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去了哪”

等她再返回医院时，病房里那张时方海的床铺上已入住了新的病人，时年问房里的护士才知道她走掉之后，时方海又闹到了主治医师那，医院为了安宁，只好给他办了退院手续，钱也照数退回了。

        护士同她讲这些话时，神情是鄙夷的，“你也快走吧，你爸真不在这儿了，走的时候，还把我们医院的东西顺走了不少，我见过闹的病人不少，可像你爸这样没一点道德的，还真少见。”护士不满的撇撇嘴。

        “对不住，对不住。”

        时年一刻也不敢耽误，连忙往家赶，可有时候你越是有急事，上天就偏偏越爱和你拖延，回家的公交迟迟不来，时年左顾右盼，一颗心不安分的跳着。

        他肯定是拿钱又要回去玩牌了，得尽快赶回去，她踮起脚尖，在人群之中格外期盼的望着，可来的公交并不是她所要等的。

        “哎。”她叹了口气，垂头走到一边。

        “时年！”

        田曦和坐在车上笑嘻嘻的和她打招呼，“是你阿，田曦和。”时年往前走了走。

        田曦和四处张望着，“你要去哪啊，回家吗？”

        “嗯。”

        “哦！那正好，坐我的车吧，我正闲着无聊，让我小叔带着我到处逛呢，说来，我还没去过你家呢，上来吧，时年，让我去你家做做客好不好啊？”

        “呃……。”时年回头看了眼那辆新停下的公交车，可又不是自己等的，“好，那谢谢你了。”

        “嗐，客气什么，大家都是同学。”

        时年上车后礼貌地和田曦和小叔打了个招呼，报了地址，便安分地靠在车座上，沉默的发着呆。

        车缓缓行进，一路略过她熟悉的风景，车内不停变换着调子活泼的音乐，令这空气不那么沉闷。

        “时年，我问你个事啊。”田曦和看了眼正专心开车的小叔，压低声音道。

        “嗯？”

        “你和我坦白，那个……。”田曦和一闭眼咬着牙将这令她为难的话说了出来，“你是不是喜欢陆清溪？”她的话到后半句几乎是附在时年耳边说的。

        时年红了耳朵，却还故作镇静。

        田曦和悄悄抬眼，确定小叔没在意她们聊天的话题后，才又继续轻声问：“你要是喜欢陆清溪的话，那你告诉我，我们公平竞争，如果不喜欢的话，那我们从现在起，就是好朋友，嗯？“

        她的眼神纯粹坚定而认真，时年慌乱的眨着眼睛，将视线投到别处，可心脏还是清晰的砰砰跳着。

        “不……喜欢。”

        “阿？真的阿？”田曦和难掩欣喜。

        “什么真的阿，你们聊什么呢？曦和。”小叔透过后视镜看到田曦和突然满面欢喜的表情，疑惑这些小丫头们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嗯。”

        “那太好了，哎呀，小叔，你能不能别这么八卦，专心开你的车！

        “你这丫头，小叔不过就问问。”

        田曦和笑嘻嘻的整个人趴在前座上，侧过脑袋对时年说：“时年，那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今天就让你正式加入我们的小团体！我，安渝，陆清溪，邵阳还有于衡，还有你！”

        “本来我以为你是喜欢他的，所以我一直纠结该不该把你拉进来，陆清溪对你这么照顾，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这样对我好！真是太可气了。”

        时年心不在焉的笑笑。

        “不过还好，我今天问出来了，我这个人嘛，心直口快，要是喜欢大家就一起公平竞争，要是不喜欢，那就没有竞争关系了，大可以做朋友，况且我做为班上的学习委员，理应和大家搞好关系嘛，而且，我觉得，时年，你挺不容易的，所以我想多帮帮你。”

        “谢谢。”

        田曦和现在心里轻松的不行，心情也愉快得要飞起，于是看着眼前的时年，她一时竟觉得心中软软的，很顺眼，也很愉悦。

        “哎，时年，下周末的英语竞赛你报名了吗？老班说，为了让大家公平竞争，他让班里想参赛的同学自己报名，然后再举行一场小考，成绩优等的前三名去参加竞赛。”

        “哦。”时年摇摇头，“我成绩不好，没报名。”

        “阿，你不是数学不太行吗，怎么英语也不好吗？”

        “嗯，都不太好。”

        “好吧，不过我报名了，我一定要杀出重围！！不愧对这么多年，我上过的补习班，而且，我还想着凭着竞赛奖到时候考大学能加分呢。”田曦和一脸期待。

        “你都想得这么远了阿，那你打算考哪里的大学？”时年问。

        “嗯……，不知道，反正陆清溪上哪所我就考哪所学校。”

        “哦。”她果真要比自己更喜欢陆清溪阿。

        “你别看陆清溪现在的成绩一塌糊涂，那是因为他心思没收回来，这家伙聪明着呢，初中那会儿稍微努努力，他都是班上的前几名。”田曦和说的时候，言语间充满了骄傲与得意。

        “这样阿。”

        “那是自然，就是他家里出了事之后，不知道怎么了，他对学习就越来越不伤心了，还要照顾店里，还有留意他弟，他家里还有个身体不好的奶奶。”

        时年沉默了，半晌，轻声问：“那他家里出什么事了？”

        “这个……。”提及这个话题，刚刚还滔滔不绝的田曦和突然戛然而止，“小叔阿，快到了吧？“

        “嗯，快了，拐过去这个胡同就是了。”

        时年没再追问，“叔叔，不用拐进去了，我就在这边下车吧，谢谢您送我回来。”

        “别客气，都是曦和的朋友，那我把车停在路边了。”

        “好，谢谢叔叔。”

        车停稳后，时年本想对田曦和道谢，可突然想起她说的话，虽然现在家里不便，可她也没有别的理由拒绝。

        “曦和，下车来我家坐坐吧。”

        田曦和摆摆手：“刚刚和你说着玩的，下次吧，现在天也不早了，一会儿回家晚了，该挨骂了。”

        时年舒了口气，“好，那下次我再邀你来我家。”

        “好。”

        “那路上小心。”

        时年在路边站着，目送车走远后，才匆匆进了小区。

        “曦和，你这干嘛呢？大老远就为送人回家？“等红绿灯的间隙，小叔点了根烟。

        “哎呀，她家境不好，我反正闲着没事儿，就送她一下喽，顺便问了个我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嗯？问什么？”

        “不说！”

        “行，不说那小叔不问了，走吧，你妈今天过生日，别回去晚了，让你妈生气。”

        “哎呀，放心啦，小叔，你看车上我给老妈买的一堆礼物，保准她一会儿见了开心，说不定下个月还给我涨零花钱呢。”

        “行，就你鬼头！”

        房门是锁着的，时年从口袋掏出钥匙拧开房门，果然，客厅桌子上，沙发上全堆着零零散散时方海在医院的东西，看样子，他是把东西放回来之后就又出门了。

        时年翻了翻，除了衣服，洗漱用品，一堆单子外，没有一张钞票，她拿出手机连拨了几通时方海的电话都是挂断，最后直接干脆关机了。

        无奈，她蹲在地上整理着东西，把时方海从医院里顺走的那些东西一并整理打了包，联系了快递一会儿来取，房门很快传来响声。

        可来的并不是快递。

        “王奶奶？”

        王奶奶手里端着碗面，“年年阿，我看你这几天都没有回家，不知道出什么事儿了，你吃饭了没有，奶奶刚做好的面条，给，你尝尝。”

        “谢谢奶奶。”时年接过碗，放在客厅桌上。

        “你爸呢？年年。”

        “他……，有事出去了。”

        “他能有什么事，肯定又是打牌去了。”王奶奶坐在沙发上，慈爱的看着时年，“年年阿，让你受苦了。”

        “没有。”

        时年低头飞快地叠着衣服，“你把这些衣服拿出来做什么阿？”王奶奶问

        “哦，这些衣服放在衣柜放得久了，我拿出来洗了，现在收拾收拾。”

        王奶奶叹了口气，“要是你妈在家，你也不至于小小年纪就要做这些，其实，你妈当年嫁给你爸的时候，也是迫不得已，他们两个人脾气秉性都不同，本来以为，既然做了夫妻，那多相处磨合磨合就能好了，可谁知道……”

        “王奶奶，你知道我妈走的时候，说要去哪了吗？”

        “这个……。”王奶奶搜索着多年前的记忆，“她倒是没说要去哪，我们街坊邻居的也都不知道她要走，只是她之前好像说过云南那边有她什么亲戚的，再有的，我就不记得了。”

        “你妈说要离家打工也是突然和你爸提起的，两个人大吵了一架，家具都摔坏不少，然后第二天你妈就走了，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消息。”

        “云南……。”时年喃喃道，这么多年，时方海一会儿骗她说胡月兰在上海，一会儿又说在江西，再过两个月又说在浙江，她都不清楚她到底去了哪里。

        “年年阿，你听奶奶说，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别辜负自己，你可千万别想着去找你妈，奶奶也只是听见她提过这一句，你妈妈不一定就是在这个地方，再说了，外面的坏人多，你又年纪小，你可千万别动了找你妈的心思。”

        时年思忖良久，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奶奶。”

        “好，一定要记住奶奶的话阿，要是上学有缺钱的，那就和奶奶说，奶奶还有些积蓄，能供得起你上学的。”

        时年眼中蓄满了泪水。

        “这么多年奶奶是看着你长大的，早就把你当做我亲孙儿了，你爸现在是靠不住了，可你还有奶奶阿，年年，好好学习，将来回报奶奶。”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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