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8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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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杏子喝酒了,让酒吧找了一个代驾,开车先送栾夏回家。
路上,她手机狂震了几下。
阮杏子点进她的手机,发现居然是yvon给她的支付宝转了三笔账,每笔都是8888块。
不过留言备注各不相同:
【今天是我的错,对不起。】
【你住在哪里?】
【明天还在岛上么?】
估计yvon是一位一位试支付宝号码,从阮杏子的支付宝头像知道她的正确手机号码的。
栾夏坐在她旁边,瞟见了,感叹:“如果魅力可以换钱,你一定会成为全球首富。”
阮杏子却不怎么高兴,嗤之以鼻:“人傻钱多。你看看现在的狗男人多轻浮,多愚蠢。”
“夏夏,所以做人不要底线太高。”她让栾夏放下思想包袱,“也不要道德感这么强。你每次就是想得太多,顾虑得太多。”
“所以说呀,其实你不用老是猜小帅哥到底对你是个什么想法。你只要把底线放低,脸皮厚一点,不要瞻前顾后的,直接试一把,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她又支招了,“你就喝点酒,装醉去引诱引诱他,他要是再躲你,你也可以借口说自己是喝多了。”
“不是!我都说了是角色需要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扯他了。”
栾夏否认完了,才觉得自己的语气过急了,自己也微微愣了一下。
依她不急不缓的性格,她本是可以很从容地把这个误会的来龙去脉和阮杏子解释清楚的。
阮杏子也看出她的失态,轻勾唇角:“你不用急着和我解释。但还是那句老话,玩玩可以,不要轻而易举动心就行。”
栾夏只想结束这个话题,干脆和阮杏子都说明白:“他是栾梦的男朋友,以后这种话你就别乱说了。”
“他就是栾梦的新男友啊?!”阮杏子更兴奋了,脸上的笑容也更变态了,“那更得撬他了啊!栾梦都把你欺负得这么狠了,你还不趁机撬她墙角,报复她一把?而且是小帅哥先对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你再怎么做都不过分。”
栾夏开始回忆阮杏子今晚究竟是喝了多少酒:“别再瞎讲了,他对我没有你说的那种心思,只是因为栾梦的关系对我比较客气。”
“客气?你管这叫客气?”阮杏子听了想笑,“我看他刚看你的眼神可一点都不客气,简直能拉丝。他都对你耍了这么多小花招了,你居然还只觉得他是‘客气’?”
栾夏本想反驳,心思却突而飘忽。
唇间的薄荷凉意又开始发作,令她又回忆起盛予明的手指在临摹她的唇瓣时,那种酥酥凉凉的感觉。
她正在恍惚,忽被阮杏子响亮地打了下手背,令她吃痛不已:“你干吗打我?”
“他喜欢你是他的事,但他这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妥妥渣男一枚。”阮杏子就是要让她吃一堑长一智,“你可以跟他玩玩,但不要认真,也不要动真情,就像你和他在玩‘打手背’的游戏,该撤退的时候就要撤退,不要不知不觉沦陷而不自知,否则,等你被他套牢动不了,被他真的打中的时候,你就该知道痛了。”
“我知道你现在不信我的话,”阮杏子揉揉她被她打红的手背,胸有成竹,“我们就拭目以待吧,他对你,一定还有下一步动作。”
阮杏子把栾夏送回海滨别墅。
与阮杏子告别后,栾夏心事重重地下了车,从别墅大门斜穿过花园的鹅卵石小路。
下过雨的泥土踩上去松软,喷泉池还在迸溅水花,恪尽职守的稻草人站在樱桃树下,在夜色里随风摇晃,向她招手问好。
但这些景色在她眼前一晃而过,进不了她的脑子里去。
因为她满脑子都是阮杏子分析盛予明的话,再也容不下她思考其他的事。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盛予明和“渣男”这个词联系到一起,也无法相信盛予明会真的对她蓄谋已久。
就当是阮杏子的醉话吧,不要太当真了。她都试探过盛予明两次了,他明明都对她避嫌了。
她在走完最后一块鹅卵石时想,还是把心思都放到她卡壳的引诱戏上面吧,这种没有根据的揣测,对盛予明不公平,也显得她很没品。
阮杏子给她上的示范课又带给了栾夏不一样的体悟,她不停在脑中细化、分解阮杏子所有的动作,思索着有哪些部分可以运用到她的引诱戏里去。
她一进家门连鞋也没换,就一屁股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开始进行修改。
她在季航的解释上,修改了对塔妮莎的人物小传,融合了一些从阮杏子那里借鉴到的精髓,将原本给塔妮莎设计的动作改得更加大胆外放。
她刚改完,兴冲冲想约季航第二天一早再去剧院试一试,信息敲到一半,却蹦出优优发来的下午她和季航还有盛予明的排练视频。
栾夏没多加思考就抛下那半截消息去点那段排练视频,心里想的是可以再观摩观摩盛予明的表演吸取点经验,毕竟她那时被他蒙着眼睛,她什么都没看到。
拖到最后他和她演对手戏的那段,她一秒一秒拖过去慢慢看,却突然定在一个片段上,再也没拖下去。
那是盛予明刚给她蒙上缎带时的刹那。
因为身高太高,他不得不曲着膝迁就她。红色的顶光曳曳地落在他睫毛上,在他眼睑处凝出两小朵冰冷的阴翳,反衬得他的眼眸里漾出两泓似水的柔,唇角牵出一个微小的弧度。
栾夏因为他的眼神呆怔,直到季航回她一个“?”,她才发现她不经意手滑,刚才切聊天屏的时候,就把那半截话失手发了出去。
已经是后半夜了,栾夏没想到他这么晚还待机,赶紧重问了一遍明早能不能早点去陪她排练。
季航回了个“ok”的手势,过了会儿又补充一句:【只要小盛今天不排通宵,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栾夏想到盛予明仍未回来,问了一嘴季航他们怎么还在剧场。
季航回她一个苦涩的笑脸,告诉她今天下午艾叶和方铎在剧场里排对手戏,但大家看下来都不大满意,觉得两个人脚下动作太碎了不干净,外加灯光老师总是出问题,跟不上优优喊的cue点,排得一团糟。
盛予明于是带着大家重新一点点在抠,又和灯光老师重新捋cue点,一不留神就从下午排到了后半夜。
季航和她聊着聊着就没影了,应该是又被谁拖走去救火了。
栾夏略微犹豫了下,发了一条微信问盛予明要不要她来帮忙。
他估计也没空看手机,半天都没回她。
她等得困倦了,把手机搁在枕头边调到最大声,这样一来微信她都能听见。
结果她睡到天亮,他仍没给她回一条微信。
她突然心里说不出的烦躁,也没心思再去做晨间锻炼,带了点热牛奶和黑米香肠鸡蛋卷去剧场。
一走进剧场,她便明白了盛予明为什么没回她。
其他人都不知去了哪里,而他蜷缩在一排放下来的座椅上,因为受限于狭小的空间,他睡得很不舒服,在睡梦中也紧皱着眉头,左手下垂到了地面也不自知。
她看他睡得这样别扭,于心不忍,找来她留在剧场的毛衣外套,无声无息地靠近他。
手滑入他的后脑勺与座椅间的缝隙,她将他的后颈轻轻抬起后,再将毛衣卷塞进去给他垫好。
梦中的他有所察觉,低声咕哝了一声,她没听清,只当他在梦呓。
她又看了他一会儿,听见背后有微信提示音响起。
盛予明也听见了那声响亮的微信音,微抬了一下头,眼皮动了动,似想努力地要起来,但还是因困乏倒回了原位。
栾夏侧眸,见黎叔抱着靠垫和毯子站在他们后面。
他听见是他的手机在响,慌忙翻出手机调成静音,脸也无措地红起来。
他调完了静音,也看向栾夏,无声地作嘴型向她问好。
栾夏和黎叔在剧场基本没什么交流。在剧场里,他好像一直是个没有存在感的人,永远只是跟在盛予明和优优身后,听他们的要求安安静静做他场记的活。有时和栾夏在排练厅遇上了,两人最多也就道句好。
但他看上去并不像是那种为了生计才被迫来讨生活的。他每天打扮得总是很考究,而盛予明有时候脑子转不过弯来,会直接爆一些剧场专用的英文词汇,他居然也都能听得懂。
和她打完招呼,黎叔就默默走上前去,替盛予明盖上了毛毯。
想给他垫枕头的时候,他瞟见她垫在他后颈的毛衣,也没再多此一举地给盛予明换枕头了。
黎叔抬起盛予明的手,放回他身侧,又拉了拉毛毯,替他盖好。
黎叔的动作始终很轻柔,眉宇间也流露着浓浓的慈爱,令栾夏甚至怀疑起他们是不是本就有什么亲戚关系。
她还在研究他们,忽地被人拍了拍肩。
转头一瞧,是季航。
虽然后半夜才睡的,但季航看样子精神不错。
他看盛予明在睡,指了指“小黑屋”的方向,示意他们可以先去排,让盛予明继续睡。
栾夏把给盛予明带来的早餐交给黎叔后,就跟着季航一起走了。
路上她问季航他们最后排练到几点钟,季航也不知道:“我后来顶不住,他就让我和优优先回去睡了,他自己留下来盯场。”
“进度这么赶吗?”
栾夏觉得盛予明拼命的架势像是已经到了死亡彩排周,可按优优排的时间表,他们现在的时间明明还是宽裕的。
“没办法,昨天突然有人拉方铎江湖救急,让他去横店帮忙客串一个小角色,他明天一大早就得走,没个四五天回不来,只能赶紧先排他和艾叶的戏。”
盛予明并没给演员定下不准“轧戏”的规矩,大部分没名气的话剧演员偶尔也要去轧轧戏补贴一下生活。但除了栾梦,几个主演都自觉地把时间空出来。方铎也是去帮朋友的忙,情有可原。
可排戏就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工作。因为方铎要提前走,他们的排练日程也全被打乱了。
他们才到小黑屋,季航才刚给酒杯斟上红酒当道具,优优就过来通知他们,虞栗到了。因为方铎明早就得走,虞栗希望在他走之前能先把群舞都排一遍。
季航碎碎念抱怨:“就睡了仨小时,大清早就拉人去排舞,还有没有人性啊?坐牢都没这么累吧,囚犯至少还能睡够八小时吧?”
优优也没比他睡得长很多,哈欠连天地劝他:“航哥,我去给你买点咖啡好了。”
“算了吧,我不想猝死。”
“那你要不喝点酒提提神,”优优知道他表演前有小酌的习惯,指指他手里的酒杯,“这不现成都有吗?”
“喝喝喝,喝个毛线,”季航搁下酒杯,“今天这酒可不是你昨天带来的那两瓶,说出来价格都能把你吓死。当道具就算了,盛予明要知道我偷喝,非宰了我不可。”
优优一愣,拎起酒瓶一看,困劲全没了:“这是不是那个什么……什么罗马尼亚大帝?”
“罗曼尼康帝,看过星爷的《美人鱼》没?里面开的天价酒就是这个酒,”季航给她补课,“小盛从他表哥手上骗过来的,本来想留着当庆功酒的,说是首演成功之后再开的。”
“那为什么会拿来给你们当道具用,昨天我买的那两瓶红酒不行么”优优不解他们为什么非要用贵的酒当道具,“不是都还没用完么?”
“为什么?”季航瞥了一眼栾夏,促狭地笑了一声,“因为他看有人要来真格的,不想她喝劣质酒呗。真偏心到家了,我真喝就两百块钱的酒就给我打发了。”
栾夏被季航说得发愣,刚想再问季航,就听虞栗过来催:“别搁这儿品酒了,快来主舞台排舞了。人都到齐了,就差你俩了。”
“小盛不是还睡在那儿么?我们就直接去排?”
“他都醒了,说要和我一起盯你们。”虞栗挖苦他,“季老师是不是不行了?熬一个大夜就排不动了,你看看人家小盛,都通宵了还有劲儿来盯你们排练。”
男人最忌讳听“不行”二字。
季航满血复活,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排,我怎么就没劲儿排了?地球不爆炸,季航不下榻,今天就排它个天荒地老!”
大家都被他的架势逗乐了,说说笑笑地移步去主舞台那儿了。
但无人再留心那杯被季航搁在圆桌上的红酒,还在静静发散着引人沉醉的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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