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残酷但真实

一切的真相，原本绝不会再有到来的那一天。

至少，药老他们这些人是这样认为的。

他们有恃无恐，他们处心积虑的掩埋一切，但是他们所有的经营却都在这一刻变成了功亏一篑。

鬼差的问询非常简短。

宋天恩，亦或者说是霍言枉，他在听完之后就只是嗤笑了两声，而后就作了回答。

“如果连王阳一都能杀了我，那这些老东西们还能眼看着我一直活到现在吗？”

没人知道鬼差到底通不通人情世故，他能不能听明白这话语中的不屑与反讽。

但的确，就在霍言枉说完之后，黑雾人安静了好半天才又说了一句。

在他说完之后，这次霍言枉却是摇了摇头，冷声说道：“不用，我自己的恩怨自己了，你就在旁看着就行了。”

闻言黑雾人居然真的就让到了一边，它看起来是不会再插手个中事宜了。

鬼差的话语，场中的其他人听不懂，但药老他们身为各区店长的那还能听不懂么？

就仅凭着霍言枉一句话，鬼差却已经有了判断和明显的偏向。

它直接偏向了霍言枉，而这一点也是那苏图没想到的。

她没想到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自从审判大会开始以来，在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在不停出乎她的意料。

事态根本就是朝着一种她无法干预的方向在前行，而她只能做个看客，对一切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不可否认的是，霍言枉借着宋天恩的身体出现在这里，这件事也终于要有个了断了。

鬼老与冥老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相比起来，反倒是药老的神情看着还比较平静，那些明暗不定的情绪就只藏在他眼底，根本不外露。

“霍言枉，就算你是苦主，你也不能张着一张嘴就血口喷人，你的死是你自己造成的，可没有第二个人对你动手！”

药老这话说的在旁的二老皆是一怔，但的确，这话虽然说的卑鄙，可却也是事实。

霍言枉的确是自杀的，从事实来讲也确实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杀的了他...

所以，如果药老要从这个角度出发去狡辩，也未必不可行。

只要没有他亲手杀害霍言枉的证据，那不论是谁，都不能强行给他扣上残害自己人的罪名！

即便，那是冥府高高在上的鬼差，那也不能逾矩行事。

霍言枉听到这话笑了，笑声从宋天恩的嘴里发出来，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但旋即，他也点头了，他看着药老，就连眼睛里都像是藏了剑锋，锐利无比。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自杀身亡的，而这，跟你们没什么关系！”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在东区所有人满含期望的眼神里，霍言枉却是这样说的。

他说的无比果决，但药老三人的脸上却并未见到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他们还在屏息等着，等着霍言枉继续往下说。

霍言枉又看向药老，然后继续说道：“你煞费苦心要置我于死地，说到底是因为当年家破人亡，你心中的仇恨难消...”

无人注意到，就当霍言枉说到这里时，有一个人却是悄无声息的在袖子里攥紧了拳头。

冷汗慢慢涔湿他的后背，但他却不敢表露出来一丝一毫的异样。

此时此刻的冥老，他就仿佛整个人都被浸入在了冰水里，他就连心尖上都爬满了寒霜。

他在紧紧的盯着霍言枉的嘴唇，也无比害怕着他接下去很有可能会说出口的真相...

但真相，迟早要到来的不是吗？

霍言枉继续说道：“有一件事情，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一定会非常难过，那就是药来的死...”

骤然提到‘药来’这个名字，药老的瞳孔陡然收缩，他狠狠的瞪着霍言枉，整个人也在隐隐的发抖！

霍言枉却是直接说了出来。

“他不是我杀的，老东西，药来，你的儿子，他不是我霍言枉杀的！！”

众人原本以为蒙冤多年的霍言枉，当他借着宋天恩的嘴说出这件事时，他也应该觉得十分快意才对。

可实际上，霍言枉说到末尾处时，就连他的声音也在发抖。

那是怒极了的抖，是咬牙切齿的抖！

没有人知道，霍言枉因为这个可笑的事实而失去了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他找寻了半生的答案与仇人，当它们都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有多么绝望。

这不是一句不白之冤，就可以一语带过的愤恨。

他妻女死后的每一天，他活着都是为了赎罪，而他穷尽半生所赎的罪，却是他人所犯下的罪！

无妄之灾，这远比‘不白之冤’四个字沉重的多，也让人绝望的多！

霍言枉与药老，他们就相隔着数十米，但两人的目光狠狠撞在一处，眼中却均是写满了难消之恨。

药老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还沉浸在对这个答案的震惊之中，但霍言枉怎会放过他？

他残忍的说出了真相！

“从年会之后，你的儿子药来一路追在我们后面，他想要侵犯霜华，但被我发现并制止了，我打伤了他，但我也放过了他！”

霍言枉说着又笑了，他的双眼赤红，却干涸无泪。

药老缓慢的摇摇头，脸色却在一瞬间就变得惨白了。

他哑着声音说道：“不可能，你在说谎，你在骗我，你是个骗子！”

霍言枉陡然爆发，他的声音清晰的每一个字都绝不会让人听错。

“我最千不该，万不该的事情就是放过他！我那天应该杀了他，那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霍言枉的话仿佛一记巨锤，凭空砸下。

药老身躯颤颤巍巍朝后退了好几步，最后站定却是朝他嘶吼道：“不可能！霍言枉！！是你在骗我！！”

看着那副枯朽的身躯已经摇摇欲坠，霍言枉终于是快意的笑了，但眼中却满是悲戚。

“老东西，愚弄你的，是你身边那只忠诚的狗！”

“他朝你吐着舌头，摇着尾巴，但就在你看不见的身后，他狠狠一口咬断了你儿子的喉咙，然后他再叼着奄奄一息的尸体跑到你的面前，向你邀功讨赏，再看着你发狂发疯，就像看一只卖力表演的猴子！”

药老终于感觉到了窒息，这一刻就连他眼前的世界都变成了昏昏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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