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顾铭笑着，重重的应了一声，收紧了抱着司奕的手。

        司奕见顾铭应了两次，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心下不再那么惧怕，还有了些欢喜，他将手搂紧了些，顾铭道：“别那么用力，爱妃不会摔着，手上伤了，不知道痛吗？”

        司奕听罢，心下更喜，朝顾铭笑了笑，松了些。二人到了椒房殿，小德子一眼瞧着司奕伤了，赶紧拿了早送来备着的跌打药膏。

        顾铭退了人，让司奕除了衣服看伤，认真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伤到骨头才放下心。

        没一会儿刘公公就带着太医来了。顾铭将自己看到的给太医形容了一遍，太医开了些活血化瘀的方子，又嘱咐伤口不能碰水，说是淤血散了就没事了。

        听到无大碍，刘公公彻底放心了，小德子传了膳，饭后，又端着药入来，刘公公示意他递给顾铭，小德子原本疑惑，但刚端过去顾铭就伸手接了，一勺一勺吹冷了，自己尝了温度，才给司奕。

        司奕端药，一脸不情愿，但还是一口喝了，原本以为要回苦味，顾铭瞬间在他口中塞了一块蜜枣，司奕看着顾铭，顿时心里也甜了。

        小德子收了司奕手中的碗退下。刘公公叫小德子出门去传可以洗伤口的药水，顺带拿几个煮熟的鸡蛋，拿沸水温着，小德子一点就通，立刻下去备。

        顾铭起身道：“朕去沐浴，爱妃的伤不能碰水，等朕回来再帮爱妃擦拭。”

        司奕点头，顾铭又道：“好生躺着，等朕回来再给爱妃上药。”

        司奕又点头，顾铭走了之后，司奕就看着自己手上的青丝腕绳发呆。

        三年多的折磨，痛不欲生的经历，飘忽不定的感情，捉摸不透的人心让他不再敢轻易相信顾铭爱他，顾铭对他时好时坏，爱恨在转瞬间跳跃，所以他不得不反复确认。

        渐渐的，司奕的眼睛蒙了一层雾气，眨眼时些许眼泪滑落，接着他笑了，顾铭真的爱他。他想起了他在北疆重伤时的顾铭，想起了秋猎时有些疯魔的顾铭，还想起了遇上山匪时的顾铭，原来顾铭这么怕他死了，如果当时他真的死了，顾铭，会不会疯掉？

        萧炎他们说顾铭喜欢他，他不敢信，刘公公说顾铭爱他，他不敢信。爱之深恨之切，爱恨交杂得让人窒息，他差点受不住，溺死在这苦海里。

        他爱他之深，当他被鞑靼一路逼退，误会自己抛弃他的那刻，该是有多绝望？在折磨他时，却又忍不住想护着他的那些时日，又该有多煎熬？

        他恨他之切，依着他的性子，将痛恨之人五马分尸，挫骨扬灰都不足以泄愤，但他没舍得把他弄死弄残，当真是发了善心了。那么恨他，还要启用他在意的叛臣，那么恨他，却没舍得用后宫妃嫔来伤他。

        三年多了，顾铭不曾提及皇嗣，也未曾在他的圣旨上盖一个凌迟印。拿叛臣威胁他，逼他入宫为妃，逼他后宫争宠，是不是是不是只想让他一个人侍寝，只做他的一人的夫君？

        司奕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了一口气，若不是今日他鼓起勇气，喊了那两声夫君，他怕是不知道要费上多少时日，才能想明白。

        护身符赠榻上君，青丝腕系心上人，原来他的顾铭，芳心早已许，只是迷途不知归

        司奕抬手擦了眼泪，努力平复情绪，刘公公进来就瞧着司奕在擦泪，上前道：“主子怎么了？很痛吗？”

        司奕笑着摇摇头，道：“我想明白了一些事，开心着呢，这是喜极而泣。”

        刘公公没继续问，也跟着笑了，“主子开心就好，奴把炭火给主子调旺些，屋子暖了，等会儿主子擦拭，就不会那么冷了。”

        司奕应着，没一会儿顾铭回来了，正巧小德子也将药水送来，顾铭退了人，自己帮司奕擦拭，完了又帮人上药，司奕看着他温柔又细心的样子，眉眼都是笑意。

        上完药，顾铭将司奕抱到床上，拿了熟鸡蛋给司奕滚伤处散淤血，司奕趴在床头玩弄着顾铭的长发。

        顾铭道：“现在好些了吗？”

        司奕应着，顾铭又道：“明日去书房吗？”

        司奕道：“臣可以趴在陛下御书房的床上看吗？”

        顾铭瞄了一眼司奕，道：“可以，但是不能乱动床上的东西。”

        司奕怪异的看着顾铭，顾铭这是提醒他床上藏了什么吗？司奕道：“臣遵旨。”

        顾铭边揉，边看着司奕，心道：朕都这么说了，你能遵旨就怪了。

        许久，司奕鼓起勇气道：“陛下。”

        顾铭应着，司奕道：“陛下喜欢臣吗？”

        顾铭道：“不是喜欢。”

        司奕道：“不是喜欢？”

        顾铭道：“是钟爱。”

        司奕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听到了顾铭说爱他，他笑了。屋子里静了一会儿，司奕又道：“陛下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臣的？”

        顾铭的手顿住了，什么时候？他也不知道，是司奕七岁时摔倒被他扶起？还是十三岁司奕送他平安符？还是十五岁的司奕跟着他在军营中吃苦？还是十七岁司奕跟他吐露衷肠？还是十八岁的司奕把他堵在墙角？

        许久，顾铭道：“不知所起。”

        司奕又问：“那陛下还恨臣吗？”

        顾铭沉默了，司奕回头看人，难道顾铭还恨他吗？他刚想说他没有抛弃他，顾铭抢先一步道：“爱妃恨朕吗？”

        顾铭那双眼睛盯着他，像是做错了事求原谅的眉目，顾铭看着看着突然撇开，司奕瞧见他眼睛红了，司奕道：“臣，恨过，但只要陛下一笑，臣就不恨了。”

        顾铭再次看向司奕，问：“为什么？”

        司奕笑着道：“一笑泯恩仇啊！”

        顾铭被司奕逗笑了，眼中的泪滴落，司奕爬起来替他擦了，顾铭抓着司奕扶着他脸的手，亲了一下，又贴着自己的脸。

        司奕看着顾铭，温柔又深情，道：“因为臣爱陛下。”

        顾铭深深吸了口气，滚了滚喉，笑着看着司奕道：“朕知道”，说着又低下头，因为知道，所以他肆无忌惮，因为知道，他把司奕伤得体无完肤。

        司奕捧上顾铭的脸道：“陛下，你，哭了。”

        顾铭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有些颤抖的道：“爱妃可以恨朕。”

        司奕慢慢抱上顾铭，道：“臣舍不得。”

        顾铭咽了咽喉，将司奕搂紧，把头埋在司奕肩上，司奕能感觉顾铭身体在微微颤着，许久顾铭才放开，带着些许笑意对司奕道：“伤了早些睡，刘公公，熄灯。”

        刘公公从门外入来，灭了灯，又退出了椒房殿。顾铭拥着司奕，抱得很紧，司奕偷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那衣服湿了。

        翌日，司奕早早醒了，顾铭起身的时候，他就披了一件长裘下床，顾铭道：“爱妃这是要去哪儿？”

        司奕笑着道：“臣许久未曾给陛下更衣，今日让臣为陛下更衣。”

        顾铭站起道：“胡闹！爱妃是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伤？爱妃要是觉得自己伤得不够，朕可以再让爱妃伤得更多些”，说着一把抱起人，放回了床上，司奕当真不敢再下床。

        这时刘公公得令入来，开始为顾铭更衣，等到顾铭换好衣服，才对着刘公公道：“替奕妃更衣，今日早膳送往御书房。”

        司奕这才敢下床，刘公公替人更完衣，等到洗漱完，顾铭抱着司奕朝御书房去。

        司奕一路上不敢说话，在心里嘀咕：怎么一晚上顾铭又变回那个冷若冰霜的样子了？难道昨日是他做梦了？他真的做梦了？司奕想着，还不自觉的掐了自己一把。

        顾铭边走边道：“寻思什么呢？”

        司奕小声问：“臣，做错什么了吗？”

        顾铭道：“爱妃没做错什么？朕是心疼。”

        司奕小声嘀咕：“这看着怎么不像是心疼，倒像是要吃人”

        顾铭道：“爱妃在叽里咕噜说什么？”

        司奕道：“臣没说什么，臣说谢陛下抱臣去御书房。”

        顾铭道：“爱妃要是乖乖养伤不乱动，伤好之后，朕允爱妃去天牢看看那群叛臣。”

        司奕抬眼看顾铭，顾铭那张脸上无悲无喜，冷冰冰的，在冕旒的映衬下，显得威严又无情，司奕瞬间心冷了几分，道“臣遵旨，臣谢陛下。”

        顾铭目光移到司奕脸上，道：“朕陪爱妃吃了早膳再去上朝，爱妃乖乖的待在御书房。”

        司奕应着。到了御书房，顾铭让人拿了毛裘毯子，抱着司奕坐在龙椅之上，拿毯子盖着司奕的膝盖和脚，刘公公端着盛好的早膳递上，顾铭接过，勺起一勺，吹得差不多了才喂给司奕。

        司奕看着，顾铭示意他张嘴，司奕心一下又回暖了几分，张嘴喝粥。

        喂了司奕后，顾铭自己勺了一勺吃，两个人一人一勺，刘公公在一旁看得都脸红。

        吃过早膳，顾铭将司奕放在御书房的床榻上，转身去朝堂。

        听见顾铭关门，司奕又等了一会儿，才爬起来在床上找起来，他敲着床板，四处瞧，抓着枕头摸索，又抓着被子褥子摸索，终于，在褥子下的一个暗格找到了一个盒子。

        司奕没着急拿出来，他认真的记了一下盒子摆放的位置和方向，才取出打开，里面装的是书册。

        司奕拿出盒子里的书，一本一本看名字：“偷香窃玉？生香秘术？绣榻野史？春春宫图！”除了春宫图，司奕随意翻了一本，刷的一下脸都红了，“陛下他怎么怎么藏些艳本子？”

        司奕脸臊得慌，打算把书放回去，余光瞄到了盒子底，那下面放着一张皮革制作的图纸，司奕将它取出打开，“木马儿部游牧史”

        司奕顺着那副图腾一直往下看，看到木马儿部族服饰的时候停下了，他在画中寻耳环，寻了好一会儿，终于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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