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第二天纪浠忱睡到自然醒才磨蹭着起床。

        她的起床气很重，再加上有晨起洗澡的习惯，所以等她收拾好已经临近中午饭点。

        中途纪母倒是上来过一次，见她才醒靠在床头神情阴郁，精神萎靡，一副低气压的样子只好将早餐放下就轻手轻脚地下楼了。

        早餐倒是很合纪浠忱的胃口，她难得吃了大半，以至于到吃午饭的时候饱腹感依旧明显。

        中午只有纪母在家，许是难得见纪浠忱早餐多吃了些，她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不仅和纪浠煜分享了这件事情，还让厨房多准备了些轻清爽可口的菜。

        纪浠煜倒是想回来吃午饭的，只不过被公司的事情绊住了脚。因为昨天特意推了所有事情陪纪浠忱，他接下来的这几天可能有得忙了。

        为了不扫纪母面子，纪浠忱还是象征地吃了几口白米饭，又吃着水果在客厅看了会音乐频道，才在系统的指路下去了顶楼的练琴室。

        一进练琴室纪浠忱就从轮椅上起身，缓步径直走到了最为熟悉的钢琴面前。

        认真翻看了遍谱台上摆着的曲谱，纪浠忱垂眸缓缓摸过漆黑铮亮的琴面，随后抬起了键盘盖。

        将凳子调整到自己最习惯的位置，纪浠忱轻轻将手指搭到了黑白分明的键面上。

        指尖缓缓施力，纪浠忱侧耳听着钢琴发出来的声音，深灰色的眼眸瞬间亮起，这音色竟出乎意料的让她惊艳，甚至比起她以前最喜欢用的那一架的音质也丝毫不逊色。

        凭着肌肉记忆，纪浠忱把剩下的几秒旋律弹完，很自然地收回手，将曲谱翻到了第一页。

        隔了半晌，纪浠忱才再度将手搭到了琴键上。

        比起第一次搭上去时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这一次是每个按键都响了一遍。

        然后，在系统期待地注视下，纪浠忱用右手食指断断续续又非常熟练地戳了首“两只老虎”出来。

        【系统：……】

        【宿主，就这？！】

        纪浠忱头也不抬，继续用食指戳着“两只老虎”，声音偏冷:“别说话，我在试手指的灵活度。”

        毕竟这并不是她原本的身体，又有这么久没有碰钢琴了，她总得先找找音感。

        系统“哦”了声，想说试灵活度你应该去找女主试，但看着纪浠忱面无表情的脸，完全沉浸在“两只老虎”的世界里，它又怵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食指戳完，纪浠忱又换了根手指戳“两只老虎”，等十根手指都戳了个遍后，系统又麻木地看着她换了首“小星星”来戳。

        终于十遍“小星星”戳完，纪浠忱将十指虚搭在琴键上空，目光也落到了面前的曲谱上。

        见纪浠忱出神，系统忍不住喊了声：【宿主？】

        纪浠忱吸了吸鼻子，十指落键，待沉闷的音响渐渐散去，她闭上双眸，精致的指尖灵活翩跹，用着正常速度弹起了曲谱上的第一首曲子。

        纪浠忱的记性很好，在音乐方面已经到了过耳不忘的程度。虽然这些曲子她是第一次见，但刚刚翻了下，也知道这本曲谱算得上是中等难度，而且看页面翻得有些旧了，说明“纪浠忱”的琴技并不差，那她就没有继续藏拙的必要了。

        第一遍弹完，纪浠忱又提了些速度弹第二遍，然后是第三遍。

        就在系统以为她也要将这首曲子弹上十遍时，纪浠忱在第三遍结束时停了下来。

        纪浠忱闭着眼睛，右手在空中虚弹比划着，由慢到快，又猛地顿住，最后径直落到琴键上。

        在悠绵余音开始减弱的那一瞬，纪浠忱就用从慢至快的速度弹了起来。

        这一遍除了做开始的前奏没有变化，后面的音律纪浠忱都进行了大弧度的改动，从缓到急，按键的手也从最开始悠闲、漫不经心逐渐加快速度，到能掠出道道残影，

        曲子的高-潮部分过去，纪浠忱依然没有放慢手上的速度，她正襟危坐，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眼神专注认真，就连额迹都有了三两滴汗珠。但钢琴的曲调还在往上升着，在快到一个灵界点时，琴声戛然而止，唯有琴键下铮铮的余调传出。

        纪浠忱撑着钢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十指虚弯发着明显的颤，垂首间，额迹凝聚出来的汗珠也滴到了如玉般的琴键上。

        这具身体，竟比她想象的还要弱。

        用衣袖小心地将琴键上的汗珠擦去，纪浠忱缓缓呼出口气，起身将键盘盖盖了回去。

        轻抚冰凉的琴面，纪浠忱缓步坐回轮椅，调着方向停到了宽敞的窗边。

        系统小声问道：【宿主你不弹了吗？】正听到激昂部分就突然中断，这事搁谁身上都有点不好受。

        纪浠忱气息微喘，摸着胸骨隐痛的位置低声说：“再弹下去我怕这具身体会猝死。”

        这样弹琴是最耗体力的，而且这具身体的体力明显跟不上纪浠忱想要的节奏，才几分钟就有了透支的症状，所以纪浠忱只能意犹未尽的选择停止。

        拉了拉过分宽松的上衣，纪浠忱将轮椅推到渗进来的阳光下，语气如常：“毕竟我又不是那位有家暴倾向的“女流氓”。”

        【系统：……】

        【宿主，你身体虚弱的情况我倒是可以稍微为你改善一下，但如果你想要女主那样能“家暴”的体质，我可能办不到，而且我能改善的方面很局限，之后还是需要宿主你自己锻炼调整。】

        纪浠忱一点也不意外的“嗯”了声。她能这么快就顺利出院，可以说系统在背后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系统语气变得认真了些：【那宿主我就慢慢为你调整了，你也好适应，不然一下子改变太多，容易让人起疑。】

        “嗯。”

        春风微凉，窗外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纪浠忱烤着柔和的太阳也感觉到凉意。她伸手摸了摸后背，是弹琴时身上出的冷汗，冰凉凉的，还有些黏糊，很不舒服。

        纪浠忱撑着两边扶手，颤巍巍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这几天在轮椅上坐得太久，很容易让人产生惰性。

        挪着有些发麻的腿，纪浠忱一步一顿地回了自己房间。

        换掉身上沾了冷汗的衣服，纪浠忱又快速冲了个澡，将身上的黏糊洗掉。

        洗好澡没多久，纪母就端着药轻轻敲响了房门。

        纪母一脸宠溺的看着纪浠忱将药吃完，又试探地问：“小忱，今天要不要妈妈陪你出去玩儿一圈？”

        纪浠忱抿着温水，毫不犹豫地摇了下头。又出去玩儿？她是真的怕又被带去海洋馆逛一下午。

        见纪浠忱拒绝，纪母语气失落：“那好吧……”

        可能是练琴的时候体力消耗过大，这会儿吃过药没多久纪浠忱就开始犯困。

        纪母又不放心地唠叨了几句，等纪浠忱躺回床上，她才放轻动静下楼。

        这一觉，纪浠忱直接睡到了傍晚。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用手背摸了下额头，有点湿润，身上也算清爽，并没有出太多汗。

        “几点了？”纪浠忱哑着声音问。

        【系统：宿主，已经六点了。】

        靠在床头缓了一会儿，纪浠忱赤脚踩到了地板上。

        换好衣服，纪浠忱看了眼纪母推到床边的轮椅，还是选择自己走下楼。

        乘着电梯到一楼，纪浠煜一看见自己下楼的纪浠忱二话不说就将备在客厅的轮椅推了过来，“小忱快坐下来，医生说了，出院这几天你最好坐轮椅出行。”

        纪浠忱：“？？？”

        她懵逼地问系统：“我是肋骨骨折，好像腿还没有折吧？”

        系统弱声解释道：【宿主，因为你有哮喘，怕肺上感染扩散，不能太过劳累，所以建议是出行都用轮椅。】

        纪浠忱：“……”

        如果不是每次见到南奚那“女流氓”哮喘才会发作，纪浠忱都快忘记她还有这个病了。

        “嘶——”果然是不能提她，一提她，胸口的痛就条件反射的变得明显起来。

        晚餐依旧丰盛，纪浠忱依然只吃了六分饱，就坐到电视剧旁看起了音乐频道。

        见她看得认真，系统忍不住开口：【宿主，女主肯定是要在娱乐圈长期发展的，而你作为圈里的老前辈，最好接一个和她同组的角色，才能早点完成任务回去啊。】

        纪浠忱轻嗤了声，幽幽问道：“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个剧组吗？”

        【系统：……】

        【权限受阻，暂时还不知道。】

        “呵。”纪浠忱语气嘲讽，“那要你何用。”

        “拖后腿和出馊主意吗？”

        【系统：……】

        纪浠忱按了按太阳穴，深灰色的眸子敛着，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你不觉得当务之急是先解开“女流氓”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吗？”

        系统思索片刻，点头，深表赞同。

        食指关节被压出清脆的响声，纪浠忱顺势说:“所以说这事不急，我自有分寸。”

        晚上回房间后，纪浠忱将新手机上的重要app下好，注册上账号，又打开电脑上的邮箱，快速编辑了封简洁的查人需求，并只留下了自己的联系电话，然后发送到了昨晚系统推荐的那家侦探事务所的email账号里。

        怕对方将这封邮件当做钓鱼垃圾处理，纪浠忱又在网上找了这家事务所不同的email地址，每个都发了一封过去。

        做完这些，纪浠忱靠在软椅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深色木质桌面，语气迟疑:“系统，你说他们会给我回电话吗？”

        系统由衷道:【宿主，你发一封还好，连着发这么多封看着就更像钓鱼的了。】

        纪浠忱:“……”

        系统不说还好，经系统这么一说，纪浠忱都觉得如果是她的话，肯定会把这些邮件当诈骗处理。

        看了眼时间，纪浠忱关了电脑，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说:“先等两天看看吧，要真不联系我的话，我联系他们就是。”

        反正这几天“女流氓”没在她面前晃，她暂时也不着急。

        “对了，明天早上九点叫我起床。”熄灯后，纪浠忱心安理得地对系统说。

        系统沉默几秒，【好的呢，宿主。】

        有系统这个先进的人工智能闹钟，纪浠忱在九点被准时唤醒。

        等起床气散去，纪浠忱吃过纪母静心准备的早餐后又钻进了练琴室。

        可能是已经两天没有见到殷勤的“女流氓”，纪浠忱这会心情是说不出来的好。

        耐心的弹完第一首曲子后，她意味深长地问:“系统，你还记得我昨天即兴弹的那首曲子吗？”

        【系统:记得的。】

        许是想到那是纪浠忱的即兴创作，系统便体贴地问:【宿主是不记得了吗？我这里有回放。】

        纪浠忱轻笑了声，随即原封不动地将改动后的曲子弹了出来。

        有系统的辅助，一遍曲子弹完，纪浠忱能明显感觉到身体上的虚喘感相比昨天缓解了很多。

        “啪啪——”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几声突兀的鼓掌声。

        纪浠忱身子微僵，缓缓转过头朝门外看去，就看见自己最不想见的人。

        南奚，那个没安好心的“流氓”女主。

        南奚清绝的脸上挂着温柔浅笑，眼神温情脉脉，目光流转间泛着盈盈水波，莫名深情。

        纯白雪纺衫下摆被松散地扎进裤里，勾勒出窈窕的身段来，袖口挽至手肘，深色休闲裤更衬身高腿长，南奚斜倚着门框，有些痞气的动作被她做出来却是随性至极，慵懒又赏心悦目。

        见纪浠忱望过来，南奚启唇，声音晕着笑意:“小忱——”

        纪浠忱手抖一下，随着琴键被按下，有些嘈杂的钢琴声传出，余音在空气中发铮，一如纪浠忱此时的心情，凌乱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弹得很不错。”南奚缓缓将被钢琴声打断的话说完。

        纪浠忱:“……”

        这没安好心的“女流氓”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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