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谣言祸端

朝堂高论后的第五日，已连续有西州府沿途难民逃至中都城，大有每日三万余人的剧增之势，而北州府三十万百姓也陆续从北城门进入中都，加之还有八十万本城居民百姓，煞时帝都承载了近一百四万军民之众，偌大的帝都煞时变得秩序混乱，拥挤不堪，虽进城者多为难民，但其中也不乏心怀不轨者，或趁水摸鱼之辈，帝都城中盗抢放火之事也多了几番，为此各城门守军除了日常戒备外，又多了安定城中治安的职责，白天夜晚均有值守军将来回巡逻，所幸城中秩序逐渐恢复。

        不日，归武将军于远山已进宫拜见皇帝夏侯耀，风尘仆仆的于远山一看见年轻的皇帝，就哭着扑倒在夏侯耀脚下，顿足捶胸，悔不当初。夏侯耀搀扶起于远山时，才发现归武将军的左手已被削去小指和无名两根手指，当下大骇，谁知于远山却道是兵败北州府城下时，自己为四万血洒沙场的万士谢罪所自裁。夏侯耀既心自责又有些难过，自责因自己的草率大意让四万精锐灰飞烟灭，难过的是于老将军终究老矣，不付当年勇，此役折损兵将甚众，但也不能全归咎于老将军一人身上。

        夏侯耀立即召萧进义入宫，与于远山及兵部人等推演沙盘，萧进义亲自推演沙盘，每次结果都是北城门险胜，为此萧进义又主动将西城门守军调拨给北城门五千军士，而自己的西城门算上设伏的御林军总计不足万人。于远山面露疑色，对眼前这个从四品的年轻武官有诸多疑虑，想开问询却见皇帝夏侯耀对萧进义尤其信赖，并无丝毫质疑犹豫，也便将胸中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但大敌当前，帝国的生死让三朝元老归武将军忧心忡忡。兵部呈上军报，西路贼首哈赤所部已达到西城门外八十里处安营，北路悍将乙辛哥的大军据北城不足两百里，沙盘前的众人心中都清楚，西路哈赤在等乙辛哥的大军到达后，必定从北西两门处同时发难，以求万盛守军首尾难顾，待出现防守缺口时便是致命一击，血口吞下中都城上百万的军民，将万盛帝国从版图上彻底抹去。

        皇帝夏侯耀比所有人都更清楚，这将是万盛朝最后的机会，否则先祖先帝的基业将万劫不复，自己却也无颜再面对祖宗社稷，而萧进义这两日在西城内布置战局时，却发觉出一丝的诡异和不常。

        据中宫卫孟子义的人来报，近日中都城内的难民中流传消息说皇帝要与北渊求和，朝廷上下无心恋战，也无人敢战，城中难民和本地百姓均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既然皇帝都怕了北渊铁骑，想要苟且求和，那城中百姓岂非成了北渊蛮人的待宰羔羊。一时间，刚刚进城落脚的难民又纷纷想出城去南州或者东州，总之觉不甘心被人就地屠戮剿灭，但被各城门守军拦了下来。

        萧进义命中宫卫孟子义指得力心腹调查此事，认定此事背后必有北渊奸细所为，孟子义虽不甘愿听命于从四品的萧进义，但大敌当前，且皇帝亲下谕旨，眼下也只得从命。

        这日，萧进义带人从城外视察军情，在城外山丘之上远远望见哈赤所部的营寨，一顶顶军帐如星罗平铺五里之地，身后有随从亦有些生畏。

        “哼！西线贼子这点人马你们就怕了，于老将军北城面对着可是十万贼子精锐，枉你们还身披万盛御林铁甲衣。”萧进义呵斥道。

        身后几个随从立刻跳下马，跪倒施礼，“将军不敢，小的只是耳闻北渊贼人残忍无度，茹毛饮血，军中不少兄弟都有未战先衰之势，望将军莫怪。”

        萧进义冷笑道，“莫怪？！本将要再莫怪你们，你们可敢与哈赤所部一战？既不敢战，还有何脸面再身着我万盛铁甲！”大战在即，兵士却畏战，萧进义急火攻头举起马鞭正要落在随从兵士身上，忽然身后有御林斥候策马赶到，翻身下马，跪倒呈上一份军报。随从呈给萧进义过目，萧进义看了两眼，猛然调转马头，紧抽马鞭。

        “回城！”

        萧进义一行快马回城，不到半个时辰已到中都城内和孟子义汇合，孟子义身后数百御林军已刀剑出鞘，聚集在一所老宅门前，两人在马上拱手施礼。

        “萧将军，你来的正好，我已派五百御林军将此宅团团围住，只是里面究竟多少人尚未可知，派人潜进去打探，可进去的人都再也没出来过，你看如何是好。”

        萧进义跳下马，摸了摸腰间凝水枪，站在老宅的大门口张望。这是一所破旧不堪的老宅，主家早已故去，而老宅年久失修无人照管，便成了街头乞讨流浪者的居住所在，前些天随着难民大量涌入，老宅里的难民也挤进去不少。可御林军这两天有人收到消息，说这所老宅里的难民和无家者都被人轰了出来，至于之什么人无人知晓，只是说霸占老宅的人凶狠霸道不讲理。孟子义想起萧进义的推测，如若是北渊奸细必定危害中都城百万人之性命，不敢怠慢，暗中派人观察果然发觉异常。

        此宅虽破旧无人居住，但这几日门口处竟有几个精壮汉子游荡警戒，宅内还有男子喝酒吃肉时的喧哗之声，如此人心惶惶之际，还能有此心情喝酒食肉必是北渊贼子，随即即刻传信给萧进义知晓。

        “孟将军，此宅院内人多施展不开，我带五十御林铁甲冲进去擒人，你命部下盯紧此宅，一只鸟都不能飞出来，胆敢有贼子欲逃脱，你务必生擒，不可射杀之。”孟子义拱手领命，心中暗自思量，派进去打探的人都是中宫御林的高手，如此都生死未卜，倒要看看一个昭武校尉被皇帝如此器重，到底有何真实本领。

        萧进义伸手摘下凝水枪，双手一错，短枪变长枪，明晃晃的枪尖嗡嗡作响，杀气甚重，枪尖一指宅门。

        “来人，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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