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乱说话就打死你

陆航刚刚到达酒吧时，朱逸正靠着角落的一根柱子看热闹，看到他也只淡淡的打了声招呼，等他从包间出来再次返回大厅的时候，朱逸还在津津有味的看着，周围的喧嚣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兴致。

        “你看什么？”陆航好奇。

        “痴情男苦恋多年也感动不了冷酷绝情女。”朱逸凑近陆航大声说道。

        陆航顺着他的手指方向，隔着5，6米距离的卡座上坐着一对男女，正对着他们方向的男人正激动说着什么。

        “你能听见？”酒吧的音乐振聋发聩，他只能听到动次打次的节奏，严重怀疑朱逸在胡说八道，转头看向他。

        “我会唇语。”朱逸一脸的高深莫测。

        “扯淡！”陆航不屑一顾，又被朱逸老神在在的样子勾起了好奇心，用肩膀碰了碰朱逸，“喂，他们说什么？”

        “他说她没有心，就算是块石头这么些年也能捂热了，自己一次一次捧着真心给她，她却看也不看。”

        “这哥们不懂爱情。”朱逸装深沉，陆航笑着看了他一眼。

        “男女之间的感情是最没有公式套用的，它不遵守能量守恒定律，不是我付出一分就能回报一分。双方首先就要摆在同等的位置上，这哥们一来就搞道德绑架，我对你好，你不接受我就是你的错，你得补偿我，忒没品。”他在陆航耳旁大声发表着意见，震的陆航耳朵嗡嗡的，又觉得他这一通爱情理论委实不怎么样，不禁再看了他一眼。

        朱逸看着他戏谑的眼神，撇了撇嘴角，“正是因为我经历过一段失败婚姻，我才能更加明白爱情的真谛，像你这种没有故事的人是不会懂的。”

        陆航拍拍他肩膀，笑得揶揄，“大师高见！”

        “管好你自己吧！”朱逸气的一拳挥向陆航，陆航笑着躲开。

        对面男人已经起身离开，陆航踢踢朱逸，“还没看过瘾？”

        “再等等，那女的不是还没走吗？看戏要看全套，不然老想后续。”

        “你是不是闲的发慌太八卦了？”陆航瞅瞅旁边一直看戏的朱逸，不禁问道。

        “你不是？”朱逸反问。

        好像是还有那么点好奇，反正包间那几人喝了几口马尿就找不着北，漫漫长夜孤独冷清，不如当一回吃瓜群众。

        两个1米8几，气质清冷的男人就这么双手抱胸靠着柱子瞧着热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着，只差一把瓜子就能将他们热衷八卦的热情展现的淋漓尽致。

        黎语川接到段非电话赶到酒吧时，段非已经喝的双眼通红，他语无伦次絮絮叨叨的说着黎语川铁石心肠，自己无怨无悔做她的小跟班这么多年怎么就感动不了她，说她没有心，自己哪点不好，她看不上他，说她不是女人，一点女人的柔弱都没有，问她要不要接受他，能不能给他一次机会让他照顾她。说到最后还掩面哭了起来。

        黎语川反过来安慰他，说自己无聊又无趣，他值得更好的，实在不值得他为她浪费眼泪，又说自己珍惜他们之间的友谊，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说如果自己有做过让他误会的事说过让他误会的话，以后会注意。

        他红着眼说她冷血，硬的像块石头，说以后干脆连朋友都不要做了，从此一刀两断，互不相干。

        撂完狠话就踉踉跄跄的起身，黎语川伸手想扶一把，想了想又放下随他去了。

        也许真像段非说的，自己母体单胎25年，绝情绝性，冷血无情，生人勿近。

        唯二的两位朋友，只有段非，以及林佳佳。

        她感觉有点沮丧。

        段非这一闹，她就真的只剩林佳佳一个朋友了。她对感情的事没有过憧憬，不管是友情也好爱情也罢，她都不需要，但是既然曾经有人充当过朋友这样的角色，有一天离开了，她也会感觉难过。

        她觉得胸膛有点堵，拿过桌上的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她酒量很浅，酒品不佳，平时都很节制，很少会过量。心思一重不知不觉就空了半瓶。

        酒一上头她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想着在桌上趴一下缓缓。却听到“扣扣”声敲击着她的桌面，她不耐地睁开眼，便见一个花衬衫男一手搭着她的椅背，一手撑着她面前的桌子，语调轻浮的说着什么。

        头很晕，但还能维持少许的清明，她缓缓坐直身体用力甩了甩头，努力保持最后的一丝清醒。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花衬衫。她的头发挽起在脑后梳了个发髻，微抬起头显得脖颈修长，线条流畅，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柔弱可怜。

        “倒是个美人。”朱逸看戏不忘评论。

        陆航瞥了一眼，转头对朱逸道:“让老郑叫个保镖过来，别出事了。”

        “行，别在咱眼皮子底下出事。”朱逸发了条微信。

        花衬衫调笑着去摸黎语川的脸，她轻轻一撇头躲开了，他却更起劲了，又摸了过去，下一秒他就趴在了地上。

        “她怎么做到的？好飒！”朱逸站直身体，双手互搓着，向前走近。

        黎语川缓慢地站起身，神色漠然，看了一眼地上趴着的花衬衫，花衬衫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叫嚷着，她一脚踩住他的背，轻飘飘的一句话，“再乱说话就打死你哦！”

        她的脸完全的暴露在灯光下，眼神明亮耀眼毫无半点醉意，一扫之前沉闷低落的面孔。

        陆航看到的一瞬，呼吸一窒，变了脸色。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周围人群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黎语川已旁若无人的向门口走去。朱逸眼看着陆航跟着往门口方向跑，扯着嗓子在后边喊。

        翌日，黎语川悠悠醒转过来，正是晨曦初露，夜色褪尽时。

        晨光透过密密的窗帘浅浅的打在木质地板上，影影绰绰。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瞬间就清醒了。

        她揭开一角被子，一条紧致结实的手臂搭在腰间，扭头是一张还在熟睡中的脸，她闭眼默了默，暗自爆了句粗，两指轻轻捏起那条手臂，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扯起一阵酸痛。

        仅用时2分钟，穿戴整齐，拉开大门，落荒而逃。

        一到家就先给乔律请了个假，匆忙冲了个凉，手机静音，接着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醒来时已是近3点，饿得前胸贴后背，冰箱里只剩两个鸡蛋和一屉的冰激凌，连一根青菜也没有。她烧了壶开水，泡了桶方便面，敲了个鸡蛋，拿起kindle盖住。

        等泡面的时间，她看了看微信消息，有段非发来的小作文，说他准备离开凤城一段时间，对过去做个了断，并对昨晚的言行表示抱歉，但自己也不会再回头了，说以后就互删吧！抱歉云云。

        而林佳佳的头像上就躺着鲜红的50几条语音记录。

        “亲爱的，干嘛去啦？怎么不回我消息？”

        “川川，我要疯啦！”

        “我又被我妈催婚了！这是我第101次被逼婚！我还只是个宝宝啊！”

        “你是不是也嫌我烦啦？”

        “川川，我需要你！”

        ……

        她拨了个电话过去，两人约了一家川菜馆吃晚饭。

        拿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昨晚的记忆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记不清是在梦里还是撒酒疯，想起一早睁眼就看到的那张脸，越想越觉头疼，直到喝完泡面的最后一口汤，她心头才舒展开来，管他的！这城市总不至于这么小吧！

        她稍微收拾了一下，对着镜子把脖子上的红印用创可贴挡住，仔细一看，又觉得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啊西！”她觉得很烦躁，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又撕掉涂了点粉底液，涂完还是感觉遮不住，干脆重新擦掉把整个脖子都涂上了隔离，再粉底液，又涂上了遮瑕膏，对镜一照，全身都不得劲，这是糊墙了。

        又胡乱的卸掉干脆换了件高领的衣服，满意！这下舒服了！

        到达川菜馆时，店里基本已经坐满了。林佳佳隔着老远就招呼，“川川，这里！”

        待黎语川拉了凳子坐下后，林佳佳已经点好菜了，哀叹一声累死我了。

        林佳佳设计专业，毕业后找家里拉投资创立了一家内衣品牌，定位中高端，业绩不咸不淡，勉强达到收支平衡。

        说难听点，就是赚钱的速度赶不上花钱的速度。

        “我要化悲痛为食欲！”林佳佳啃着一只麻辣兔头，一脸的悲愤。

        “我妈怎么说也是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那一批知识分子，怎么目光也这么短浅啊，就知道让我相亲，结婚。”

        “我要做女企业家的呀！”

        “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我要发财，要脱离家庭掌控，让我妈高看我一眼！”

        “可她还说我的设计是一坨狗屎！”

        林佳佳哀嚎，语速飞快，说话的空隙间还不忘啃两口肉。

        ……

        这话林佳佳隔几天就会说一遍，并不是抱怨，只是一种情绪的疏解，黎语川早就听觉免疫了，只需要听着就行，林佳佳也乐得不厌其烦的说。

        “你好歹也是老板，注意点形象。”黎语川舀了两勺麻婆豆腐拌饭。

        “你的设计很棒，两代人之间会存在审美差异，你只是缺少一个契机，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佳佳，苟富贵勿相忘！”

        “川宝，你最好了！么么哒！”林佳佳虚空抱了抱黎语川。

        两人对视，爽朗的哈哈大笑。

        “对了，你昨晚干嘛了？”林佳佳对昨晚发出的消息未收到回复颇有微词。

        “对不起啦！我昨晚喝了一点点，不小心睡着了。”

        “喝酒？你看不起我吗？怎么不喊我？”

        “就自己在家喝了两口。”黎语川有点心虚，犹豫要不要把昨晚的事说出来，又觉得三言两语完全说不清，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打死她也不会主动说的。

        “也不叫我，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啊。”

        “知道啦，我错了，下次就算闻一口我都要叫上你。”

        “来来，干杯。”黎语川豪气冲天，灌下了一杯啤酒。

        林佳佳神神叨叨说着你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样子，总感觉有点不对劲。黎语川忙不迭的否认，并不停的给林佳佳碗里夹着菜。

        “川菜不就饭，滋味少一半。”黎语川发着感慨。

        林佳佳噗嗤笑出声，说着宝贝你就知道吃饭，一点都不仙气了。

        “我就是个俗人！碳水能让我快乐。”

        “想要快乐有很多种。”林佳佳坏笑起来，“碳水只会让你发胖，美好的雄性肉体才能让你更快乐。”

        “川川，我给你推荐几个。”林佳佳挑起半边眉毛。

        ……

        “不用了不用了，你自己好好享用。”

        “真的不用？偶尔也吃点肉调节一下内分泌嘛。”

        “这种快乐让人欲生欲死，欲罢不能。诶，我前段时间遇到的那个小哥哥，……”林佳佳准备和黎语川咬耳朵。

        “这么多的肉还不能堵住你的嘴吗？”黎语川捏捏林佳佳的腮帮子，适时的打断她，隔壁桌的谈话声声声入耳，连她们议论的她们家那位床上运动只有几分钟都听得一清二楚。现在的人都这么大胆开放了吗？这个不算隐私了吗？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川川，你真的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正经了，端着，拒人千里之外，你这样可是会吓退很多追求者的。”林佳佳歪头看着黎语川，“你的眉眼真的是我见过的人中最好看的了，但是你太冷静了，无欲无求的，在你面前我都感觉自己是淫/娃荡妇了。你就是少了点年轻人的活泼，和那么点风情，不过呢，我喜欢你这样，在我面前乖乖的，呆呆的，既让我觉得在你身边感觉很安心，又让我特别想保护你。真是奇怪。”林佳佳晃着脑袋啧啧。

        “先谢谢丹爷罩我。”黎语川嘴上调笑，心思却恍惚了，如果林佳佳知道她昨晚就和人搞了一夜情，一定会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然后笑说她是假正经，她自己想了想这个情形，不禁也莞尔。

        黎语川开始投桃报李，对林佳佳不吝赞美。两人开启互吹彩虹屁模式。

        扒拉完碗里最后一口菜，黎语川满足的打了个嗝，“真舒坦。”

        “这周末我有个同学生日，骚气的不行，要搞个大趴舞会，你得给我做伴。”林佳佳也放下了筷子，饮了口茶漱口。

        “什么同学呀？”

        “初中同学，后来变成了前男友，前段时间又恢复邦交了，特意给我发了请帖，我要不去的话，好像显得我多小心眼一样。”

        “还是个富二代，命真好，躺平就能赢过我。”

        “做不成富二代，做一代目不是更酷吗。我看好你。”黎语川笑笑。

        “那你去吗？”

        “你不应该带个男人吗？搜罗的那么多的小哥哥不就是这种时候用的吗？”

        “哎呀，那些都上不了台面，在我眼里你甩那些男人100条街的。”

        黎语川哈哈哈大笑。随后无情拒绝，“最近有好几个案子要忙呢。”

        “听说邀请的大多是凤城商圈二代里的单身才俊诶，说不定能碰上看对眼的。”林佳佳循循善诱。

        “还得去拜访客户。”黎语川丝毫不为所动。

        “还请了米其林的大厨。”

        “可能还要加班啊。”思想有点动摇。

        “好像还有大西北菜传承人，现场给你表演抻面，这场面想想都觉得很不一般。”林佳佳继续加大筹码。

        “这么接地气？”

        “中西结合，不洋不土，哈哈哈哈，我这同学祖籍是大西北的。到时候一边是轻歌曼舞，一边是光着膀子飞舞面条，想想都刺激。”

        ……

        “那，我就陪你去看看呀。”她对大西北的特色美食垂涎已久，尤其是biangbiang面，凉皮肉夹馍，平时吃的感觉虽不地道，但是已经给她带来了味觉上的惊艳，若能吃上一口正宗的，还是现做的，也当是自己游了一趟西北地。

        ……

        “你就穿套酷毙了的男装，我挽着你胳膊，羡慕死他。”

        ……

        “我是男人？”

        “你雄性荷尔蒙爆毙了好吗？”

        “这是夸我？”

        ……

        “哎呀，川川最美，天底下最温柔的大美人，你就陪我去嘛。”林佳佳把头靠在黎语川肩膀蹭啊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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