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挥之不去的曾经

最痛苦的惩罚，不是遗憾，不是失去，而是永远记得。

        下午13:14分，顾凡的朋友圈出现了一天消息。是日出时拍下的，程汀月在拍日出的背影。文案很简单——我是她的。

        当后来傍晚，程汀月看见这条朋友圈的时候，好像有什么触碰着她的心脏，温暖着她。程汀月惊讶于不知道顾凡什么时候拍的照片，一边截下顾凡的朋友圈，然后配文，承蒙你的出现。

        “月月，啊啊啊啊，我才看到顾凡的朋友圈，他什么时候拍的照片啊，拍的还不赖呢！”

        “我不知道啊，我也很懵，他发朋友圈我都不知道呢！”

        “这家伙，闷声不响做大事啊！不过他这句话倒是挺戳我的，他说是，他属于你的，不是说你是属于他的！”

        “是啊，他真的很好，他是我的，而我是自由的，他总是那么细节。”程汀月刚发完朋友圈，就收到王艺霏的消息，两人都感叹着顾凡的好。

        “顾凡～”

        “我在呢，宝宝”

        “你，你什么时候拍的照片啊”

        “在你沉迷于美景的时候啊，笨蛋”

        “大家都在看或者拍日出，你怎么就没好好欣赏美景呢！”

        “因为你是我此生最美的风景”

        程汀月被顾凡的情话撩的面红耳赤。“顾凡，谢谢你，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程汀月怀揣着激动的心，轻柔的发了语音给顾凡。

        “宝宝，那你答应我一个愿望好不好？”

        “嗯，什么？”

        “改口，叫哥哥”

        “？！”

        “小笨蛋，你不知道吗？我可是实打实比你大，你2月7的，我10月7的，你看，多巧，我们都是7号的，而且我天秤座，你水瓶座，我们最合得来了！”

        程汀月听着顾凡发来的语音，他的语气中透露着开心和雀跃，可是程汀月突然就觉得酸酸的。“顾凡，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了解的我，也不知道你到底了解了我多少，我不知道你在我身上花费了多少精力和情感，我，我不好的啊，你为什么要那么好。”童年的不好时光总是笼罩着程汀月，她自内心便有自卑感。

        “宝宝，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啊，不肯叫哥哥嘛，也没事的！没关系的啊！你不要生气啊！”

        “没，我不是生气，大笨蛋，我只是觉得，有你真好。”

        “宝宝，有你是我的幸运。我爱你，”

        该拿什么来表述爱意呢，是玫瑰到了花期，还是今晚夜色真美。这些含蓄又美好，可是我更想直率的告诉你，我爱你，你是我此生唯一不变。

        沉默了一晌，顾凡和程汀月谁都没有开口，这美好的氛围在两人之前笼罩。

        “顾凡，我告诉你个秘密吧，旁人都不知晓的。”

        “宝宝，我希望你是自愿告诉我，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永远守护着自己的秘密，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不希望因为我说我爱你，我对你好，你觉得有些愧疚就拿秘密来换。”

        “我是真的想告诉你，你放心吧，我是自愿的。其实，以前我不叫程汀月，我叫李佳月，所以身边的人都喜欢叫我月月，或者佳月，还有佳佳。我的父亲叫李伟，该怎么形容他的，我对他的印象不好，甚至可以说，我嫉妒厌恶他。记得在我刚出生的时候，他就不要喜欢我，因为在我出生前，几个老人家看着我妈的肚子，都说是个男孩，然而我是一个女孩，他第一反应不是抱抱我，而是指着我说抱错了，这不是他的孩子。那一日，妈妈被推出产房，外婆陪着她，是姨妈把我从暖箱里抱回来的。我的父亲，甚至没有正眼看过我。到了后来，许是迫不得已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勉强接受我的存在，本以为事情会慢慢好起来的，但可惜我体弱多病，身体不好。幼儿园的那几年，我近乎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基本上每个星期都会发烧，我一直在挂盐水。后来的后来我医生查出我的鼻腺样体肿大，而且有异物压制着我的鼻神经，再加上我的耳朵无法自行将水排出，所以经常会头晕，扁桃体发炎，喉咙也有些问题。最后做了手术，我到现在都记得，我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手术用灯被打开的那一瞬，麻药过后，我发现自己还有几个小孩躺在一条过道上，他们此起彼伏的放声哭泣着，唯有我，安安静静的，人家医护人员还夸我，说我很厉害，都不哭，实质上是我习惯了把害怕，委屈咽进肚子里，我不敢哭闹罢了。等我被推回病房，看见妈妈和外婆围着我的时候，我彻底忍不住放声痛哭，我到现在都没办法忘记，妈妈发白的嘴唇，看见我的时候流下的泪水，外婆也转过身去擦拭着眼泪，我当时也只是个幼儿园的小屁孩啊，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忍住不哭的。我住院足足住了两个半月，我的父亲啊，亲生父亲，一次都没来过。我对小时候的很多事情印象都不太深了，但是成为我心里阴影的事情，我永远也不可能忘……”程汀月从起初的冷静，到渐渐带有哭腔，还没说完，她已经开始抽泣。

        因为隔着屏幕，所以你永远无法确定屏幕那端的人的确切情绪。

        顾凡几次想开口说话，但是发现他无法出声，听着程汀月讲述着自己曾经的糟糕人生，他忍不住抽着一根又一根烟。旁人永远无法与当事人感同身受，会有情感共鸣，但是永远无法感同身受。顾凡听着电话那端，哭泣到不能自拔的女孩，只想现在立刻去她身边，抱着她，告诉她，她还有我。

        “孙叔，备车，我要去一个地方。”顾凡敲击屏幕发出一条消息，随手拽了件衣服，便冲下楼，去往程汀月身边。

        缓和了好一忽儿的程汀月，再度开口:“那一年，我妈妈受不了他的酗酒，打人，赌博，提出要和他离婚，他同意了。而后妈妈带着我净身出户，明明他拥有的财富都是妈妈的，可是妈妈什么都不和他争，妈妈说只要我，其他都可以归那个人所有。再后来，我说我想改名字，可是，未满18岁的孩子想要改名，必须通过父母双方的签字才可以，故而，一天我让外婆陪着我，去找了我那所谓的父亲，外婆说要陪我上去，我摇了摇头，拒绝了，我觉得这是我需要面对的，我不希望外婆被他辱骂甚至受伤。只是我没想到，我和他提出这件事的时候，他拿起酒瓶就往地上一砸，责备着我，甚至一把拉着我的头发，把我拖进小房间，那个小房间原本是我的，可是当我再进去，里面面目全非，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黑漆漆一片，和冷冷的墙壁，他将我扔到小房间，说要我反省自己的错误，我那时候真的好害怕好害怕，一点灯光都没有，我紧贴着墙壁，然后抱住自己拼命的在哭，或许是被我的哭声哭烦了，他一把推开门，门发出“碰”的一声，我吓到哆嗦了一下，而后，他把我一把从地上拎起，用双手掐着我的喉咙，窒息感，害怕感，油然而生，最后的最后，我已经忘记了是什么样的，只知道我再次醒来，是在医院，最后他也签下了我的改名书。由于太过糟心啦，所以，我生病了，心病，双向情感障碍，我一直觉得难以启齿，这种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没办法睡觉，药要吃□□种，手腕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疤痕，夏天我也会穿着长袖，别人觉得我奇怪，但是我也不去辩解，我从没告诉过旁人，我告诉你啦！你可不许嫌弃我。阴影一直跟随着我，伴随着我长大，所以我的房间永远有一盏小夜灯开着，而且永远可以看见月亮。”程汀月深呼了一口气，她说到后来越来越冷静，好似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复述整个事件一般。顾凡听的心绞着疼，程汀月没有告诉顾凡的，其实还有，阴影不仅仅这一个，但是她不愿意再开口了，她知道顾凡心疼她，所以点到为止，让顾凡了解到自己残败不堪的过去就够了。

        “宝宝……你等我十分钟好不好，我，等下再打给你。”顾凡静静开口。

        “好，顾凡，不要有负担，这一切与我而言都过去了，我告诉你，只是希望你了解我多一些，我的脆弱，我的敏感，是你触及到了我的真心，所以柔软永远为你打开。”程汀月知道顾凡听完，一定心里堵得慌，所以，给足时间，让顾凡消化。

        街道两旁路灯一盏盏亮起，顾凡手中的烟没有断过，他很少会抽烟，只有在烦躁不已还有悲伤不已的时候，才会抽一两根，而今，半盒都已抽完，车里自打顾凡一上车，他就让孙叔把隔音板升了上去，故而，他在的那一块儿，整个烟雾缭绕，充斥着呛人的烟草味。顾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心疼他的女孩。

        十五分钟过去了，程汀月躺在床上发愣了许久，耳畔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显示的顾凡二字清晰可见。“到小区门口，宝宝，我来了，我在这里等你。”程汀月整个人抖了一下，她从没想到顾凡会直接来看她，此时也顾不上打理了，她胡乱的抓起手机，套了双鞋，和程悦说有人找她，也没等程悦问完，她就冲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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