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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皎洁的月光。


闫糯点的西杏片炸鲜奶是最先上菜的,她给宋诗凝汇报完赌局的输赢后就把手机丢在了一边。

        手机提示音连着响了好几声,她也没看。

        她都能想到宋诗凝具体会发哪个‘小人得志’的表情包。

        她现在胃里空空,准备先认真地吃个下午茶再说。

        闫糯今天穿的卫衣袖子有点长,她一点一点地挽起了袖子。

        闫糯右手比较灵活,手指上下翻动几下就挽好了,但是轮到左手给右手挽的时候,慢慢折了半天衬衫袖扣却总是出现一道褶皱,让她看着十分不舒服。

        然后她认命地把右手伸到墨琛锦眼前。

        墨琛锦的指节熟练地帮闫糯挽好袖口后,问闫糯:“你上次说你新公司在阡陌路?”

        “对,在城北,离我们住的南靖别院有点远的,不堵车开过去也要四十分钟,怎么,墨先生打算每天送我去上班吗?”

        她之后可能真的要每天自己开车上班了,不能像之前在银河那样,每天早上随便走走路就走回去了,有时候上班临时需要家里的什么文件,她中午回去拿都来得及。

        墨琛锦却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不打算。”

        不得不说,当墨琛锦说出不打算三个字的时候,闫糯是有些失落的,虽然她刚刚说让墨琛锦每天送她上班只是一句玩笑话。

        但是失落的情绪只产生了几秒,她就听见墨琛锦语气笃定:“我父母在阡陌路那边给我留了一套房子,之前没怎么去住过,我近期找人重新简装一下,以后工作日我们住那边。”

        闫糯一块炸鲜奶在口中滞留了半天,才堪堪咽下去。

        “我们要搬家吗?”墨琛锦之前没提过这件事啊,她感觉自己没什么心理准备。

        墨琛锦夹了一块蟹黄虾饺放在闫糯的餐碟里:“听你的,不过肯定来不及在你上班前搬过去了,那边的房子空置久了,一些电器设备都要再换新的。”

        闫糯轻轻地‘哦’了一声:“搬家这件事让我再想想。”

        闫糯还是有一些顾忌的,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还没和家里说现在和墨琛锦住在一起。

        文言律所附近基本上就是闫家的大本营了,她住那么近,平时来回上班难免会被熟人偶遇什么的。

        她之前在银河还没被预录取的时候,公司就有很多人知道她住南靖别院了。

        可见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墨琛锦也不急,他这段时间国内的业务处理的差不多了,再忙的时候可能就是过两个月要亲自飞一趟国外,最近都有时间接闫糯上下班。

        闫糯发现自己没有以前果断了,一整顿饭的时间又开始纠结这件事。

        她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带墨琛锦回家的这件事要提上日程了。

        之前在银河她还能瞒着家里住在南靖别院,现在回了文言,肯定是不能一直瞒着了。

        但是具体怎么说她还没想好,他们家都是一群男人,她要委婉再委婉地说,争取不会刺激到她们。

        闫糯没有立刻地应承,以及回去一路上的沉默,让墨琛锦在闫糯看不到的地方忍不住蹙了蹙眉。

        他敏锐地察觉到闫糯今天的态度有些不一样。

        闫糯明天要回学校毕业论文开题答辩,她回来就进了楼上的书房,开题报告她还有一些细节部分需要稍微处理一下,上次准备的答辩稿子她最近被放在一旁搁置了很久,闫糯准备趁着今天还有时间,再过一遍。

        闫糯比较擅长沉浸式学习,一旦进入学习状态,除非预设闹钟,不然很容易忘记时间。

        等到她在有意地留意时间,发现墙上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十点。

        墨琛锦除了中途上来给她续了一次柠檬水就再也没上来过。

        她将明天答辩需要的材料全部都整理好装起来,关灯下了楼。

        墨琛锦应该是已经回卧室了,客厅只像往常一样留了一盏昏暗的灯,她不知道墨琛锦睡没睡,尽量放轻自己的足音,争取不会吵到墨琛锦。

        她洗漱的步骤比较多,等她洗漱好换上了睡衣,时间已经接近午夜。

        卧室内只拉上了一层层薄薄的纱质窗帘,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房间的角落,让闫糯勉强能看的清眼前的路。

        她没开卧室灯,而是用着仅有的视线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上床的动作也尽量把声音放到最轻,她以为他一定是睡了。

        没想到等她在自己的位置上躺好,墨琛锦直接把她拉到了怀里,身上铺天盖地的气息也朝她袭来,让她身子突然僵直了几秒。

        原来他还没睡啊?

        那刚刚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闫糯现在睡觉的时候喜欢握着墨琛锦的一只手,刚刚怕把墨琛锦吵醒,她都没敢乱动,现在知道他还醒着,闫糯下意识地去握墨琛锦的手。

        直到两个人十指交叉,闫糯才想起来墨琛锦的手受了伤,她刚刚的动作有些急,不知道有没有抓疼他。

        于是她又刻意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以防自己会碰到他受伤的地方。

        墨琛锦藏在夜色中的眼神瞬间就暗了下去,他猜到闫糯知道他白天去哪儿了,也大概知道闫糯可能已经知道自己去干嘛了。

        他以为她下午沉默后会问他,他也没准备刻意隐瞒。

        只是闫糯从下午开始,提都没有提过这件事。

        闫糯方才的动作,像是在刻意的躲避与他的触碰,墨琛锦此刻认为闫糯只是不习惯打探别人的事情,而不是没放在心上。

        他心底少见地涌上一丝慌乱。

        他这么多年身边来来往往很多人,他的心自从十年前就像是深海中的冰霜,他觉得所有人对他来说都是过客,但是他却独独放不下闫糯。

        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亦是如此。

        他像是回到了少年时代,和所有正值青春年纪的普通高中生一样,会想在当下就确定闫糯的想法,也会不受控制地问出来。

        墨琛锦炙热的声音一字字的滚出喉咙:“乐乐。”

        “怎么了?”闫糯还以为她真抓疼他了,直接坐起身打开了床头灯。

        闫糯的长发就这么不规则地垂落下来,墨琛锦只是一眼就很清楚,他离不开闫糯。

        他问:“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我没你想得那么好;我会有阴沉的一面,我会因为很小的事情变得偏执,我会刻意隐瞒你一些事情……如果这样,你会想离开我吗?”

        墨琛锦抬手间眼底划过一丝波澜,他把自己还残留淤青的手放在了闫糯的眼前。

        “我今天去找过秦羽了。”

        片刻后,他又补了一句。

        “然后打了他一拳。”

        闫糯心道,她这赌局输的还真是彻底,墨琛锦本人都亲口承认了。

        闫糯叹了口气,问墨琛锦:“疼么?”她下午刚看见的时候他的淤青都有些泛紫了,也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

        “不疼。”

        不疼就好。

        但是既然墨琛锦开诚布公的和她说了,她就又下床把医疗箱拿了过来。

        她一边给墨琛锦涂药一边说:“我从来没想过离开你这件事啊,而且你这不也是为了我出气,我知道的,只是下次别这样了,我怕你受伤。”

        她从来不赞成暴力解决问题。

        而且她知道墨琛锦如果想,会有更高明的解决办法,他却用了最简单的办法,还把自己的手刮伤了,她觉得不划算。

        墨琛锦没有应,因为他知道这种事情如果再一次发生,他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还是会像今天一样。

        空气中沉默了很久,墨琛锦不应,闫糯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帮墨琛锦涂完药,又默默地回到了床上。

        闫糯知道墨琛锦既然刚刚没有回应她的话,就不会应了。

        她又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墨琛锦骨子里是有自己的坚持的,只不过这次的坚持是她罢了。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却谁都没睡着。

        墨琛锦在闫糯第三次翻身的时候,轻声说了句:“下次不会了。”像是妥协。

        闫糯其实已经不想这件事了,她觉得有些事情不需要强求,顺其自然就好。

        但是既然墨琛锦在这件事上妥协,她总要给个鼓励的回应。

        只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刚刚说什么隐瞒,你隐瞒我什么了?你上次说你没有前女友是假的?”

        闫糯说完就后悔了,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墨琛锦还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感到了心情不再紧绷,他上弯唇角:“没有,只有过你一个女朋友,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回学校。”

        这晚,闫糯也久违的睡得十分踏实,一夜无梦。

        --

        江城大学的硕士答辩全部安排在了下午,闫糯是下午第二组,三点到就行;但是王清打算上午去看导师,约了她十点在校门口集合,所以闫糯还是一清早就起床了。

        今天是周六,江城的马路都在堵车,闫糯早了半个小时,也将将在十点才到。

        墨琛锦本来打算陪着闫糯一起的,但是被闫糯拒绝了。

        “看着你这张脸我怕我答辩忘词,你回家等我吧,我下午开完题不和王清去吃饭,她有车,到时候让她直接送我回去就行。”

        王清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闫糯安排的明明白白,甚至在自己的空调车里打了一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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