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獨自下城(上)

清晨，天都未亮，整个城市还在深眠中，阴暗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一道穿着灰色外套的身影，此时正无声无息的在街上快速的奔跑着，像是要赶去什么地方。

        蔚没有停歇的在暗夜中长跑了一阵子，她离开了主城一路往南跑、直至城郊，终于在第一道曙光要从东方升起之时，她到达了皮尔斯托福的最南点。

        迎着风，她站在悬崖断壁之上，从高处往下看，映入眼帘的是她曾经的家乡－－佐恩城。

        这二座大城市中间隔了一片天然的断层地形当作屏障，一上一下。

        如果说皮尔斯托福是建立在高原之上，那佐恩就是建立在高原之下低洼处的城市。

        这也是皮尔斯托福会被称为「上城」、和佐恩城被称为「下城」的原因。

        虽然这看似只有这一线之隔，但是这二座城里的生活方式跟民风却完全天差地别。

        佐恩也是一座繁荣度也不输给皮尔斯托福的巨大地下城，它依偎在皮尔斯托福的南面。

        城中长年毒气放射、城市里的建筑脏污不堪、城内不断往上排放着厚厚的油烟和废气、悬吊在半空中交错复杂数不尽的腐蚀管线，整座城市就像一座色彩老锈斑驳旧却又被放弃修护的老古董一样－－破败却又有价值。

        这座城长年透不进阳光。

        没有了阳光，使得□□、毒品、犯罪都在这黑暗的城市中横行。

        和一向和平稳定的皮尔斯托福不同。

        如果说皮尔斯托福是座光明正义的化身城，那佐恩便是与它完全相反的黑暗犯罪之城，一光一暗的二座城市虽然极端，却也在百年当中、小心翼翼地找到它们互相平衡的共存方式。

        只是几年前随着佐恩的几个主要的□□瓦解，底城中互相牵制的势力不在，间接影响到皮尔斯托福的犯罪率也跟节节攀升，因为这些年里佐恩里各方掘起的群雄恶势力，各个都在蠢蠢欲动，谁都想要在佐恩称王。

        下城虽是如此黑暗混乱，却还是有很多努力不懈的佐恩人在这座地巨城中，用他们自己的方式生活着。

        蔚伫立在悬崖至高处，享受着刚升起的日光照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有些刺鼻的气味袭来……虽然不好闻，但却是她熟悉的家乡味道。

        蔚昨夜睡前最后那句：「再说吧。」其实就是摆明着没要有带凯特琳一起来下城的意思，反正她也没承诺这次会带她下佐恩。

        但是她知道待会儿天完全亮了，凯特琳醒来发现她偷跑一定会气炸，不过也是等她回去以后的事情了。

        下城太危险。

        在她印象中每次跟凯特琳一起来下城都没发生什么好事，这里对她来说是她小时候的家，但对从小在上城生活无虑的凯特琳来说却是个危险的地方。

        她不是不相信她的能力，只是不想有多余的担心，佐恩的黑暗其实远比凯特琳想像中来的恶，如果没有必要，她真的不希望她来下城查案。

        虽然是好几年没见……但是万一又碰到吉茵克丝……

        她也不觉得她自己可以承受她们二个人可能会发生的冲突，而有任何一边的闪失。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就算睡不到三、四个钟头的时间，但为了不让凯特琳发现，天未亮时，她便趁着她还在熟睡之际悄声出门。

        这二座城其实是有「正常的管道」连结出入，但是二城连结的出入口都有执法者把守着，进出都要经过盘检，虽然麻烦，但是也安全许多。

        蔚看着远处有其他执法者看守通往下城连结的桥；再往下看看离地面几十层楼高度的距离－－

        这是正常一般人都不敢拿命往下跳的高度。

        眼前二条路的选择她想了一会儿，考虑该走那条路。

        她讨厌麻烦，而且不想让人知道有执法者入城……

        还是走这吧。

        念头才闪过，同时间她身体重心突然一个放低，丝毫无畏地直接纵身往下一跃－－

        那带着红发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地平线上－－

        如果此刻有人站在她身后，肯定会以为她疯了、不要命。

        但是艺高人胆大跳下去的蔚，手足并用一个后空翻准确的先落在一面屋顶面上，接着她只用了一瞬间的专注力观察，便看准了接下来几秒内所有她将要奔跑飞越路径。

        宛如羚羊在飞跃，她一路从至高之处，在延生出来的各条油管和斜滑的屋顶面上迅速的翻滚、跑跳着。

        她在凌乱无规则的建筑上、障碍物与障碍物之间迅速的攀爬；不断向下狂奔的速度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愈来愈快－－

        娴熟的技巧、强健的臂力腿力和爆发力，她靠着本能完全足以应付这正常人根本无法通过的路径。

        栏杆、围墙、油管、鹰架……这些看似各样阻拦物的地方，蔚凭着俐落的身手使借力使力，让她冲刺起来更驾轻就熟。

        她在那些建立在半空中仅有少少的立足点上面上窜下跳、灵活的身体驾御着高难度动作，她把自身的肢体完全活用到极至，就像只敏捷又灵活的豹子，熟门熟路的在它的丛林中恣意的穿越奔跑。

        没一下子、短短二、三分钟，最后一个双手回身摆荡翻身落地，她完美跑酷安全的到达佐恩的最底层。

        双脚重新踏上了地面，她抬头望天－－

        已看不见阳光。

        深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一下过于激烈跳动的心脏；随后她往右看到一条令她再熟悉不过的巷子－－

        一见到那条巷子口，她好看的嘴角上扬，不自觉得笑了出来。

        因为她想起凯特琳第一次跟她下底城的模样，也是降落在这个巷子口。

        那时候急着找妹妹的她完全不管凯特琳是否能跟的上，就这样子自顾自的、像方才一样从上面的悬崖边直接跑跳了下来。

        她从小大到在二城之间走跳，就完全不是会走「正门」个性，怎么攀上去，就怎么跳下来，从天直达到地－－最短也最没麻烦的路径，就算当了执法者，这个习惯也是改不了。

        凯特琳跟不跟的上她完全不在意，那时候她觉得反正她如果不行，自然会放弃。

        但叫她意外的是－－体能不擅长这些的凯特琳……那时候明明可以从连结桥上坐车下到佐恩，可是她没有，居然屁颠屁颠的就跟在她后面，也从悬崖上面往下跳－－

        虽然她过程中她走得跌跌撞撞的，可以说是连滚带爬也不为过，也好几次差点失足摔死，但最后居然也一路给她跟到底城，连她都觉得很讶异。

        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贵族家大小姐，为了查案，就算不擅长、但她选择跟她同样的方式到达佐恩的那时候起，带着这么可爱又不服输的性格，她开始会在意凯特琳。

        这个正义友善又温暖人，也从不带偏见看她这个从佐恩上去的孤儿，很难叫人不喜欢她。

        只是她要是那时候就知道她们日后会在一起，当初就买好票……好好带着凯特琳走桥了，不会这样子故意恶整她了。

        不过这世上果然没有卖「早知道」的药。

        到达佐恩底城的蔚为了不引人耳目，手一翻把帽子载上盖掉了原来醒目的红发。

        她今天是私查，有时候私查的效果会比你大剌剌穿着执法者的装备来去问案的好，虽然凯特琳常常好像无法了解这二点的差别在那里－－

        凯特琳就算不穿着警服，有时候打探消息的口吻完全是在审案，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位执法者，不是她在说，每次被她这样子搞……实在是很难跟民平们打探到什么消息。

        在熟悉的巷弄里左弯右拐，最后蔚一处暗红色的锈门前停了下，然后轻轻地敲了二下－－

        红色的门上有一个比手掌还小的活动木板打了开来，里面的人只露出了一只碧绿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确认门外的人。

        蔚什么话也没说，只给了看门的一个眼神，对方便立马开门让她进去。

        这家店的经营者跟她养父范德尔是旧识，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会来佐恩开妓馆的约德尔老板娘。

        从她小时候有印象起，这家店已经在了，妓馆在下城经营好几年，生意一向不错，那些□□的手下常常会来这家店找乐子，所以有时候要打听消息，从这里探听也是最容易，只是至从在上城区生活着，她是有好长一阵子没有到这里来了。

        店里面烟雾弥漫，剩几个已经醉到不醒人事的客人随意躺着，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侍者在打扫，看起来是也刚刚歇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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