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刘公公伺候完顾铭更衣，又为顾铭传了早膳，等到顾铭去往朝堂，他才转身回椒房殿。小德子守在司奕身边，片刻不敢懈怠，他一眼瞧着刘公公，握着刚换下来的帕子迎上去，“师父，今日这么快？”

        刘公公瞧着小德子的黑眼圈，道：“你下去休息吧，守了一夜，该累了。”

        小德子道：“不累，师父更累。”

        刘公公笑了，他看向司奕，道：“下去歇着，今日晚上你去御书房候着。”

        小德子有些惶恐，刘公公道：“今日陛下定睡得早，应当不用你怎么伺候，不用怕，当练手。”

        小德子应下，退了出去，刘公公来到司奕面前，伸手摸了摸额头，司奕的烧已经退了，见司奕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挪到门外，亲自去取了水掏出怀中药开始熬起来。

        没过多久，司奕凑够恍惚中醒来，他头痛欲裂，昏昏沉沉，全身无力，“水”

        他侧头，屋内并无人，他又朝桌子看了看，那桌子上放着茶壶，他爬起来，下身传来刺痛，他强忍着，下床朝桌子走去，倒了杯水，一口喝完，但是还不解渴，直到他把整壶水喝完。

        司奕喘着粗气，将凳子勾到身边，刚挨着凳子，就站了起来，他那处很痛，没办法他只能靠着凳子，半趴在桌子上，勉强支撑。

        司奕回想了一下，他好像在走出朝堂没多远就晕过去了，这是有人把他送回来了？是顾铭吗？司奕看着自己的衣服，他明明记得，自己并不是穿的这身，但晕倒之后的事，他都不记得了。正在这时，刘公公端着药入门，一眼瞧见司奕醒了，兴奋道：“主子醒了？”

        司奕侧头，朝门外看去，苍白的脸上挤出些笑容：“刘公公”，他瞧着刘公公端着药朝他走进，道，“辛苦刘公公了。”

        刘公公快步走到司奕身边道：“主子严重了，主子可算醒了，主子发了一日一夜的烧，可是吓死奴了。主子身子可还有哪里不适？”

        司奕摇头，“刘公公，我记得我晕倒了，是谁送我回来的？”

        刘公公一边吹着药一边道：“是榆夕将军，主子你怎么会落水？”

        司奕一脸茫然看着刘公公，“落水？我何时落水了？”

        难怪他的衣服被换了，原来是他落水了。

        刘公公也是诧异的看着司奕，“主子不记得自己落水了？”

        司奕摇头，刘公公道：“主子可是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晕倒的？”

        司奕道：“在长廊那，大殿挨着没多远的那个长廊。”

        刘公公仔细想了下，那地方有个短坡，连着湖泊，估计是顺着短坡滚下去了。刘公公看着司奕道：“许是那个短坡，主子晕倒，滚下去了，主子药凉了，先喝药。”

        司奕接过，药味他本不喜欢，而且特别怕苦，但想着自己四肢无力，也不知道顾铭什么时候回来找他的麻烦，还是端了过来，药刚入口，他就开始干呕。

        刘公公赶紧接过碗，放在桌上帮司奕拍背，“主子这是怎么了？”

        司奕摇头，“恶心”，说着又开始干呕，干呕到满脸通红，两眼泛泪，好不容易他不呕了，他看着刘公公道：“我喝不了，你拿走吧。”

        刘公公看着司奕心道：主子不会是怕苦吧？他自己闻了闻药，也不是很苦啊，这比之前在地牢喝的好多了。

        刘公公道：“要不主子等等喝，奴给主子找些蜜饯。”

        司奕点点头，刘公公快速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了，拿着蜜饯罐子递到司奕面前道：“主子先吃一个，有了甜味就不会那么苦了。”

        司奕伸手拿了一个扔进嘴里，刚入口，又开始干呕，那蜜饯自然被呕了出来，而且这次司奕呕得更厉害了，直接跪倒了地上。

        刘公公吓到了，一边拍司奕的背，一边冲外道：“来人，去叫太医。”

        门外有小太监应下，往太医所跑，司奕看着那蜜饯，又看着那碗药，道：“拿走，我恶心”接着又吐起来，一直吐到太医来了。太医给司奕把完脉道：“奕妃并无大碍，就是身子虚些。”

        刘公公道：“那主子吃不下东西是为何？”

        太医看了看司奕，怎么会吃不下东西，肠胃完好，并无受损，这就是娇气吧？太医道：“许是大病初愈，胃口不好，弄些开胃的来试试。”

        刘公公心下明了，立马着人去御膳房传膳。刘公公送了太医，折回来看着司奕道：“主子等等，说不定吃点东西会好些。”

        司奕点头，没一会儿，御膳房送来了吃食，司奕看着眼前的东西，眼神开始恐惧起来，看到肉就想御花园满身是血的完颜叙，他吃了完颜叙的肉，还喝了完颜叙的血，他开始呕，朝刘公公道：“拿走拿走全部拿走。”

        刘公公见司奕恐惧，才想起一那日从御花园回来也是这样的神情，方才明白司奕为何吃不下，那御花园的一幕是他内心的恐惧，司奕被送到椒房殿起，就没有进过食，那药都是他在司奕无意识下喂下的。刘公公心下一紧，这可如何是好。

        司奕半跪在地上，又将胆汁都呕了出来，难受至极，刘公公一边给司奕顺气，一边想着要不要告诉顾铭。

        司奕看刘公公的神情，抓着他的手道：“不要告诉陛下，我不想见他。”

        刘公公点点头，司奕终于不呕了，刘公公着人拿了水给司奕漱口，还好这次司奕没再吐，他还能喝水。

        司奕再次看向刘公公道：“不要告诉陛下，我自己慢慢尝试。”

        刘公公道：“奴不告诉陛下，主子安心，不过主子，若是您七日都进不了食，奴就一定得告知陛下了。”

        司奕看着刘公公，苦笑中一滴泪滑落，他应着：“好”，说着往床上走去，他站着疼，又不能坐，四肢还颤着无力，还是回床上趴着吧。

        司奕因着头昏，趴着趴着又睡了过去，刘公公见司奕睡着了，吩咐人看着司奕，自己退了下去。

        第二日，司奕依然喝不下药也吃不了东西，身上还痛着，他不便动，依旧在床上趴着。人不动的时候，需要的能量也就不多了，索性他也不觉得很饿。就这么干耗着。只是奇怪，今日刘公公到傍晚了还没来他这宫殿。

        正当司奕想刘公公的时候，顾铭的脚踏入了椒房殿，司奕瞧见顾铭，立马爬起来，没来的急整理衣衫，跪下道：“陛下。”

        顾铭的脚步停在了司奕面前，司奕看着顾铭的脚尖，一阵发虚。顾铭没叫他起来，也没说话，就站在他面前。司奕心下更感觉不好，今日他没见着刘公公，莫不是刘公公跟顾铭说了？

        司奕蜷紧了手指，等着。

        半晌，顾铭道：“爱妃什么时候生出了蒙骗朕的心思？”

        顾铭伸手，抬起司奕的下颚，“说说，什么时候开始生出的要蒙骗朕的心思？”

        司奕对上顾铭的眼睛，有些闪烁不敢直视，“臣”

        顾铭道：“爱妃最好想好了再说。”

        这语气是顾铭逼问被抓敌军的语气，司奕心下一凉，顾铭显然已经知道了。

        司奕道：“臣只是不想惊扰陛下。”

        顾铭松开捏着司奕脸的手，道：“好一个为朕分忧，那爱妃今日就好好的为朕分忧，端上来。”

        跟随的小太监将一份东西端了上来，顾铭示意他将东西放到桌子上，小太监放下退了，顾铭道：“朕给爱妃带了好东西”，说着将司奕扶起，拉到桌子边，挪了个凳子，将司奕按在凳子上坐下，刺痛从股间传来，司奕疼得满头是冷汗，顾铭将那碗东西推到司奕面前，打开盖子，赫然是炙烫的肉，司奕看着胃就一阵儿翻滚。

        顾铭又挪了一个凳子，坐在司奕旁边，道：“放心，不是叛臣的肉，把它吃完，不许吐。”

        司奕害怕的看着顾铭问：“刘公公呢？”

        顾铭轻笑，道：“你想见他？”

        司奕点点头，“陛下，不关刘公公的事，是臣求着他的。”

        顾铭朝着门外道：“带进来。”

        刘公公被两个侍卫押着拖了进来，刘公公衣衫凌乱，臀上有血，是刚刚被仗责过。司奕眼睛红了，他低下头，眼泪溢出，但不能被顾铭看见，他咬唇忍着。

        顾铭道：“朕留了他的命，是念在这段时间的主仆情分。但若爱妃今日不吃了这份炙肉，他跟他那个小徒弟可就都没命了。”

        司奕哽咽道：“臣吃。”

        顾铭将筷子递给司奕，司奕拿着筷子的手在抖，他夹起一块，艰难的放进嘴里，但刚入口，他就要呕，他捂着嘴跪下，攥紧顾铭的袍子，哭着道：“不要，陛下，臣会吃的，会吃的，陛下放过刘公公吧。”

        顾铭看着司奕，他报复司奕了，看到了司奕难受又难过，可为何心中不泄愤？他以前最怕司奕哭，司奕一哭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原来就算是恨他入骨，他也会在意他会哭。

        顾铭眸子冷了，道：“带出去。”

        司奕听到这句更怕了，不断的磕头：“陛下，臣求陛下，臣求陛下”

        顾铭看着司奕，最终摆了摆手，道：“将他送去太医所”，随后让人都退了。

        顾铭将司奕提起来，司奕恐惧的看着顾铭，顾铭转身坐到凳子上，将司奕拖入怀中，道：“爱妃知道什么是君无戏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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