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对抗

　　烈日当空，夏蝉“嗡嗡”的鸣叫声让人不禁有些烦躁。乐凰与众位师兄一起在校场蹲着马步，汗水涔涔，浸透了她的衣背，纵使双腿已经在不停地打颤，她仍咬着牙坚持着。

　　再过几日便是评定的日子了，她打定主意要去天绝崖转转。可……究竟要不要通过排名的方式，她还在踟蹰当中。

　　即便她能力再差，怎么也能胜过许应年吧……再说，第一次评定，她还是想给师父留个好印象的。

　　她一边蹲着马步，一边思索，丝毫没注意到休息时间已到。直到听到许应年的奚落之声，她才意识到这个事实。

　　“哟，那么努力干什么？！你以为你评定就能升级？”许应年仰着头，用鼻子“哼”出了气。

　　乐凰瞟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哎？”许应年一个大步跨到了她的面前：“牛什么啊？我告诉你，你以为评定等级是以内力和武艺论胜负？哼，大错特错！”

　　“那以什么论胜负呢？”乐凰耐着性子问道。

　　“说出来吓死你！当然是家世了。”他趾高气昂，在乐凰面前大摇大摆地踱着步:“你以为逍遥派会让家世好的公子哥流落在鸟不拉屎的天绝崖，死了都没人收尸？呵，别闹了！要是这样，那逍遥派早就被封了。”

　　“只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硬要进来的才会一招不慎，踏进鬼门关，尸骨无存。啧，真惨啊！”许应年摇着头，装作惋惜:“你可要小心些，夜路走多了，没准儿就被阎王收了。哈哈！”他大笑着，径直朝前而去。

　　乐凰遥望着他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旌旗大展，随风飘扬，四只大鼓立在校场，“当当”的声音震天动地，气势非凡。

　　青龙堂和白虎堂对立而站，虽未明示，却俨然有了对阵的架势。

　　乐凰站在队伍之内，感受着对立的气氛，内心不禁有些紧张。

　　慕尘和萧意对面而视，微风拂过，慕尘的衣摆徐徐飘起，像天上下凡的仙人，而萧意一脸淡笑，桃花般的眉眼肆意风流。慕尘上前：“萧师弟，我携白龙堂前来对战。”萧意摇着桃花扇，亦上前一步：“慕师兄，白虎堂前来应战。”

　　乐凰探过头，悄声问何现：“怎么咱们是来攻擂的？”

　　何现道：“每年都这么说，听得老茧都快出来了。”

　　乐凰没忍住，不禁小声笑了出来。

　　慕尘作揖：“那就开始吧。”萧意点头：“一切都听大师兄的。”

　　正座之帘掀开，一个长须老者端坐于其上，只听他开口一喊：“评审顶级正式开始。”声音渺远，显然内力已如臻化境。

　　“师父真是牛啊！我要有他的内力也不会那么担心了……”何现小声嘟囔着，但还是被耳尖的乐凰听到。

　　“只要努力，会有这么一天的。”她悄声为何现打气。话音刚落，却听上方浑厚的声音徐徐传入耳际。

　　“乐凰，这个名字我没记错吧。”

　　乐凰一惊，师父居然记住了她的名字，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她赶忙从队伍中走出，盈盈一拜：“弟子乐凰拜见师父。”

　　“嗯，最近学得如何？师兄们有没有欺负你啊？”

　　“师兄们很照顾我，对我很好，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乐凰答道。

　　“哦？慕尘，你都教了她什么啊？”

　　听到师父的提问，慕尘赶紧上前两步：“内力训练、耐力训练、功法武艺，基本已教授完毕。她学得很快，也很有慧根。”

　　慕尘说着，朝乐凰点了下头。乐凰望着他肯定的眼神，嘴角微微上翘。

　　“这样甚好，那就由你先来应战吧，热热身。萧意，挑一个适合应战的人选。”师父缓缓摸着银色长须，笑道。

　　乐凰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是第一个被点名对战的弟子。她有些怔锺，刚欲开口，却听耳畔传来慕尘温柔的声音：“师父，这……”

　　“哎~我知道按照礼法，应论资排辈，从入派最早的弟子开始。只是……我对这丫，弟子颇有好感，让她先来也无妨。乐凰啊，你说是不是？”

　　慕尘微一蹙眉，想派中弟子甚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为何师父独独点了她的名字？难道师父知道了她是……

　　慕尘甫一低头，不再说话。

　　“是。”乐凰有些惴惴，实在不懂师父的意思。

　　“那，我就不客气了!”萧意“啪”地合上折扇，眼角含笑，挑眉说道：“那就我自己来吧，师弟！请手下留情。”

　　“不可。”萧意话音未落，慕尘的声音便即刻响起。

　　他虽如平常一样淡然飘逸，但细听语气中隐含了一丝焦躁。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在面对乐凰的事情时，他已失去了以往的冷静。

　　“哦？”萧意的狐狸眼眯着：“师父说这就是热热身罢了，乐凰还没说话，你紧张什么？！”

　　“按祖制，乐凰是刚入门不久的弟子，理应与之同等级别的弟子比试。”他的脸紧绷，语气都比以往生硬了些。

　　“哎！别那么死板嘛？”萧意走近乐凰，桃花眼魅惑：“你愿不愿意与我比试一番？”

　　众人的眼神“刷”地一下齐聚乐凰，她从没觉得自己像现在这般万众瞩目。

　　娘亲说：若挑战，必应战。不应战，便是输了。

　　在某些时刻，人生就是要鼓足勇气，迎难而上，否则，就算穷尽一辈子，也无法在得到一个这样的机会，甚至会抱憾终生。

　　所以，她决不允许自己怯懦，不管是多强大的敌人，都不能不战而退。就算是输，也要有尊严。

　　想到这里，她迎上萧意的双眸：“我应战。”眼神坚定无比。

　　萧意嘴角一撇，眼中似有钦佩的意味:“有些胆识。”

　　“慢着。”

　　乐凰扭过头，探询地望向慕尘，可慕尘却视而不见，直接缓步走向萧意，目色似海一般的深沉。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经有些怒了。

　　“我和你比。”

　　“你为什么要和我比。”萧意把玩着扇子，笑道。

　　“她是刚入派的弟子。与你比输了，你也算不上高明。与你比赢了，你面子上更不好看。何必呢？”慕尘的话，句句四两拨千斤。从表面上看，处处为萧意着想，没有丝毫不妥，

　　可这每一字，每一句都是“萧意不能与乐凰比试”的重点。

　　萧意“嗤”地一笑，狐狸般的眸子再次眯起，可眼神中哪里还有刚才的调笑。他抬眸，眼神直刺进慕尘眼中，那似大海般的深沉，若浓雾一般笼罩着他，令他恍惚看不真切。

　　但，那又怎样，他想干的事，还没有一件干不成的呢？乐凰，咱们比定了！

　　与萧意的目光不同，慕尘的双眸似看向萧意，却又似乎透过萧意看向远方。尽管如此，他的眼眸深处迸发着隐隐杀意，不停不休。

　　两人对视，虽无言，但电光火石间，涌起的气势如奔腾的大浪，不断向对方逼来。

　　此刻，众人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虽然二人关系一般，但在面子上都能过得去，双方也会给对方台阶下，基本上没有出现过公开对立的行为。

　　而此时，在这么关键的评定上，居然为了一个刚进来的小弟子大动干戈？

　　那个新来的小弟子究竟是何方神圣，能令逍遥派的两大堂主公然对战？

　　乐凰见到此状，心下也疑惑起来。不就是比试一下吗？至于这样吗？

　　可……现在这种情况……她怎么做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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