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病房内，腿上打了石膏的贺译一边吃着香蕉一边在玩手机。

        “少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外婆将刚刚加热好的骨头汤放在了床边，“再喝点汤，你这腿才能好得快。”

        贺译瞥了一眼骨头汤，嘀咕道，“又没真骨裂，没必要一直喝汤吧！”

        外婆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你都这样了，你爸妈还不回来看看你。”

        “不回就不回呗。”贺译拍了拍腿上的石膏，“何必折磨我…”

        “什么叫折磨你，昨天你这腿都肿成啥样了你自己不知道？我不让医生给你绑起来，你又要去出去疯玩。”

        贺译瘪了瘪嘴，他最怕外婆念叨了，于是一口气就把骨头汤给喝了，然后靠在床头看了一眼手机。

        周扬没有回他的消息，这让他有些失望，看着忙着收拾餐盒的外婆，心不在焉的问，“你几点回去？”

        “急什么。”外婆说道，“等下你外公来接我。”

        贺译呼出口气，又点开了周扬的详细资料，“明天你们不用来了，我自己办出院。”

        他今天下午他已经看了无数次周扬的详细资料，看来看去，里面依然是什么都没有。

        空白头像，网名是个1，等级也是一颗小星星，很明显这就是他的一个小号。

        “那怎么行。”

        外婆责备的瞪了他一眼，“骨头是没毛病，但这腿也还没消肿，你这样走不了路，你二叔明天过来，他开车带你回去。”

        贺译的二叔就是贺天余他爸，这次他腿受伤后，他父母因为工作太忙回不来，外公和外婆年纪又大了，只好拜托他二叔来帮帮忙。

        “行吧…”贺译说着，原本郁郁寡欢的脸突然亮了起来，他死死盯着手机然后突然坐直了身体。

        一旁的外婆见他这样，不悦道，“又怎么了，你就不能安安心心的养养病吗？”

        “能能。”

        贺译嘴角无法抑制地上扬起来，然后无比激动地打开了与周扬的对话框。

        1:你怎么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贺译甚至都不知道对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用的是什么语气。

        但他依然兴奋不已，感觉到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连手指都有些颤抖起来。

        管他是什么语气，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是在关心自己。

        hy：没事，自己不小心撞到了，过两天就好

        hy：不用担心

        正往家走的周扬看了一眼贺译发来的消息，眉头皱了一下。

        跟李师太说自己踢树上了，跟自己说是撞到了，还真能编。

        既然不说实话，那就算了。

        周扬将手机扔进了书包，往楼上走去。

        次日清晨，当他走到座位时，发现课桌里又多了一瓶矿泉水。

        他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因为答应了乔一涧他们，所以今天的体育课上，他得去跟体育老师申请参加运动会。

        天公不作美，刚下早自习天就暗了下来，等到第三节课的时候，外面已经是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砸在了操场上。

        体育老师来都没来，倒是便宜了数学老师。

        窗外刷刷雨声吵得大家都无心学习，周扬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就是解不明白一道题。

        数学老师站在他旁边，手指点了点他不小心漏掉的条件。

        他的学习进度要比其他同学快，做的题也属于后面的知识点，所以数学老师在下课时对他说，“有不懂的就来找我。”

        周扬点了点头。

        中午雨太大，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没去食堂吃饭，赵茜茜托人从小商店带来了几个面包，然后与周扬一起吃面包一起学习。

        徐恋在学习上的自制力很差，时不时的要偷瞄一眼手机，然后在周扬写完一面试卷的时候她拿笔戳了戳周扬。

        “周扬。”

        徐恋小声说道，“林子峰让你看手机。”

        周扬放下笔，极不情愿地从书包里掏出了手机，刚打开企鹅，讨论组的消息就疯狂的跳动着。

        脑残：周扬你找体育老师了吗？

        刘淼：今天下雨，老师没去他们班

        脑残：周扬快去找老师！今天报名最后一天，你可别故意错过报名时间！！！！！

        小刀：我刚看了，体育老师不在办公室

        脑残：那他能在哪里

        小刀：不知道

        ……

        谈论组的消息被周扬快速翻完了，退出这个界面后，他又看到了贺译的头像在闪。

        点开一看，里面整整一屏幕的消息。

        8:23

        早

        刚刚医生来查房了，下午我就能出院了

        你吃早饭了吗？

        9:20

        下雨了

        11:30

        吃饭了吗？

        别去食堂了吧

        我让人给你带吃的了

        周扬关闭了对话框，忍住了想要将他拉黑的冲动，正想关闭手机学习时，乔一涧发来了消息。

        “来教学楼后面，我刚看到体育老师了。”

        看着离上课时间还早，周扬将手机放进了口袋，然后走出了教室。

        雨势很大，原本经常有人聊天的走廊上此刻空无一人，周扬低着头往楼下走去。

        刚到一楼就看到乔一涧拿着一把伞站在楼梯口等他，他见到周扬后招了招手，示意他快一点。

        “今天一整天都有雨，体育老师可能等下就回家了。”

        乔一涧撑着伞，带着周扬往教师办公楼走去。

        两人虽然都比较瘦，但到底是男生，才走没多远，两人靠外边的肩膀都湿透了。

        “没想到你居然下来了。”

        嘈杂的雨声中，旁边的乔一涧突然嘀咕一句。

        “嗯？”周扬没能明白他的意思，侧头看了他一眼。

        乔一涧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然后说道，“你可以装作没看到消息，过了今天，就不用去比赛了。”

        “我看到了。”

        周扬往前走着，突然发现乔一涧站着不动了，有雨水落在了他脸上，然后他退回了伞下，冷淡道，“我不是社恐，参加运动会也不是你们逼我的。”

        乔一涧看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后低声说道，“我早上刚知道的，场地定在了一中。”

        “什么？”

        “运动会在一中举行，你可以吗？”

        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伞面上，两人的衣服都已经湿了一大半，被风卷进来的雨丝将他们的发梢沾湿，过了好久好久，周扬才说，“没关系，我可以。”

        他不知道乔一涧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问题，他仿佛在给他一个最后的警告。

        一中所有人都认识你周扬，你确定要去一中比赛吗？

        周扬心里是害怕的，害怕在曾经认识的人面前露面，他咬着下嘴唇，身体在往前走，心却在退缩。

        在到达办公楼时，乔一涧再次问他，“进去吗？”

        ……

        “嗯。”周扬点了点，然后轻声说了句，“那天我想戴个帽子。”

        “好。”

        两人身上挂着雨水，一齐走进了办公楼。

        周扬朝值班室看了一眼，刘伯并不在里面，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刘伯话太多，每次都要缠着他聊几句。

        他们往二楼走去，刚走了一半就碰上了一位周扬不认识的老师，乔一涧倒是很积极的和老师打了招呼，然后问，“我们体育老师在吗？”

        “在下面。”老师指着一楼，“刚听他说要去器材室。”

        “好的，谢谢老师。”

        乔一涧说完就带着周扬折返一楼，然后朝着右边那条又长又黑的走廊走去。

        走廊里有风吹过，贴在身上的湿衣服变得冰冷，乔一涧压低声音问周扬，“周扬，你怕鬼吗？”

        “不怕。”周扬一脸平淡。

        乔一涧往他身边缩了缩，“太好了，我怕。”

        器材室在走廊尽头，现在基本上已经成了一个库房，里面都是些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东西，也不知道体育老师要拿什么，突然要去那里。

        两人小心地走了过去，还没到门前就听见了里面传来了吵架声。

        这声音着实把乔一涧吓一跳。

        倒不是因为害怕鬼，而是因为这是李师太的声音，他被吓到完全属于条件反射。

        周扬扭头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人，然后慢慢靠近了门边。

        “为什么不说？凭什么要对我这样，我不稀罕，一点也不稀罕！”

        李师太在里面怒吼，对方却没有出声，所以他们并不知道里面还有谁。

        乔一涧拉了拉周扬，用口型告诉他，“走吧！太可怕了。”

        周扬点了点头，正要离开，突然听见李师太大叫一声，“周扬！”

        突然两人像被咒语定住了一样，直挺挺地站在了原地。

        紧张感从脚底直窜到头顶，连头发都竖起了新的高度。

        “凭什么要把他让给我？”

        器材室里，李师太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两人像是收了魂，腿都软了。

        乔一涧抹了一把额头，心想这说话大喘气真是要吓死人。

        然后他拉了拉周扬衣角，示意周扬靠墙站。

        周扬看了他一眼，他这是为了吃瓜，连李师太都不怕了。

        虽然周扬对别的事不上心，但是对这件事还挺介意的，从李师太这话里，他就知道被吼的对象肯定是一班班主任眼镜张了。

        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眼镜张不追究李师太泄题的事，所以便跟着乔一涧一起靠在了墙上。

        “考试结果就是你们班赢了。”

        眼镜张的声音很低，如果不是这里听不见外面的雨声，估计他们很难听到眼镜张的声音。

        “呵…我们班赢了？”李师太冷笑道，“我们班怎么赢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周扬和乔一涧对视了一眼，二班英语平均分高出一班三十分的原因，他俩心知肚明。

        不过可惜了乔一涧，为了留住周扬，还暴露了自己的实力，搞得眼镜张给他爸妈打电话报喜，差点把他烦死。

        “赢了就是赢了。”

        眼镜张还是没说英语成绩的事，周扬拧着眉，乔一涧则是摇了摇头，一脸感叹。

        “好，你不说，我来说…”

        两人在门外听李师太的口气，估计她是被眼镜张这个闷葫芦给气哭了，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我…二班班主任李玉璇，败德辱行…为了争夺一名优秀学生，不惜泄…唔…”

        “叭”地一声，李师太臂弯里的书掉在了地上。

        昏暗的器材室，眼镜张双臂紧紧搂着她，让她无处可逃。

        揭露罪行的嘴被另一张嘴堵着，再也发不出响亮的声音，只能像一只委屈的小狗，呜咽着…

        环在李师太身上的手臂松了一些，一只粗糙手捧住了她的脸颊，大拇指在她饱经岁月的脸颊上轻抹。

        泪水就这样被抹去了…

        乔一涧拉着周扬大步往外走，两人都沉着脸一声不吭，放佛整个灵魂都沉重了。

        刚走到一楼大厅，正要松口气，就看见门口的刘伯朝他们招了招手。

        “你俩怎么了？弄得一声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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