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真相
难得严肃地板着一张脸和时之政府商谈好合作细则后，髭切浑身一松，没有再坚持高雅的正坐，懒懒地靠向旁边正襟危坐的膝丸。
对面的相原眉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作为一个正经世家出身、接触到的人类和付丧神都是克己守礼类型的阴阳师，着实不曾见过这种懒散姿态。
虽然合作达成，但髭切并没有透露那张卡牌，只是把它作为决战的辅助。
不管结果如何，过程还是要自己努力走才行，不能光靠着前人后人的力量啊。
他们委婉回绝了时之政府的入住邀请，回到了还处于初级阶段的本丸。
然后，髭切就看着墙上的五芒星发起呆来。
按照今天在时之政府看到的情景，这一方不像是幕后黑手的样子。相原这个代表很是热情周到，也不乏一片赤诚，他说的话都不是谎言。
留下来的三个审神者在交谈中也格外正常，甚至可以说是舍生取义，还有系统的“获得审神者认可”的佐证。
可是，这个五芒星上的倒十字架又该如何解释？大批逃离的审神者之间流传的【有鬼】又作何阐释？
对于盟友，应该毫无保留地信任，才能在实现1+1＞2的最优解。可是现在疑云重重，若是不设防，被背刺也绝不是毫无可能。
苏澄主动联系上系统，问∶“系统，所属的卡牌可以兑换成其他任何等价值的东西吗？”
系统的电子音如常响起∶
“可以。请问宿主是否将卡牌进行兑换？”
倒也不必这么直接。
苏澄想了想，自己现在只拥有三张卡牌——b级的「敌枪的庇护（破碎）」、s级的「审神者的祈福」和同样s级的「吾等大义，毫无阴霾」，三张都是效用极强的杀手锏，但对付现在的情况却没什么用。
唉，来到异世拼死拼活搞了半天，结果一睹存款——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苏澄抬了口气，恋恋不舍地盯着那张回家的“直通车”——「审神者的祈福」，狠下心说∶“使用「审神者的祈福」，兑换关于本世界时之政府的s级消息。”
“好的，已兑换等值信息。由于宿主首次发掘卡牌其他功用，特赠卡牌「三日月宗近」，还望宿主再接再厉，更创佳绩。”
通知完，系统贴心地把情报变作文字，一个个正楷大号字就印在苏澄眼前的光屏上。
得到「三日月宗近」纯属意外之喜，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这份价值一张s级卡牌的情报。
【70年前，一位具有“梦见”能力的巫女预言人类的未来将在不久后终结，为寻求改变未来人类末世的解药，四大家族合资建立时之政府，提出“改变过去才能扭转未来”的主张，并向当代著名阴阳世家与神社求助，依托阴阳道的体系建立以付丧神为主体的审神者战场计划，审神者全部为资深阴阳家及巫女。】
【起初，计划效果显著。因为过去的改变，巫女预言的末世时间推迟。但是，历史的自我保护意识衍生出检非违使，审神者猝不及防，受到大规模损伤。】
【对此，时之政府出现两派阵营。一派认为应当保护历史，寻求其他解决方式；一派认为应当无视历史阻挠，继续推进计划实施。在意见僵持的情况下，后者宣布反叛，成为“时间溯行军”，袭击刀剑本体存放室，带走所有刀剑并使用污浊之力抹去其神智，除了短刀因为正处于保修期间未存放于此，幸免于难。】
【因“时间溯行军”付丧神战力充足，为对抗此势力，时之政府开始强制招募平民审神者。只要拥有灵力，不论大小，全部强制征为审神者进入战场，10年间，约有14亿审神者伤亡。时之政府通过审神者和短刀付丧神的巨大牺牲基数保证了各大战场的胜利。在战事放缓之际，改强制招募为自愿报名，并抹去前事。】
【后有审神者发觉时之政府以往计策并披露，大量审神者叛逃。因入不敷出，时之政府在战场上逐渐转向弱势，仅依靠结界苟存。】
好一个惊天大瓜。
“时之政府”和“时间溯行军”同出一脉，共同的愿望都是保存人类的未来火种，按照广义上的理解，都是正义的一方，只是行事方式不同——一件本可以靠谈判解决的事，两方却在一次次战争和无数牺牲下结成生死仇敌。
原本同为革命的战友，如今却拔刀相向。
甚至，苏澄很怀疑他们还记不记得最初的目的是改变未来。
发展到如今，时间溯行军在破坏过去，时之政府在防止时间溯行军的破坏。可是这样既拆又补的行为，对于未来到底有什么益处呢？
叛逃的审神者不只是因为自己是政府计划中的炮灰才愤而离去，更多的可能是以为时之政府和时间溯行军互有勾结，毕竟两者源头上都是同一个组织。
谁也不会想到，因为一个观点的不同，一批人就反目成仇。
而两个组织互相斗争多年，最受伤的终究是底层的审神者和付丧神。
相原没有说谎，他只是掩盖了部分事实而已。
虽然苏澄很不喜时之政府这种视普通审神者为蝼蚁的态度，但是，在整个局势上，历史不可亵渎，时之政府是“保护历史”的正确方，而且还和苏澄的【逆转战局】任务相关，必须要站在这一边。
只要赢了，战后处理就可以不必考虑这么多因素了，该打打，该杀杀。
来抚慰曾经逝去的那些英灵。
第二日，髭切特意起了个大早，没有叫醒膝丸和平野，一个人走到时之政府的大本营要求会见代表。
很快就有人带着他走进内室，相原眼睛下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着像是一夜未睡，目光却很清醒，透着尖锐的冷意。
他挥退了两侧随侍的短刀付丧神，直直看着髭切。
“请问，髭切殿是来商讨进一步的合作吗？”
虽然清楚眼前的付丧神很大几率来者不善，但相原确定他与时之政府目的相同，自己的性命不会受到威胁。
“我不想过问太多，但是，时之政府必须与我签订契约，在局势扭转后给所有奋战过的审神者和付丧神一个公平的交代。”
髭切也直直盯着相原，不复笑意，没有半点妥协。
虽然苏澄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但髭切老爷爷可经历过千年岁月，这个历经时间打磨的强大灵魂正在支撑少女，让她有底气去撕破政客漫不经心的掩饰，去践行心中的正义，为所有含怨逝去的魂灵讨回应得的东西。
相原显得有些惊愕，大概从未想过付丧神会选择这个作为条件。
不过片刻，他便收敛了外露的情绪，手指在桌上轻点了两下，带着几分讨饶开口道∶“髭切殿，当初的强制征召是有原因的。如果不这样做，一旦时间溯行军攻破所有历史，人类将会面临更大的牺牲。在那个时候，只有集结所有有生力量，才能赢取胜利。”
这就是一个典型的选择问题，如果牺牲少数人可以换取多数人的安全，你会不会做出最有利于群体的选择？
可是，一旦选择涉及生命，就不是一个人可以说了算的，生命的价值从来不是可以被放在天平上去衡量的东西。
更何况，即使当初是事急从权，时之政府后来却并没有给过牺牲者任何荣誉或补偿，甚至费尽心机地掩盖事实。
“我不在意你们是否有苦衷。”
髭切淡淡地笑了笑。
“髭切殿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呢。但是，这件事不是在下一个人可以决定的，请容许在下与其他人商榷决定。”
相原摆出了自己的底线。
“何时有个交代，我便何时启程。”
髭切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真伤脑筋啊。”
相原仍然坐在原地，确认髭切走远后稍稍偏头对侧方说∶“大人，这次可不是能轻易甩掉的事呢。”
那个地方原本空无一人，却在相原话音未落之际荡起一层涟漪，一个老人的面容出现在半空，依稀可见他背后层层缠绕的锁链。
“无妨，本该如此。”
他的眼前绕着一圈黑布，牢牢裹住上半张脸，却可见两行触目惊心的血迹顺着脸颊的细纹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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