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那不行”

乔梅八点多才回到店，这时候店里已坐着满当当的客人了，时年忙的晕头转向，有人点的餐，加辣的不要辣的，不要香菜不要葱的，多放香菜多放葱的，加水的，加一盘小炒肉的，总之店内店外到处都是人声，时年只能一个劲儿的应个不停。

        “喂，你到是快点阿，我这都等半个多小时了，还能不能上了？”

        时年匆忙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然后歉意的赔笑：“不好意思阿，马上马上。”

        她气喘吁吁的端着收拾好的餐盘一溜小跑到后面，把餐具放进后厨房的洗碗池里，然后气也不带喘的催促着：“陆清溪，2号桌客人的两份米线加辣不要葱好了吗？”

        陆清溪熟练的正掂着炒锅，虽然业务繁忙，但他始终气定神闲的：“好了，放出菜口了已经。”

        “哦，好好。”时年一听，扭头就往外小跑。

        “哎，不着急，你慢着点儿。”

        时年把米线端过去的时候，恰巧乔梅进了来，时年立马一个立正，差点脱口而出“长官好”，还好及时刹了车。

        “阿姨好！”

        把刚进来的乔梅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哎呦，这孩子。”

        时年不好意思的笑笑，乔梅见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冲她温和一笑：“小姑娘，你去歇会儿吧，让清溪出来替你，我去后面忙着。”

        “不用的，阿姨，我还行，这会儿客人挺多的，忙完这一会儿我再休息。”

        乔梅听这话颇顺耳，又见时年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于是看向她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那辛苦你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时年。”

        “哦，时年，小年阿，你和我们家清溪是同学吗？”

        时年点点头。

        “好，好。”乔梅满意的笑笑，把包放在收银台去了后厨房，不一会儿，陆清溪就出来了。

        白净的脸上带着细汗，他一眼找到扎在人堆里忙活的时年，喊了声：“时年阿，过来。”

        时年把茶壶加满水，走过去。

        “怎么了？”

        “你站这儿，收银会吧？”陆清溪问。

        时年点头，中午那会儿就教了，刚刚人多的时候上菜收银也都是她，主要也就扫个码，不用她搞账款整理啊什么的，简单得很。

        “行。”

        时年站到收银台口，陆清溪拿了包湿纸巾递给她，自己也从中抽了一张擦了擦手，现在确实是有些热了。

        口袋里突然传来手机的震动。

        陆清溪从口袋摸出手机，“喂。”

        时年听不清那边在说什么。

        只见陆清溪扫了眼前方，然后开口道：“现在不行，我走不开，你们玩儿吧。”

        然后和那边又说了两句话，才挂断电话。

        应该是邵阳田曦和他们吧，时年想。

        出菜口递出一份单子，外加两份菜，时年条件反射的刚想出动，陆清溪就已经把菜端走了，“你在这儿看着就行。”

        “哦。”

        时年捯饬着电脑，不过她也不敢多动，万一要是关机黑了屏什么的，她也搞不定阿。

        这时店里进来桌初中生，三个女生一起。

        店里没位置，陆清溪便把她们引到外摆去坐，几人点好了餐后，时年就瞅见那几个女生时不时拿眼神瞟着陆清溪，边掩了笑，低手窃窃私语。

        而陆清溪一直忙来忙去，进进出出的，完全没注意到。

        “买单！”

        “哎，好！”时年回过神思，“您好，两份米线，一共24块。”

        “嗯。”男人嘴里叼着根牙签，将微信付款码亮出来，时年拿pos机扫了一下，可还没等到付款信息刷出来，男人就已经转身快要走出店门了。

        时年有些着急，pos机页面终于刷新了出来，可显示的却是“系统错误。”

        天，这啥玩意儿，什么意思……

        时年慌忙从收银台出来，叫住了那要离开的大哥，“您好，大哥，不好意思，刚刚好像没有刷上。”

        几桌客人的目光一下好奇的扫射过来。

        男人回了头，“我刚刚看着你扫的。”

        时年有些着急，“是，可是没有扫上，您可以查看一下，您手里上的付款信息。”

        男人低头看了眼手机，又立马扣上。

        “我刚刚已经付过钱了，没有扫上那是你们系统的问题，怎么难道还要让我再付一次钱？”

        时年向来不擅长与人理论解释，尤其是这种她好像怎么都很难同人讲清楚的情况。

        “不是的，这位大哥……。”

        “怎么了？”陆清溪这时从旁桌走了过来，站她身后低声问道。

        时年用只陆清溪一人能听清的声音，简单把情况说了下。

        “哦，行，我知道了。”陆清溪拍拍她的肩，“没事儿，你去忙吧。”

        时年看了眼此刻一脸不爽的大哥，然后又扫了眼气定神闲、从容淡定的陆清溪，带着歉意垂着脑袋回了收银台。

        真没用阿，做什么都出差错。

        陆清溪和那位身材健壮的大哥在交涉，时年听不清谈话内容，不过大哥的表情却在肉眼可见的好转，没一会儿，陆清溪就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那位大哥。

        时年赶忙立正了身子，歉意的冲人笑笑。

        然后大哥极不情愿的再次点开自己的收款码，时年这回十分谨慎且恭敬的扫了下，又轮到pos机刷新页面时，她连呼吸都是屏着的，再出什么差错，再出现页面错误，那么pos机你就s定了！！

        好在，pos机可能求生欲比较强，在时年一番心理威胁下，这回并没有掉线，顺利刷新页面支付订单。

        时年舒了口气，陆清溪给她递了个放心的眼神，然后把pos机接了过来，把上面的订单信息指给男子看，声音清朗，态度温和，“您看阿，这上面只显示了一条您的支付订单信息，也就是说，刚刚的那笔确实是没有刷上，如果您回头发现款项不对的话，可以随时再来找我，这次呢，给您带来不好的消费体验确实很抱歉，给您送的打折券下次来就餐的时候可以随时用哈。”

        男人脸色不算难看。

        “嗐，没事儿，主要吧，这小姑娘没和我说清楚，我有点误会了。”

        陆清溪笑笑：“这是我们家新来的店员，有不周到的地方，还多担待点儿阿，不过我们这小姑娘人挺好的，服务态度绝对一流，勤快能干还有礼貌，就是吧，有些害羞。”

        时年脸刷就红了，低头咬着下唇。

        男人呵呵笑笑。

        “不过吧，不是我说啊，你们店里上菜速度真是太慢了，我等了足足半小时……”男子说着已经往外走了。

        陆清溪跟在后面，“是，最近缺人手嘛，不过大哥您要下次再来，绝对vip待遇，先给您做着。”

        男子一听乐了：“行，就冲你这态度，你这店以后我常来。”

        “哎，好嘞，多谢关照生意。”

        声音渐渐远了，在快要完全黑下来夜色里，时年朦胧的看见陆清溪还冲着空气无形挥了挥手。

        这售后服务……。

        门口的那桌初中生走进来结账，时年按流程扫完码给过小票后，几个初中生并没有走，而是站在一边，好像在等谁的样子，围着窃窃私语。

        时年也没甚在意。

        带着夜色，陆清溪走了进来，这时店里的客人也不太多了，陆清溪伸了伸懒腰，舒活下筋骨。

        时年注意到陆清溪刚一进来，几个女生的谈话就中止了，其中一个女生还暗戳戳的推了另外一个女生一把，使着眼神。

        不是吧……

        你们可是初中生啊……

        时年感叹道。

        果不其然，陆清溪朝她走过来的时候，那小女生突然走上前，脸颊红红的，仿佛鼓足了所有勇气，然后怯生生的问了句。

        “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时年头顶上空整个出现一道惊雷，我还没有他微信哪……，不，不，可是她有他的电话号码，加不加也是早晚的事。

        陆清溪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打量了下几个女生，接着双手揣兜，温和的笑了笑。

        “我们店的信息外卖软件上都能搜到的哦，不用加老板微信。”

        “没有折扣的。”

        时年噎了下，不过随之而来的，从心底生出些小小的雀跃。

        女生红着脸，鼓起勇气看了眼陆清溪，然后又快速的低下头。

        怯懦的又说了句：“可是我想加你的微信。”

        陆清溪微微拉开些两人的距离，然后侧着身子低下头，“那也不行，同学，抱歉哈。”

        告白的女生几乎要红了眼眶，站在她身后的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性格有些大胆莽撞，脱口而出道：“她想让你做她男朋友！”

        我去……

        现在的初中生都已经这么直白了吗

        时年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天下午被欺负的那个少年，同样也是初中生的年纪，只是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太过幽寂，空洞无波。

        陆清溪被女生如此直白的话堵得咳了下，时年暗暗偷笑，看你这回怎么回！

        陆清溪清了清嗓子，然后“一本正经“道：“那更不行了。”

        “为什么阿？”那大胆发言的女生问。

        “因为——我妈不让我谈恋爱。”

        时年瞠目，实在是想不出来这话竟然能堂而皇之的从陆清溪嘴里说出来。

        目送几个女生挫败离去的背影走后，时年“惋惜”的摇摇头，没事儿，老板的微信一会儿我替你们加！

        陆清溪揉了揉头发：“真是头疼，这帮小朋友。”

        时年抬起眉眼：“那你是不是经常被这些“小朋友们”表白？”

        “没，顶多被人白瞟的多。”

        我……

        时年一脸黑线。

        陆清溪呵呵笑着，时年低头在口袋里摸索着，然后把手机抠了上来。

        “老板，加个微信！”

        陆清溪挑着一个眉高，一个眉低：“行阿，这么快就学会了？”

        时年露出灿烂的微笑。

        陆清溪视线停在她手机上：“你这手机好几年前的款了吧？”

        “嗯，初三买的，功能挺齐全的阿，拍照打电话发短信都行，就是有时候挺卡的，不过我最喜欢的就是它上面有微信哎。”时年得意的介绍着。

        “那你之前用的没有？”

        “之前就只有我爸的键盘手机，只能玩俄罗斯方块那种。”时年说。

        “哦，那你玩的怎么样？”

        时年愣了会儿，才知道他问的是俄罗斯方块。

        “菜。”

        “非常菜，两分钟就被堵死了，绝对是游戏界最无聊的游戏。”时年愤愤道。

        “哦。”陆清溪点开手机头像的二维码，时年扫了下，没扫上，空气中充斥着只有时年自己尴尬的气息。

        陆清溪“嘲笑”道：“我觉得吧，可能今天你本人信号不太好，回去得好好睡个觉充满电阿。”

        时年不搭理闷着头又扫了回，成功！

        陆清溪的头像是很开朗的风格，背景是刺眼的太阳的光芒，然后一个漫画少年迎着这光，绽放出大大的开心的微笑。

        嗯……

        挺像陆清溪本人的。

        她的头像是漫画风景，类似于悠闲安适的挪威村庄那种，很理想，很遥远，很梦幻。

        陆清溪看着时年此刻挺活泼的表情，突然有些困惑，对着他的时候，她的话也多，也挺活泼有趣的，可为什么……

        “时年阿，你……。”陆清溪刚想开口。

        这时有客人走了进来，陆清溪只好先过去招呼，然后错落的又有人过去买单。

        算了，下次吧。

        “您好，吃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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