孕妇补补刚好，下奶。

        “双胞胎，一儿一女。名字想好了吗？”谢奶奶坐在门口，不紧不慢的说着。今天确实有点累坏了，刚跟着二儿子回来，就听到大儿媳不好的消息，虽然不怎么喜欢大儿媳，听着还是吓得不行。

        “我先去看看。名字想好了，男娃叫国富，女娃叫冬兰。”谢大伯顿时喜笑颜开，说完就准备直往里走。

        “干爹，东西给我！”谢知兰赶忙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谢大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把东西递给她。

        把鱼放菜盆里，陶罐里的红糖鸡蛋还有一碗的量。她想了想，倒了一个碗里，剩下点红糖水，估计就两口的量，她招呼谢春兰喝了。春兰还有点不好意思，她是大姐，没吃过这种独食。谢知兰不由分说的指挥她喝了。“你把陶罐洗了，把土坑的火生上，我等会儿处理鱼，煮鱼汤。”然后端了汤碗就走到了谢奶奶身边。

        “奶奶，您喝点糖水。”谢奶奶也没有客气，看了看她，就接过碗喝上了，里面还有个鸡蛋。小丫头片子还挺有眼力见的，就是有点大手大脚了。什么家底啊？十个鸡蛋都送的出去？还得有她这个老太太看着点家。想着还有点自得，老太太悠哉游哉的喝着鸡蛋糖水，大口的吃着鸡蛋，吃完把碗放在了一边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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