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往事。

墨琛锦骨节分明的手在前方的转弯处打了一下方向盘，声音中带着笃定：“没你的多。”

        闫糯立马反驳：“不可能，在你之前我就谈了一个……”而且没等发生什么，她就被绿了。

        “除非你之前没有女朋友……但是这不科学啊。”

        “哪里不科学。”

        墨琛锦几乎在那一瞬间，感受到闫糯从眼底迸发出的喜悦。

        “哪里都不科学！”

        墨琛锦，肉眼可见的高颜值、高品位、高身价人群；她曾经和宋诗凝盘算过，墨琛锦这年纪，前女友起码五个起步，不设上限；反正不管墨琛锦自己信不信，她是真不能相信他没有前女友。

        不过不信归不信。

        闫糯还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如此渴求墨琛锦口中的答案，就像是误入沙漠的旅客，突然看见了一方绿洲，她似乎已经想象到绿洲能带给自己怎样的甘甜了。

        墨琛锦却偏偏不再说话了，任由闫糯炙热的眼神将他全部包裹，他之后始终保持着沉默。

        闫糯问得急了，他只说回去再说。

        闫糯小声地‘切’了一下表示抗议，怎么会有这种人，在这种事情上也要卖个关子。

        墨琛锦在开车，她也不好闹他。

        她打开新车的车载导航，将常用目的地设置成了南靖。

        车内还混杂着新车的皮质味道，但更多的是两个人身上带着专属味闻，封闭的空间内到最后只剩下车载系统机械的声音在不停的播报。

        【距离目的地还有5公里，前方道路拥挤，预计通行时间20分钟】

        【距离目的地还有2公里，预计通行时间5分钟】

        【目的地在您附近，本地导航已结束，谢谢您的使用】

        墨琛锦停稳车，闫糯没像往常一样急着下车，而是双手环胸靠在座椅上，一副不得到答案不打算下车的架势。

        墨琛锦终于妥协，无奈的脸上带着三分宠溺：“是，就像你想的那样，我在你之前没谈过恋爱。”

        墨琛锦说完。

        闫糯突然想起了自己下午在银河内网论坛看到的那则爆料。

        故事里的金主，被描述成了啤酒肚大背头的油腻中年男性，感情方面被描写成了阅女无数的渣男，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而小y就是小彩旗之一。

        原来谣言真的可以和事实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闫糯绘声绘色地把这个故事讲给墨琛锦听。

        她发现自己讲故事的能力真不错，一边说着一边脑海里都浮现出了故事里的画面。

        闫糯把这事儿当个笑话在说，墨琛锦却脸色渐渐凝重。

        从上次闫糯收到匿名邮件发来的视频开始，再到这次的匿名爆料，他并不觉得是巧合。

        幕后的人始终都很刻意。

        “乐乐。”

        “嗯，怎么了？”

        墨琛锦一边帮她脱外套一边问：“被这么说，不生气吗？”

        “不啊。”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消耗自己的情绪呢。

        她这个人，内心始终有一方自己的小世界，只装下那些值得记住的事情。

        她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不触及到她的逆鳞，她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过分浪费时间。

        何况她今天真的很高兴，难以描述的高兴，她觉得自己这种喜悦起码可以持续一周。

        墨琛锦想，闫糯这么多年一定被家人保护的很好。

        时过经年，她一点都没变，不经意间释放的活力依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感染到他。

        墨琛锦在闫糯面前走神了，闫糯叫他名字他都没听见。

        他透过闫糯，看到了那些回不去的曾经。

        彼时还是十一年前的那个异常燥热的暑假。

        他父母都未能从那场人为车祸中生还，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他父母经商，他对经商也十分天赋，但是他没兴趣，他更喜欢艺术；他始终觉得这些无用之物能在岁月长河中永存，有其独特的魅力，他想去探究那些魅力。

        在他亲眼看着自己慈爱的父母长眠地下后，他远赴巴黎，他身边大多数人都以为他会坚持去巴黎深造艺术。

        周围的人始终觉得他还是个孩子，觉得他还可以坚持他想走的路，就像以前一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人生已经被强制更换了轨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亲手埋葬他多年对艺术创作的坚持。

        他订了一间酒店，酒店的正对面就能看见巴黎那所世界著名美术学府，他看过它从满目朝晖到暮霭沉沉的样子。

        某天他喝的酩酊大醉，坐在巴黎街头，往来车辆的轰鸣声就像是魔咒，嘲讽他，讥笑他。

        告诉他他最在意的东西，都将不复存在。

        有那么一瞬间，他被脑海中的那道声音驱使，鬼使神差地起身准备迎接着即将来临的剧烈疼痛。

        他到现在甚至有些忘记，他当初是怎么躲过疾驰的车辆的。

        只是记得大梦初醒后，他后背浸出的冷汗，以及旁边被吓得脸色苍白的人儿。

        小闫糯用一口蹩脚的日语问：“你没事吧？”

        沟通无果后，她又调用了各国的语言。

        最终他用中文答了句：“我没事。”

        她闻言，小脸登时就皱在一起，小声嘟囔着：“不都说外国人才不爱惜生命，怎么还是国人。”

        她那时候就到他胸口，算上头顶的两只纯白色兔耳朵头饰，将将到他下颌。

        她告诉他她叫闫糯，也可以叫她闫兔子；她告诉他要爱惜生命，以后会有很多很多人爱他；她还塞给她两张话剧的门票。

        后来的很多年，他飞往世界各地，别人都以为他是为了工作，为了拓展市场。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目的地的某间剧院，都会在他逗留的那几天上演一场话剧。

        --

        闫糯叫了半天墨琛锦，他也不理会自己，她索性直接掰过他的脸。

        “你到底还要不要理我了？”

        “理，不过时间不早了，我的闫小兔子该睡觉了。”

        闫糯不满他转移话题，但是抬眼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确实不早了，她明天还要上班。

        她是打算放过墨琛锦的，谁知道她的生物钟不灵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有一点睡意，甚至越来越清醒。

        八卦男友这种事，既然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墨琛锦没有夜间活动的临睡前，有读书的习惯，他带着金属框眼镜，在昏黄的台灯下一页一页地翻动着书籍。

        闫糯不想玩手机，看不进法条，也睡不着。

        她挪蹭挪蹭地就凑到了墨琛锦身边，弱弱地开口说道：“我还是好奇。”

        墨琛锦给她盖了盖被子，把她露在外面的小脚丫盖住，却对她的话不予理会。

        “你不想知道我好奇什么吗？”

        墨琛锦专注地看着书上的文字，充耳不闻。

        “你怎么会没有前女友呢，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墨琛锦最近在看加缪的《西西弗神话》。

        他此刻刚好看到这样一句话，他觉得刚好可以回答闫糯的问题。

        墨琛锦极具质感的嗓音带着慵懒，他念到：“在光亮中，世界始终是我们最初和最后的爱。”

        --

        闫糯有些魔怔了，连昨天睡觉的梦里，都在重复墨琛锦的那句话。

        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就是很喜欢。

        她带着喜悦去上班，想着今天活力十足，可以爆肝项目推进程。

        没承想一到公司就被浇了一盆凉水。

        公司高层一致觉得昨天那则爆料的影响十分不好，叫人事主管私下里喊她谈话。

        银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楼上楼下的跑业务，大家都抱怨办公室太多；一旦是遇上这种花边新闻，消息传遍公司也就一会儿的功夫。

        所以闫糯前脚刚进会议室，后脚全公司的人就知道爆料的当事人小y被公司喊去谈话了，甚至有人已经开始造谣，她即将因为这件事被处分甚至开除。

        人事主管对闫糯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她并不觉得闫糯真得像传闻中的那么不堪。

        但是公司高层交待下来的事情，她也只能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刘静雯开门见山：“昨天那个爆料想来你也是看过了。”

        “看过。”

        “你有什么想法？”

        “没有想法。”

        刘静雯虽然觉得闫糯还不错，但是给她的定位就是刚入职的应届生，这会见闫糯这幅不冷不淡的样子，她的语气也提起来了一些。

        “这件事对公司的影响非常不好，所以公司高层想通过人事部向你了解一下情况，后续也好公正的进行处理。”

        闫糯不是三岁孩子，她的情商并不逊色于她的智商，况且她还是法律世家出身。

        她很快就听明白了刘静雯的潜台词：公司需要有人来背锅，希望她如实交代，后续牺牲她一个幸福千万家。

        “这件事真的值得这么上纲上线？一个匿名论坛的八卦帖子而已。”

        “银河这种规模的事务所，还是很注重员工私德的，毕竟不想因为一个人，而坏了大家的名声。”

        闫糯突然发现，她知道银河为什么永远会被文言甩在后面了。

        自从eson吴来了以后，她们项目组的工作任务激增，他们多次向上级主管进行反馈。

        但从来没有得到过准确的答复，高层画饼推诿居多。

        这次不过是一个她这个当事人都没当回事的爆料，竟然搞得这么兴师动众。

        “所以呢？公司想怎么处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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