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声东击西

来的人会是谁？

        办公室里明明一片乱窜的呼吸声，听起来却十分安静，想象有时候能把人逼死。

        门里的人不说话，门外的人不进来。

        “请进。”江景散打破了这种骇人的平衡。

        门开了，是一个瘦高的青年。带着金丝边框眼镜，带着些病态苍白，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头发略长，被他很随意地捋在脑后，有点斯文败类的味道，哦不，文质彬彬。

        “打扰了。”他先是朝众人歉意一笑，儒雅的气息马上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来。

        两个小姑娘眼睛都看直了，陈岁晚也在心里默默称赞。

        “温故，我来接你。”青年对着金温故的方向温柔地说。

        金温故男朋友？

        金温故还站在陈岁晚后面，陈岁晚转身仰头问道：“你男朋友吗？”

        “呃，不是，我朋友。”金温故脸色闪过不自在，拿着档案走过去，小声说，“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了我来接你吗？忘了？”青年语气里尽是宠溺，“现在忙好了吗？”

        “……好吧，走吧。”金温故被他半抱着走出门。

        青年原本就要出去的身子突然折回来，对众人笑说：“很不好意思，打扰了。不过接下来可能要打扰大家一段时间了，温故这几天都会过来找一些文件，我会过来接他。”

        金温故脸色带了点绯红。

        众人唏嘘，一脸“我懂”。

        “呵……真是抱歉，”青年又笑着说，“我叫顾鸣，鸟鸣的鸣，是一位不出名的作家，接下来——”

        他的眼神轻悠悠地飘向江景散和许择那里，“可能要不时见面了。”

        “没关系。”许择对上他的眼睛，不带任何情绪地说。

        “好了，再见各位。”

        “再见。”一桌人向他们致意。

        “怎么了？”江景散察觉到许择的不对劲，偏头问他。

        “没什么。”许择垂眼。

        江景散也没再问，看了眼手表，手表时间自动跟着游戏时间，现在是早上10点。

        已经有人要开始打瞌睡了，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我们坐在这里，干聊天吗？”孔唐看了看沉默的人们。

        “可是，我们确实没什么能干的啊。”她旁边的元仪心小声回道。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杜森在他的笔记本电脑上敲打着什么。

        众人看向他。

        “你电脑能用？”

        “不能，只是看些之前的笔记。”杜森说。

        游戏会给你同样的玩法完成任务？肖恩本来觉得这人挺聪明的。

        “哦，我知道了。”高远说。

        “你知道什么？”肖恩问他。

        “看着笔记安心啊，还能怎么样啊？”

        “哦。”

        “目前还没有任何信息流动，为什么卢典警官会说百花市出现凶杀事件？”杜森不紧不慢道，“所以——”

        “所以笃定了会出事，是吗？”江景散说。

        杜森点头。

        陈岁晚接着说：“所以它为什么还不放消息？”

        这个问题江景散早就想到了，他又转头问许择：“所以，你刚刚在想什么？”

        许择没回答，他低眉看了两眼江景散的胸牌。

        许择可能是想说的，不过陈岁晚在他前头说道：“哎，显示屏有动静了——”

        墙上的显示屏亮起，随即转移到会议桌上，能让所有人看清楚。双面显示屏幕上面显示“第一起事件”。

        「请各位仔细观看，再做出选择。」

        显示屏发出声音，选择指的是屏幕上“现在到达案发现场”和“搜索资料”两个选择项目。除这两个选择项目外，还有基础查看功能。

        屏幕中，在一条来往车辆很少的马路上，一辆汽车横在路中间，冒着黑烟。

        这是车祸现场。

        难道就要开始做分析了吗？

        “可是只有一辆车啊？它往哪儿撞？自己撞自己？”孔唐提出问题说。

        “不，有可能不是撞的。”陈岁晚盯着屏幕，“放大图片，5倍。”

        「图片正在放大」

        “不，直接看回放录像。”江景散打断说。

        而后显示屏播放了一段回放，视频中的车辆一开始在正常行驶，大约在回放6分钟的时候，汽车毫无预兆地停下来，紧接着汽车上方“轰”地爆破，汽车在失去控制后横停在路中央，冒着黑烟的黄火光爆出。

        「此次车祸死亡人数1」

        汽车爆炸得十分明显，车里被放了炸药。

        有人问：“会不会是易燃易□□品？”

        “如果不遇明火，这些东西，”陈岁晚又看了眼图片，“不，就是炸药。”

        一般人不会往车里放炸药，难道是炸药走私？可如果是走私的话又怎么只点爆了一个？

        「系统鉴定，炸弹引爆触发死亡条件。」

        “可是为什么要在里面放炸弹？”肖恩问道。

        “难道是谋杀？”高远推测。

        “查询死者生前资料。”杜森在观看过回放后说道。

        「查询中——」

        「死者信息：王天光，男，49岁，xxx酒店总经理。」

        “有问题吗？”江景散问许择。

        “没有，去现场看看。”许择顿了顿，“会是自杀吗？”

        “去现场看了再决定吧。”

        其他人也同意他们的观点，随后他们被传送到车祸现场。

        车身情况十分惨不忍睹，驾驶位上是一具烧焦的尸体，碎玻璃渣堆得满地都是。

        “死者没有被炸飞出去吗？”

        “这，我们也不是专业的啊，能看懂吗？”刘刚站在路边挠头。

        “你觉得，游戏的目的会是让我们帮助破案吗？”杜森一脸端正地反问他，“如果这只是个幌子，那一定不会是唯一一个幌子。”

        江景散的视线从车上移开，看杜森的目光带了点警觉。

        “那你觉得这一次游戏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杜森扭头看他：“真的要我说出来吗？”

        “嗯。”

        杜森低眼笑了笑，唇边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阴冷。

        “死啊，所有人都死了，游戏就结束了。”

        江景散心里咯噔一下，心口不明原因地一紧。

        “怎么，我说的不对？”杜森还在笑，孔唐有些害怕地说：“杜叔叔你别说了吧——”

        “你们不会没发现吧，这个游戏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让你活着出去啊——”

        杜森笑得瘆人，这时许择很严肃地问他：“所以你想活着出去吗？”

        “不想出去，怎么会不想……”

        许择观察了他的表情，回头像是想对江景散说什么，又突然把嘴闭上。

        江景散还在弯腰看现场的激烈，肖恩问他：“江哥你看出点什么了吗？”

        “他杀。”江景散盯着门把手说。

        其他人走过来，看着他：“怎么发现的？”

        “之前的回放视频，你们注意到炸药引爆的前一秒发生了什么吗？”

        汽车停下，汽车的主人王天光想开车门！

        “所以炸弹是在那一瞬间引爆的？”

        “很可能，”江景散点头，继续说，“游戏不会只是让我们找到这些凶手，所以我在推测，这一场游戏，他的意图是什么。”

        “死。”许择又重复了杜森之前的话。

        对了，是死亡。死亡，为什么是死亡，死的人会是谁？

        “可是人已经死了啊，我们又不是警察，怎么找杀人的是谁啊？”赵北扬蹲在路边，靠在路牌上，邋里邋遢地拣地上的树枝。

        许择往他那里瞥了一眼。

        孔唐此刻脑洞大开：“会不会是，想借这个——”她指了指烧黑的车，“提醒我们什么？”

        江景散听着就要打开车门，许择看他：“在游戏世界用现实世界的思路解题吗？”

        “那，就算不用现实世界的思路，我们也没的法子了啊。”肖恩苦闷道。

        高远说：“要不，咱再问问那个显示屏？”

        “搜索这辆车今天的行车轨迹。”陈岁晚已经先声夺人地叫出显示屏。

        「搜索中」

        「搜索结果如下」

        面前是摊开的三维地图，这辆车的今天的行车轨迹用加粗的红线标出，去过的地方一目了然。

        地名一个挨着一个跳出，不过显然没什么用。

        人们聚精会神地注意跳过的地名。

        xxx酒店，xx服装商场，xxx超市，百花公园，xx图书馆，xx加油站，到理南路中段截止。

        所有的地方中，除了汽车最后出事的理南路，只在一个地方停下来过，那就是加油站。

        “加油站？”

        高远：“这种地方连易燃易□□品都不让带，还能有炸药这玩意儿？”

        陈岁晚沉声道：“可是确实只有这一个地方可疑了。”

        “等，等一下。”元仪心在人群中加大嗓音。

        众人等着她说话。

        “我们好像，没讨论一个问题。”元仪心的声音越说越弱。

        “没事，你说。”陈岁晚用目光鼓励她。

        她深吸一口气：“我们好像没有讨论，炸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车上。”

        江景散说：“我们已经确定这是他杀了，目前正在探讨炸药是怎么上车的。”

        “哦……”元仪心尴尬地闭上嘴，拉紧了站在身边的孔唐。

        “所以炸药就是在加油站被放上去的了？”杜森问道。

        加油时车主不下车，加油站工作人员，难道会放在后备箱？

        高远问：“那他是怎么没被发现的？还能让工作人员上他的车嘛？”

        话说完高远反应过来，那要是，二者之间，关系不错呢？

        “不对，”赵北扬说，“像我，就从来不会让别人上我的车，那他要是被什么人威胁了呢？”

        有道理，但不太符合常理。如果是被威胁了为什么又会在半路上突然停车开门呢。

        “对了，那他为什么要停车开门？”肖恩仿佛找到了什么突破口，有些激动地说，“我们可以从这里下手啊，最关键的不就是这里吗？”

        高远按住他，“先别太激动。”

        “在这个路段除了这里，还有没有在哪里停下来过？”许择皱眉道。

        江景散马上让显示屏调出了这辆车在理南路上的监控。

        “没有，只在这里停了。”江景散说。

        “有摄像头能拍到他当时在干什么吗？”

        江景散把同样的话转述给显示屏，显示屏很不争气地显示：

        「很抱歉，搜索结果为零。」

        “做个假设，”许择环视一圈人群，问，“有谁开过车或是有车的吗？”

        “有啊怎么没有。”

        在场的赵北扬，高远，杜森，和江景散都有。

        许择没开过车，他问：“你们驾驶的时候，一般是什么情况会在一段人流量少的地方突然停车？”

        几人想了想。

        赵北扬说：“我还真没停在过这种地方。”

        高远：“从不在这种路上停车。”高远的车，嗯，反正都他坐驾驶位，他确实也不经常开车出来。

        杜森说：“有人打电话，找我有急事，不对——”

        “知道了什么非同寻常的消息，需要下车看，”江景散接着他的话说，“有急事，只会开得更快，而有迅急消息，如果是和当时驾驶情况有关，我就会——”

        高远猛然清醒：“要是我知道什么和我有关的不好的风声，或者，有其他的车在前方拦截？”

        显示屏很识时务地调出整条理南路的行车情况。

        结果就在王天光的车辆停止地方的前20米处，有一辆黑色车一直没有动，在王天光开门前一分钟才开始行驶。

        “这辆车，搜索一下它去哪儿了！”陈岁晚对显示屏说。

        “不用了。”

        陈岁晚蹙眉问许择：“为什么？”

        “车牌号那么明目张胆地放出来，不就是想让我们去找他吗？”江景散看着显示屏，“如果我没有猜错，这辆车，现在应该在那个加油站吧？”

        许择点头。

        陈岁晚反应过来：“现在要去找它吗？”

        高远看着显示屏上的时间，惊道：“这是两个小时以前的事了。”

        江景散嗓子一紧，“不会……？”

        许择说：“我们太慢了。”

        杜森哈哈笑了几声，说道：“我们现在是该保命呢？还是去找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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