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最坏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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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思渺没想到木淳栖会跟来。可文弱小子犯了倔,怎么赶也赶不走。
“这里很危险,我一会儿顾不上你。”
“我可以开车的,我做司机,这样你也能腾出手,一会儿好撤退不是?”
病房里,姚贻溦将手机重新打开,推走移动桌,与舅舅平视。
“这个视频,您见过吗?”
姚文广瞥了一眼,不屑一顾,直到听到一个女人描述他买水的声音。
断续拼接在一起的行迹视频,都有一辆车,几乎各个角度都有。
不可能,明明没有任何痕迹的。
姚文广抢过手机,拖动进度条,前前后后加一起竟十几分钟。
“没想到还有漏网?”姚贻溦看他来回滚动的视线,想笑却笑不出来。“特意走的小路,那个时候又没有行车记录,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想起那场雪夜,溦溦禁不住泛起鼻酸。“可村落并不都是贫困的。为了安全,也为了防窃,在进村小道上装个探头,也不是很稀奇。”
姚文广手有些抖,但还是准确的按下了删除键。
“舅舅,总会留下迹象的。何况,您是见死不救!”
多年的隐秘被道出,姚文广一反往日的儒雅。“谁给你的?”
溦溦眼角微红,她反复盯着眼前的舅舅,终于确认——人心不能赌。
“当年我不到十岁,能花大手笔且有如此能力并对我爸上心的,有哪位?”
溦溦如是说,目光却瞟向床上躺着的老人。
姚文广顺着目光望去,回想起……
那时,金常乐刚刚谈成一笔大单,在远航可谓如日中天。老爷子的夸奖,合伙人的赞颂,甚至还有和美一家三口的恩爱……
真正的爆发是在偷听到老爷子和金常乐的谈话。
他,要给金常乐打下手。
凭什么!!!
姚文广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难怪他非要你进远航,你们一早就起了心思。”
屏幕触地满是裂痕,溦溦瞥了眼“镶”在上面的破碎残渣,手欲伸又止。
“老爷子现在是起不了风波。你么,签下这个协议,还能好好走出去。”
好好走出去?
姚贻溦想笑,这种毫不真诚的谎言,三岁小娃娃都不会相信。
“外公若是真想拿你归案,这些视频还能到你手里?舅舅,他要是没护着您,您现在就该待在‘铁窗’里。”
姚晟带着民航从无到有做到兴盛,也算峥嵘一生。可面对唯一胞弟的骨肉,还是选择了包庇。
一方面,他为了姚文广隐匿证据;另一方面,他又担心夕夕没有抵挡之力。
姚贻溦闭了闭眼,晶莹滑落脸颊。
“觉得委屈?没想到老爷子有私心吧。他本就是个自私狭义的人。他逃了征兵,推亲弟弟上去,甚至连死人都不放过,把我爸的价值榨干到最后一滴!”
姚文广喘了口气,将方才喷涌的怒火慢慢平复。
“没有功勋,哪来的便利!那本就是你二外公的位置,我来坐才是天经地义!!”
姚文广猛烈的情绪爆发,让夕夕明白了症结。一切的开端竟然是兄弟间的爱护。
上一辈的谦让友爱,换到这里,竟然是仇恨的缘由。
“所以,你不满外公没给全部的掌控权……”
“我需要他给吗?”姚文广像触电的猛虎般突然狰狞,“我自己做,我为远航付出多少,所有人睁眼看着心知肚明!他是故意的。”
猛虎暴躁得走到床边,溦溦下意识要护。
“对,就是这样,我说不得他一点儿不好。你们一家互相关爱,甜蜜如画,郎情妾意。我呢?我要娶一个一次面没见,没上过学,字都认不全的村妇——是,是有婚约,可婚约就必须要娶吗?我娶回来之后,你们有正眼看过我们一家吗?”
咆哮过后,姚文广开始大口喘气。他抚着心脏位置,靠着床栏,适当和缓。
姚晟就如沉睡一般,安详躺着。
原来,家事真的是一团浆糊。
“舅,你和舅妈的婚事,是你亲口同意的。”
幼时,姚贻溦曾不止一次表示过对舅妈小肚行径的不满,可外公和父母都因舅舅包容,她自然不好说什么。特别,后来又看到表哥对舅妈的尊重。
“这门亲事是因二外公被救,由他亲口承诺。可您若是反对,外公绝不会强迫。换句话说,他若对舅妈真的嫌弃,怎么可能屡屡教她,从言行到举止。他是心疼你,你娶了,那就是一家人。”
姚文广这会儿已经不再喘息,他坐在床边,扶着床栏,大有冷眼旁观,任凭夕夕辩解的意味。
“再说,你对舅妈真的没有情意?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表哥对舅妈爱护尊敬,这只有一种解释,受您耳濡目染的影响。”
姚文广愣了片刻,忽然笑了。而后,他定定的看过来:“这并不影响你签协议。”
是,姚文广要的是股份。
“舅舅,你是为远航付出了几十年。可有没有想过,几十年都拉不来全盘的支持,赶不上外公退位的余威,最后非要用股份来强占。”
姚贻溦点了点移动桌上的合同。“大家不是傻子。从我进公司,你拿舅妈当马前卒,明里暗里甚至国外的合作项目——有哪一点,是有利于远航的?”
“是,上一辈的辉煌仍在,可尊重和信任是自己赢得的。”
字字大道理。姚文广笑着摇头,抚额,叹了句:“真像呀,像,常乐。”
……
顶层病房的动静不是想听就能听的。熊易不可能明目张胆侵占医疗内部的网络监控,程思渺也不敢贸然硬闯。
就在大家焦急等待的时刻,原本一直静默的耳机里,传来另一个声音。
“溦姐按了警报器,你们想办法掩护,我要去相关部门提交立案侦查。”
……
“这人谁呀?”程思渺不理解,他怎么不知道还有第五个人。
“这是你溦姐的朋友,为了信号屏蔽仪准备的。她手里有个500米的感知器,姚小姐那边按下去,她这里会震动示警。”熊易一边解释,一遍敲击着。“现在情况不乐观,如果医院出动保卫,你们进去也无济于事。报警吗?”
“报警。”
熊易最后的那句和木木几乎同时,程思渺有些错愕。“溦姐不是不让……”
“夕夕本意是私下解决,可如果乜孞都动了,就必须闹大。”
姚贻溦习惯做多种安排,当她将最坏的计划告诉木淳栖时,木木连“不”都说不出来。
“阿程是军校出来的,熊易是军人,乜孞的敏感度又是数一数二,再加上云烟的出警能力。木木,我不会有事的。”
夕夕,你说过,不会有事。
病房里,姚贻溦利用移动桌、椅子,甚至地上的手机,和安保人员们各种周旋。
这些黑衣人高马大,力气也大。若不是溦溦有点泰拳的底子,根本就是被吊打的份儿。
还好,空间有限,他们顾及着姚文广。一时间,分不清优劣势。
床旁桌上有个花瓶,姚贻溦拿它当武器甩了过去。
前面眼尖的躲了过去,砸在了后面矮个黑衣身上。正巧那位措手不及还接住了。
许是砸过来的力气太大,他退后半步又气势汹汹举瓶来打。
溦溦本可以避过去,可她这会儿身后正是床上的外公,下意识,她拿手臂挡。
斜对面护着姚文广的黑衣保镖动了,眼疾手快踢开了固定病床的踏板。
随后,病床滑动,溦溦顺着床的走势后仰错身,那花瓶砸在了后脑……
瞬间,眩晕感、晃动感、延时感……
“你砸哪儿……”
恍惚间,她听到姚文广在喊……
看来是怕砸傻了,签不了字。溦溦想。
姚文广有心上前,被保卫拦着。夕夕已经扶着床栏,小步晃动。
他骂了两句,请来的黑衣都停手愕然看着他。
是,这种时候,还讲什么注意避开不能打到的地方。
姚文广暗骂:
姚晟真是好命,到死都有小辈护着。
“绑起来。”
姚文广话音刚落,姚贻溦像蓄满电一般冲出病房。是的,还撂倒了三个依次来拦的黑衣。
“抓住,快!”
姚文广跟着追出去,但人已经冲向了楼梯间。
他喘息得站在走廊里,留下两人在身边,指挥着剩下的去电梯,及其他楼梯口围堵。
夕夕让他看的视频绝不止一份,木淳栖手里说不定也有。
“派几个人蹲在门口,姚贻溦不可能一个人,找出同伙,绝不能让他们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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