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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我们走吧,  这次的任务报告我来写。”安室透说。

        和从儿时起就生活在组织里的另一个自己不同,作为卧底的安室透更倾向于将任务报告这种东西掌控在自己手里,以防暴露什么端倪。

        莱伊听闻此言深深看了安室透一眼,  据他所知,波本很少会亲自写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报告。反常之处不止一点,波本在这次任务里的表现从头到尾都和平时有着微妙的不同,如果不是确定他没有易容,  莱伊甚至会觉得在他面前的人是贝尔摩德假装的。说起来,  之前偶尔几次也有这样的感觉,  是心情的原因吗,还是波本有什么隐瞒着的心理疾病呢。

        安室透并不知道莱伊的心理活动,这么多年的交换经历让他明白了,除了自己某种程度上很恐怖的幼驯染,周围任何人都不会往灵魂交换的玄幻方向去想。他甚至不用去刻意伪装性格,其他人就会自动为他找好理由,  最差也无非就是些喜怒无常,  双重人格之类的污名。

        既然任务结束,三人自然分道扬镳,  宫野志保佯装要回实验室,  实则在基地转了一圈之后,就暗中前往了波本名下的某个安全屋。

        “……所以我们忙了半天,  最后什么收获都没有。”宫野志保总结道。还没等到她再说些什么,  安室透就将一盘三明治端到她手边,  是她喜欢的花生黄油和蓝莓果酱夹心。

        “你也就做这种不用开火的食物才能成功了。”宫野志保抿了一口手中的茶评价道。

        安室透习以为常地接受了一些平行世界的差异,  他关注的是另一个问题:“所以那个文件包里真的没有研究资料,  我还以为你只是在骗莱伊。”

        “我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宫野志保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和对面那个吃饭只是为了维持生命体征的人不同,  因为这个任务她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更何况这又不是能让她专注的科研项目,更让她觉得饥肠辘辘。

        “那个文件包确实是用来存放玛丽娜照片的。”宫野志保说,“我只是对矢田健一删除实验数据的事情做了一点艺术加工。”

        “也许是因为是同行吧,我始终觉得他一定在哪里留了一份资料,毕竟是毕生心血不是吗。”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的是别人的故事,“不是每个人都像她那么傻的。”

        在无数个夜里,她反复播放着母亲留下的磁带,直到进入梦乡。

        【志保,十四岁生日快乐。】

        她看向那一排标注着数字的录音带,这是早逝的宫野艾莲娜为她留下的礼物,无缘见面的母亲爱她的证明。

        【我希望你像我,但不要成为我。】

        【我希望你能用自己的天赋来帮助他人。】

        不是这样的,宫野志保想,银色子弹研发的初衷从来都不是为了杀人,她的母亲也本不该在自责中死去。她的父母不是所谓的疯狂科学家,他们只是想救更多的人。

        “我要走了。”宫野志保看了眼时间,站起身向安室透道别,“也许找不到也是件好事,任何科学成果被滥用都会给他人带来灾难不是吗。”

        “你买的果酱味道还不错,下次把牌子推荐给我吧。”她站在门口说道,下一秒,门在她背后合上了。

        那个果酱啊……安室透想,糟糕了,那个好像是他自己做的。

        直接送她一瓶吧,找一个难以买到的果酱牌子的罐子,洗净后将他做的果酱装进去,塑封方面安室透觉得自己也能做到天衣无缝。

        等一下……安室透突然想起了什么。

        几周后,宫野志保收到了一个匿名寄来的包裹。当她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不由得愣在原地。

        她拨通了一个熟记于心的号码,对方接通的一瞬间就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个的?”

        “我只是做了一个可能性很小的猜测,并且真的去尝试了而已。”安室透在电话的另一头勾起嘴角。

        宫野志保小心翼翼地将dna样本放好,然后接着问:“矢田健一把这个藏在了哪里?”

        “在地下室里。”安室透回答得很爽快,“就是我和莱伊被困的那个地方。”

        “……如果是在地下室,莱伊怎么会没有发现?”宫野志保觉得这并不合理。

        “因为矢田健一把样本藏在了雕像里,凭借他的雕塑技术,足够做到把雕像内掏空一小部分再做外表修复了。”安室透解释向没有真正进入过地下室的宫野志保解释道,“地下室存放的都是人像,而他最终选择放置dna的地点,就是那座代表他自己的雕像。”

        “从密码和日记来看,矢田健一其实是有艺术家的一面的,所以我猜测,他也许也会将dna放在某个对他来说有特殊寓意的地方。”

        “你还记得他的日记吗?”安室透说,“他曾经说过‘即使有着一样的外表,但我拥有不一样的内核’这样的话吧。敲开外表与旁人相似的他,却发现内部是空洞的内心和怪物的遗传因子,我觉得这也许会是矢田健一对自己的诠释。”

        “原来是这样……”宫野志保看着仪器上的各项数据,“难为你花了这么久了。”

        “原本会更早一点的,但火灾引起了周围居民和消防的注意。我本来是想直接买下这个雕像,但并没有被允许,只好想办法只取出其中的内容物了。”当然其中也有安室透被交换回来不能持续性工作的缘故,“毕竟雕像这种重物很难悄悄带走。”

        “很重吗?”宫野志保回想了一下火灾当天她移开的蓝鲸雕像,虽然她推得有点艰难,但相比蓝鲸的外在体形,它的重量绝对算是轻的,“我还以为矢田健一家里的雕像都是空心的呢。”

        什么空心,安室透察觉到了不对劲,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宫野志保突然说道:“虽然dna测序结果还没完全出来,但我觉得按照这个碱基排列,这应该不是人类的dna。”

        “……怎么回事?”安室透倒是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

        “但这确实应该是实验资料没错。”宫野志保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

        安室透:“……”她的恶趣味越来越严重了。

        “你知道人类现有的信息存储方式吗?”宫野志保的双眼扫过一项又一项数据,“无论是磁带,硬盘还是闪存,其实都存在着存储介质大,有效期短,易丢失的问题。”

        “而dna常常被认为是未来存储介质发展的希望。它是四种核苷酸atgc的排列组合,和目前的01进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是吗?而且以dna螺旋结构的信息储存量……”

        她突然意识到对面的不是她大学里的教授和同学,而是自家可能对此一窍不通的哥哥,于是停止了科普。

        “总而言之,这段dna,应该是矢田健一毕生研究的心血。”

        “这会对你的研究有所帮助吗?”安室透问,这也是他本次的最终目的。

        “我想,”宫野志保抬头望向了实验台,仿佛在那里看到了某个正在观测数据的金发幻影,“属于我的银色子弹就快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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