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纳米细菌

一个拳头砸过来，不偏不倚，刚好落在方飞嘴角，唇边留下一抹乌红。

        就这样，苟柟“名正言顺”地入驻精神病院，成为了一名不合格的精神病人。

        方飞特意交代精神病院的护工给苟柟安排一间独立病房，在房间的墙上张贴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要么和盘托出，要么永留此地。”

        “龟孙！”苟柟撕掉墙上的纸片，一边在病房里来回踱步，一边“口吐芬芳”。

        他的手机被护工强行没收，美其名曰看管，在与外界断联的日子里，他偶尔会站在窗边，面朝窗外破口大骂，或者向来往的行人求救，高声呼号。

        然而，除了沉默应对的医护人员，其他路人都会站在窗子下面掩面而笑，仿佛在围观动物园的猴子。

        隔壁房间的人夜里会唱歌，有些会趴到窗户上鬼哭狼嚎，他每日沉浸式体验作为一个犯人的感受，觉得自己也快成一个精神病了，要不是那扇窗户外的栏杆焊得牢固，他可能会徒手爬出窗户，从这里逃出去。

        他快要坚持不住了，如果要从这里出去，必须和盘托出所有秘密，就算是说谎，也得编造一个有头有尾的谎言。

        他从薛商兴栽过的跟头里得出结论，谎话容易穿帮，只有真话才会一成不变，他已然做好入狱的充分准备，打算将关于苏叶鲤的一切行迹公之于众，他要去自首，并要求警官减刑。

        可是，上帝关上门，一定会再开一扇窗。

        就在他以为结局已定之时，整个事情又往不一样的方向发展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那位曾被他调戏过的女护士推着餐车走来，轻叩他的房门，然而，护士得到的却是他的谩骂。

        “滚啊！与其囚禁在这里，倒不如饿死拉倒，你们一个个装模做样，虚伪至极！”

        苟柟发完牢骚，“哐当”一声把鞋子扔到门上，震得门框上的灰尘刷刷地往下落。

        小护士惊了一下，没想到苟柟的脾气居然这么大，她虽然不信他有精神病一说，但看如今这架势，精神病的说法倒有几分贴切了，她等了一会，直到里面安静下来，她才尝试开口：“苟柟，我是缪妙。”

        门外的声音婉转动听，似百灵鸟在林间吟唱，苟柟怔了一下，跳下床，缓缓向门口走去，他打开一条缝隙，见小护士兴奋地站在门外，穿了一身浅黄色的护工服，眼含笑意，嘴唇微张。

        “缪妙？”

        苟柟的心被彻底暖化了，这不是那天给自己扎针的小护士吗？她一个急诊科的跑来这里做什么？

        “你……”

        “我来这当志愿者，我们护士长特别支持我，今年夏天我就能升级为二级护士了。”缪妙说着，把苟柟的那份饭菜递上来，“小心烫。”

        苟柟接过热乎乎的餐盒，脸上并未露出感动的表情，他警觉地趴在门口，看了一眼外面的走廊，悄悄在护士耳边说：“缪妙，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因为苟柟距离护士太近，说话的气声就像小蜘蛛爬进耳朵，挠的人浑身痒痒的，小护士脸红道：“什么呀？”

        苟柟眉眼含情，“帮我给一个人带句话……”

        朱老头的小算盘没有任何人察觉，除非小护士故意泄露出去，这两人因为这段不明不白的暧昧关系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小护士单纯地以为自己已经和苟柟成为无话不谈的密友了，她甚至一度幻想苟柟是个拥有超能力的大英雄，只有非同寻常的人才会逆生长，医生说苟柟的实际年龄只有十几岁，身上可能藏着更深层的生物学奥秘，现在，苟柟又毫不掩饰地告诉她关于整个宇宙的信息，他在她心里就是地球的救世主。

        “你放心！”小护士比了个ok的手势。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苟柟再次拉住她的手臂，在她侧脸印上轻柔的一吻。

        小护士微微喘息着，颤抖的睫毛在眼皮上轻轻拍打，一双明媚的眸子扫过苟柟的唇，她闭上双眼，等待着接下来的动作。

        “快去，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苟柟并未进行所谓的“接下来的动作”，只是迫切地叮嘱小护士不要把事情搞砸。

        小护士略显失落，敷衍地点了点头。

        会议室里，方飞和一众专家交流着血样检测的最新进展。

        “我们确实在苟柟的血液里检测出了一种纳米细菌，这种细菌的体积比病毒还小，估计在1纳米到10纳米之间，释放的物质可以控制线粒体膜间隙中蛋白的通透性，使致死性蛋白无法进入细胞质机制，如此一来，致人衰老的杀手蛋白终成了细菌的美食。”

        苟柟在屏幕上展示着这种纳米细菌的形状，它很像人类大脑中的神经元，经过扫描隧道显微镜成亿倍的放大后，人们看到细如游丝的鞭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浮动。

        方飞放大图片，继续说：“它的生命力很顽强，而且可以定向移动……”

        “等等！”院长打断了方飞的讲说，“你这份报告是从哪弄来的？”

        方飞顿了顿，如实交代：“桦城市中心医院。”

        院长露出质疑的目光，“先不说你私自把项目移交桦城医院研究是否合规，就从你刚才说的纳米细菌入手，会定向移动的细菌？我没听错吧？”

        “是的院长。”方飞再一次指着屏幕说：“这应该是世界上首例发现的可定向移动的纳米细菌，根据桦城……根据别的地方的专家反复实验得出的结论，这种细菌可以在非湿润环境下移动，它身上的f菌毛多达十几根，平均长约1纳米，不仅降低了移动时的阻力，还提高了细菌间dna转移的效率。”

        院长的惊喜之情转瞬即逝，失落地说：“所以，我们失去了以桐城市的名义发表文章的机会。”

        “这不是重点，院长，苟柟现在在我们医院，除了血液里发现的纳米细菌，之后可能在他身上还会发现更多未知的东西，我们需要知道的是，苟柟是否只是唯一的个例。”

        院长的眼睛里重新燃起斗志，“你是指，我们需要给每一个市民做血液检测，越多的数据越具有说服力。”

        “是的院长，建立血液数据库只有我们才能做到。”方飞将ppt翻到下一页，“这是薛氏工厂的人工智能实验室，被查封后经过整改又重新启用了，他们愿意积极配合我们的研究项目，薛氏集团向社会开放了公益体检项目，只要购买他们工厂的产品，就可以获得一次免费体检的机会，里面包括血常规检查。”

        院长若有所思地说：“就是说他们工厂有足够多的隧道显微镜，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化验那么多的血样？”

        “是的。”

        院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不只如此吧？还要有很多人手，有相当大的场地可以放下那么多的大型仪器，薛氏集团是做智能机器人的，采买那么多医学设备做什么？方飞啊，不问清楚就贸然合作，可能会误入迷途啊！”

        “这个自然有更专业的法律人士帮我们签订协议，不过听说薛氏工厂遍布全世界，包括四大洋。”

        在座的专家们纷纷喟叹，原来在老百姓不知道的地方，某些资本家已经建满了生物工厂。

        缪妙连续几天都是迟到早退，她向护士长解释家里有长辈生病了，一时走不开，还和其他护工私下互换值班日期，为的就是尽快找到苟柟说的那个人。

        她根据苟柟提供的地址，蹲守在苏叶鲤家门口多日，直到某个星期天，她才在电梯口碰到苏叶鲤，苏叶鲤身边还有一个长相俊秀的男生，面部表情十分丰富，在苏叶鲤提到“祭祀品”三个字的时候，男生脸上显示出错愕与惊恐，那表情好像听到了一桩惨绝人寰的凶杀案。

        缪妙被苏叶鲤当作陌生人忽视了，尽管她当时就站在苏叶鲤半尺开外的地方，手上还举着信封，但在苏叶鲤眼里，好像只把她当作一个发广告单的小妹。

        缪妙很谨慎，因为苟柟曾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在没人的时候把信封递给苏叶鲤，所以，她一路尾随，甚至临时打了一辆出租车，跟在苏叶鲤的车后面。

        李杰从后视镜上看见后面穷追不舍的出租车，急忙提醒道：“有人跟踪。”

        苏叶鲤把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门，绕到后方，直到后面那辆出租车稳稳当当地停下来，她走上去，敲了敲出租车后座的玻璃。

        一个年轻女孩从窗户递出一份信函，说了三个字，“苟柟的。”

        苏叶鲤盯着女孩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犹豫了很久，见苏叶鲤没有伸手拿信的意思，才道出了自己的名字，“缪妙。”

        李杰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看见苏叶鲤把一封信塞进兜里，和出租车上的人聊了几句，表情不十分自然，看起来像谈论了一些难为情的话题。

        十分钟过后，苏叶鲤面无表情地回到车上，后面的出租车转了个方向，消失在街角。

        “谁啊，方便问一句吗？”李杰侧脸看着苏叶鲤。

        “苟柟的新女朋友。”苏叶鲤说完，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她似乎想到了解决苟柟被囚禁的好办法，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身边就坐着一个随时可抛掷的炸药，只差点燃那根导火索了。

        “呸！”李杰唾弃道，“我就知道他生生世世都不会一心一意只爱车厘子的，真心爱车厘子的只有我！要不是时空错乱把我送到这鬼地方，我早就和车厘子构建起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了！”

        “我刚才在电梯口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苏叶鲤一步一步引诱道。

        “当然，你让我找个‘船舱’，找个‘祭祀品’，你说穿越虫洞时会用到，这个真的有些为难我了，我可能需要去地球上打仗的地方好好找找，看看有没有刚死掉的新鲜的人体。”

        “其实，你只需要像之前那样轻而易举地杀掉一个人就可以了。”苏叶鲤看向李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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