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萧然从楼上下来，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刚进办公室，却看到兆秋灵坐在他的座位上抹眼泪。

        桌子上的纸巾被用了小半，打开的资料被压了一角。萧然走过去，把资料从兆秋灵的胳膊底下抽出来，抚平褶皱，放到一旁。

        兆秋灵哭得声音都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心里正难受呢，你还嫌弃我？”

        萧然没搭腔，冲宋星飞问：“这是被吴老师批评了？”

        吴鸿振是项目研究的负责人，也是曾经带过萧然的导师。

        平时对他们几个人很严格，像兆秋灵这样的小女生也是一视同仁，被骂哭都是常事。

        宋星飞默默递给兆秋灵一张纸巾说：“接了男朋友一个电话，吵架哭了。”

        “什么吵架！”兆秋灵气道：“昨天一晚上不接我电话，我只不过是说了他两句，他就说我烦人。”

        “不然我和宋星飞过去给他打一顿。给你出出气？”萧然倚着隔板说。

        兆秋灵嗤得笑了下，也不把萧然的话当真，接着又愁苦道：“你们说我这样真的很烦人吗？”

        “你看萧然，和你截然相反，林浩那个人渣不照样出轨。”宋星飞鄙夷道，“有问题别总往自己身上找原因。”

        林浩是宋星飞介绍给萧然的，刚开始聊得好好的，说是不介意萧然抵触肢体接触。

        那么好看的人，能答应和他交往试试，就已经大喜过望，怎么敢有别的奢求。

        结果话说出来还没有一个月，就在大街上和男孩子拥吻，被萧然和宋星飞撞了个正着。

        萧然分手分得干脆，却也不是不郁闷。所以昨天被宋星飞拉去喝酒时，不由多喝些。

        宋星飞这话一方面是安慰兆秋灵，一方面却是安慰萧然。

        兆秋灵吸吸鼻子，愤慨道：“那个出轨的渣男，分了更好。要不是你喜欢男的，我肯定是单看着你就满足的。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萧然：“……”

        宋星飞：“……”

        见兆秋灵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宋星飞急忙转移话题道：“今天晚上我请你们两个吃点好的去。”

        “好啊。”兆秋灵立刻应道，刚刚的悲伤一扫而空，又控诉说：“昨天你们两个人去喝酒都没带我。”

        萧然刚答应费尧晚上一起吃饭，只好推脱说：“我晚上有事，你们自己去吃吧。”

        “什么事啊？”宋星飞问。

        萧然欲言又止，总觉得还是不提费尧为好。毕竟费尧是公司总裁，兆秋灵又太爱八卦，指不定和谁聊天就说漏嘴了。

        兆秋灵却立刻发散起思维来，刚刚他们骂林浩，萧然都不吱声，她试探着问：“你不会是对林浩心软了吧？”

        林浩见兆秋灵好说话，总是骚扰她，想让她给萧然递话，约着见面。兆秋灵虽然每次骂林浩，但是还会转达给萧然。

        萧然一时没有好借口，就机说：“他欠我钱不还，我找他谈谈。”

        “还没还你？”宋星飞惊道，“他就是想借这件事和你没完没了。这次再不还，我给他在圈子里曝光出去，让他社死。”

        萧然借给林浩两千块钱，本来也是看了宋星飞的面子。闻言点点头，笑了下说：“我心里有数。”

        话音刚落，萧然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扫一眼屏幕，把车钥匙扔给宋星飞：“不能在车里吃东西。”

        “放心吧，保证干干净净的。”宋星飞说。

        萧然晃出门去，才接起电话。费尧的声音里透着些不耐：“在干什么？这么半天才接。”

        萧然意有所指道：“给资本家打工，说好工作优先。”

        资本家·费尧顿了一下，才说：“来地下停车场，车牌号我发给你。”

        夜幕垂落，餐厅里几乎座无虚席。服务员给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这才把他们安排进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旁边坐得都是情侣。萧然夹了菜，往旁边一瞥，就看见女孩子撒着娇，让男孩子给剥虾。

        男孩子一边剥，一边不乐意的嘟囔：“每次都让我剥，也不见你给我剥一次。”

        萧然转过脸来，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费尧。费尧察觉到视线，面无表情的抬起头。

        萧然刚要说出口的话，一下子噎到嗓子里，突然止不住咳了起来。费尧迟疑了下，才慢慢拿了杯水递过来。

        萧然抓过水杯，灌了几口，这才止住。费尧连给他拿个水都不情不愿，干点别的不更得烦死？

        思及此，萧然把水杯往桌子上一放。抬抬下巴，学着旁边女孩子的样子说：“我想吃虾，你帮我剥一个。”

        别人说这话是撒娇，萧然说出来却是干巴巴的，仿佛是被谁逼着说出来的一样。

        费尧眉头微蹙，目光落在萧然的脸上。他刚刚被呛了一下，眼底含着水光，波光潋滟，唇色绯红，倒是比说出来的话赏心悦目。

        萧然见费尧迟迟不动手，心下暗喜，嘴上却不饶人：“还说谈恋爱，连只虾都不愿意给我剥。”

        说着他就准备摔筷子，闹着不吃。费尧却动手了，一看他就不常做这种小事，红色的虾子在他修长的手中被翻了几遍，虾壳都没太褪干净。

        最后虾被剥得有些烂了，费尧自己倒是挺满意，伸着手隔着桌子递了过来。

        萧然面容一僵，拿着盘子试图接下费尧手里的虾。

        费尧却一扬手，避开道：“张嘴。”

        萧然头皮发麻，视线落在费尧的手上。他的肤色冷白，看上去很干净，上面还站着虾壳的碎屑，看上去相对干净。

        萧然还在这里拼命做着心里建设，费尧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倾身过来，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

        萧然来不及反抗，唇瓣合上时，还不小心碰到了费尧手指。

        费尧眼底的光芒微动，指尖微滞，若有若无的擦过萧然的唇瓣，才抽身坐回去。

        萧然欲哭无泪，嚼着难受，咽着费劲，好不容易解决了嘴里这只。费尧却紧接着又剥好了下一只。

        做过一次之后，他已经熟练起来，这只虾卖相好了不少。费尧变得饶有兴趣的样子，把虾又递到萧然的嘴边。

        萧然苦着脸叼进嘴里。费尧却是乐此不彼，一盘虾被他剥了七七八八，全都喂给了萧然。

        最后萧然说吃腻了，费尧才停下来，却紧接着又夹起一块红烧排骨，作势要喂他。

        不知道费尧一下子被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萧然实在吃不消了，忙推拒道：“我要去个洗手间。”

        也不等费尧说什么，萧然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就走。走至大厅中央，忽听有人喊他。

        萧然寻声看过去，就见宋星飞和兆秋灵刚从门口走进来，环顾着人声鼎沸的大厅，满是茫然。

        萧然慌忙扭头向费尧的方向看一眼，由于他们两个人的位置太偏，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要知道你们也来这里，我们就作伴了。”宋星飞往萧然旁边看了看，问：“林浩呢？”

        “走了。”萧然实在是没办法把人给变出来。“你们两个吃吧，我回去了。”

        兆秋灵说：“还回什么？都在这里了，一起玩一会。”

        萧然：“没心情。”

        餐厅里太闹，兆秋灵没听到，她往前紧走几步：“我先找个位置，这店里人也太多了。”

        眼看着兆秋灵往费尧那边走去。萧然忙提高声音说：“没地方吧，我请你们吃上次吃得那家。”

        前不久萧然成了团队的小组长，专门请宋星飞和兆秋灵吃了海鲜大餐。直到现在，兆秋灵还念念不忘。

        “我都不想换地方……”兆秋灵话还没说完，突然脚步一顿，拿出手机，偷偷摸摸拍了个什么。

        她折返回来，一脸不可思议，对两人说：“我好像看到费总了，就他旁边有位置。我们还是别在这里吃了。”

        好好出来吃饭，谁遇见公司老总都会食不下咽。萧然轻轻舒一口气。

        宋星飞将信将疑问：“真的？费总会来这里吃饭？”

        “不信你看，他好像还是一个人。”兆秋灵把手机递给宋星飞。

        宋星飞唏嘘道：“没想到，我竟然能和顾总达到同一个生活水平。”

        从餐厅出来，坐上车，萧然偷偷给费尧发了一条信息：【公司有事，我要回去处理一下。】

        费尧这个公司老总，总不会不让员工回去加班吧。等了半晌，手机没有动静。

        灯影交叠着映在萧然的脸上，他内心却还是有点不安。

        宋星飞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到萧然一直看手机，便问：“林浩还你钱了没有？”

        “还没有。”萧然心不在焉的应道。

        兆秋灵气道：“林浩也太不要脸了。骗人感情就算了，还骗钱。”

        萧然笑了下说：“骗感情倒不至于。”

        至于钱的问题，他也不可能吃亏，等着有时间，找两个朋友，稍微一吓唬，准能要回来，顺便还要让他涨涨记性。

        兆秋灵：“你就是太好说话。所以才让人骗。就和我一样……”

        话题一下子又绕到兆秋灵身上。萧然逐渐走神，不知道被丢在餐厅的费尧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费尧连信息都不回他，气愤还是失望？会不会一气之下就想要解约？

        行至半路，萧然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前面两人本来聊得正热闹，一时间都禁了声。

        萧然斜靠在车窗上，接起电话，压着声音问：“什么事？”

        费尧：“你的办公室在什么位置？我现在过去。”

        “什么？”萧然忽然坐直身子，又猛地意识另外两人正看着他，立刻含糊道：“好好，我现在发给你。”

        费尧的声音冷冽：“直接说就行，我记得住。”

        萧然不管不顾地挂掉电话，冲宋星飞说：“靠边停下。”

        宋星飞一边停车，一边问：“怎么了？”

        “我有事回一趟办公室。”车刚一停好，萧然就拉开车门，准备下去。

        兆秋灵忙问：“是不是吴老师找你？直接一起回去呗。你还自己打车啊？”

        被吴鸿振半夜喊起来改东西都是常事。所以萧然这个时间要回办公室，兆秋灵第一时间想肯定是吴鸿振找他。

        萧然却已经下了车，声音随着夜间的凉风飘进来：“不用。”

        转眼间，萧然就已经拦上一辆出租车。飞驰电掣般向公司赶去。路上，萧然给费尧发了地址。还故意发错了楼层号。好为自己争取一点点时间。

        一路上手机再也没响过，萧然算着时间，出租车一停，他就急匆匆跑下来。

        此时楼里已经黑了大半。大厅的白炽灯透着寂寞的光。

        还好，楼下没有人。萧然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掏出员工卡开门。

        随着“叮”得一声，这边的门缓缓打开。对面电梯的门却也在同一时间开了。

        费尧笔挺的站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两个人视线一对，萧然脑子“嗡”得一下，心道：完了，好像是玩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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