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捉虫）

七点之前，向晨霜从小胖姨夫家的诊所赶回家，跟表哥聊得太认真，他都忘记向老爸的身份证还揣在自己兜里了。

        走进家门，向夜雨果然不出所料又在看电视，厨房里也传出向老爸炒菜的声音。

        一切正常，向晨霜悄然松了口气，回到房间放下书包，又照例去厨房的老向打了个招呼。

        悄无声息地闪进爸妈房间，也不敢开灯，摸黑打开床头柜抽屉，轻轻地挪开相册，凭客厅透进来的微弱灯光吧户口本翻到正确页数，再把身份证夹进去。

        摸出爸妈房间，轻轻把门带上，向晨霜长舒一口气，很好，一切顺利。

        却没发现向夜雨正反向趴在沙发上，盯着他哥，还扬起一个无声的奸笑，刚转过身向晨霜就被吓了一大跳，刚舒的气又提了起来。

        试图强行拿出长兄的威严，“干嘛呢你？还以为你才五岁呢，待会儿沙发被你压倒了！”属实是强行找话训弟了。

        这么典型的色厉内荏，向夜雨同学当然不会被吓住，“哥你干嘛呢？嘿嘿！”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向晨霜再一次弹压小弟的反骨。

        可惜向夜雨铁骨铮铮，“行啊，那我告诉爸，就让大人管呗。”

        “啧，你这周的作业除了数学都我做。”

        向铁骨坐地起价，“还要三块钱！”

        “靠！向夜雨你别太过分啊，你上次月考的卷子可是我签的字！爸还不知道你都考完了吧？”

        “那一块钱，不能再少了。”

        “只有五毛，不要拉倒！”

        “行吧行吧，下次也要帮我签字。”

        行贿成功，一场潜在的家庭暴力被暗地里的肮脏交易消于无形，协助作案的向夜雨也收获了下一次家庭暴力免除卡，这波两人完美双赢，血赚。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隔壁一单元三楼养的鸡就开始打鸣，原本打算睡个懒觉的向晨霜被吵得梦里都是公鸡打鸣，磨磨蹭蹭到向老爸都去小卖铺开门了才爬起来，路过向夜雨房间时，他还在打呼噜。

        直到洗漱时冷水拍在脸上脑子才清醒过来，向老爸煮好的稀饭还温在锅里，客厅里的桌上还有一碗泡菜被纱网扣着。

        坐下吃完早饭，自觉地把自己的碗洗完放好，向晨霜提起书包准备去陆栩家报道。

        走之前跟还睡在床上的赵女士打了个招呼说晚上回家，结果赵女士直接起床了，逮着好大儿盘问了半天要去哪儿要干嘛，直到向晨霜回答去陆栩家学习才被同意中午在外面吃饭。

        陆栩跟着他爸住，在城东的一片平房区，是县城发展时扩张进来的小镇，房子还是陆栩他爷爷修的。

        老爷子在儿子离婚后就生病离世了，生前心心念念儿子和儿媳妇还能和好，结果人刚走还没几天，儿子就带着新老婆和小儿子住了进来。

        虽然地方有点偏，可县城就巴掌大，向晨霜一路慢悠悠地走过来也不到一小时。

        敲门后，给向晨霜开门的是陆栩后妈，一头时髦的大波浪，两条眉毛用棕色的眉笔画得又细又弯，嗓门有些大，“是小栩的同学吧？他在里屋等你呢。”

        陆栩他爸正在客厅擦皮鞋，听到动静也抬头朝门口看。

        向晨霜连忙问好，“诶是我，叔叔阿姨好。”

        自建房比向晨霜家厂里分的宿舍宽敞多了，进门的客厅就是向晨霜家两倍大，左手边两件卧室，右手边挨着厨房还有一间。

        打完招呼向晨霜就看到客厅右手边的那间卧室房门打开了，陆栩正站门口在看自己，于是赶紧挎着书包走进去。

        “栩哥，早上好呀。”

        房间布置得很简单，面积虽然不小，却只有一半属于陆栩，窗边摆了一张齐人腿高的老式躺柜，柜子当成书桌，上面摆着一堆课本试卷，柜子旁边是一张单人床，靠门这边的墙是各种杂物，电风扇、木梯子、断了一条腿的烂凳子等东西堆满了剩余的空间。

        “没凳子，你直接坐床吧。”陆栩接过向晨霜的书包放在柜子上。

        床如其人，陆栩的床十分整洁，除了一床叠好的被子和枕头外什么都没有，向晨霜想起自己堆满乱七八糟杂志的狗窝有些瑞思拜。

        战战兢兢地挨着的栩哥坐下，向晨霜还是不想面对数学，于是准备先聊点别的话题混混时间，“栩哥，你弟呢？”

        陆栩开始翻自己昨晚整理的高中数学基础知识要点，“还在房间睡觉吧。”

        “哦，陆叔叔今天有事么？我怎么看到他在擦皮鞋。”

        “他们三个今天要去公园玩。”

        就他们三个去不带你么？

        向晨霜识相地不再继续问下去，他栩哥有点惨惨，怜爱了，从书包掏出笔，“害，那我们开始学习吧。”

        陆栩翻开要点笔记，“集合没问题吧？”

        “嗯。”

        “那我从函数开始讲？函数是什么东西，函数的三要素、奇偶性你先看看定义。”

        “啊！栩哥，这几个其实我都知道，但是就是不能看题，看题就头疼。”

        “三角函数、导数这些知识点都知道？”

        向晨霜叹气，“害，有的知道，但大部分都忘记了。”

        陆栩并不是很意外，“不着急，我们慢慢来，你最想开什么厂？”

        “嗯？哥你这思路有点太跳跃了，最想开电子厂啊。”小向同学有些疑惑。

        “具体点，什么电子厂？”

        “呃、手机、啊不，算了、现在还没有，游戏机好了，表哥游戏机买成一千八，搞这个应该很赚。”

        陆栩翻开一张草稿纸，边写边说，“行，现在你开的游戏机厂每天的订单量为y，与你定的售卖价格x满足关系式y=a/(x-3000)+10(x-6000)，其中x的定义域在3000到6000之间，a是一个常数，当你定的售价为3000元时，每天能有11个订单，你先试试算一下a是多少。”

        发现向晨霜面露难色，陆栩补充了一句，“你别当在做题，就当你自己在开厂，反正你不是决定以后也要开厂么，总是要算这些东西的。”

        向晨霜犹豫地接过草稿纸，拼命给自己洗脑，强行骗自己的脑子这是在开厂，思考了几分钟，刚把几个式子列出来脑壳就开始抽痛，但他觉得还能坚持。

        倒是陆栩看着向晨霜慢慢变得煞白的脸色，先皱起了眉头，伸手抽掉他手中越捏越紧的笔，“算了，我们换个方式。”

        小向同学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往身旁人的肩膀一靠开始撒娇，“栩哥呜呜呜，还是不行，人家看不得xy这么和数学一起排列着。”

        向晨霜的脑壳就抵在陆栩下巴下面，洗发水的味道很清爽，陆栩耳朵有些发烫。

        陆栩有些懊恼，还有些心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手放在向晨霜头顶摸了摸，头发有些长了，摸着倒是很顺滑，挺舒服的。

        “那你休息会儿吧？我想想怎么把xy去掉。”

        向晨霜头脑很清醒，“你帮我去掉也没用呀，考试又不会去掉。”

        陆栩摸着靠在怀里的脑袋有些出神，没再答话，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小向同学还以为自己把天聊死了，陆栩也是好心帮自己学习，他这话好像直接否定陆栩的帮助似的，突然有点小尴尬。

        为了缓解自以为的小尴尬，向晨霜立马抬起头，坐直上半身，真诚地看着陆栩，“害，栩哥，咱也可以试试，万一有用呢？”

        被向晨霜直愣愣地盯着，陆栩有些不自在，虽然表情还是很冷静，眼神却不敢向晨霜，就看着认真地看着草稿纸。一时间，向晨霜更尴尬了。

        就在气氛僵住时，外面突然传了陆栩后妈的声音，“小栩，我们出去了，下午再回来啊！”接着就是关门声。

        陆栩悄悄呼了口气，站起身，“我去看看门锁好没。”

        向晨霜嗯了一声，眼睛乱瞄，瞄到柜子最左边码着的几本书，竟然还有一本全国高校招生简章。

        说是检查门锁实则平复呼吸的陆栩一回房间就看到向晨霜正在拿手摸招生简章的侧皮，“那是去年高考用的，老张昨天顺手拿给我的，你想看就自己拿吧。”

        向晨霜闻言直接抽出来翻了几页，里面的院校很齐全，向晨霜甚至还看到了自己前世所在的j大，毕竟排名靠前，没翻几页就看到了。

        “栩哥，你打算考哪个学校？”

        陆栩没回答，反问向晨霜，“你呢？”

        “我多半还是省内的吧，我这数学也没资格看首都沪市之类的，连省大都没啥希望。”向晨霜很有自知之明。

        “那我也报省内吧，省大其实排名也不低。”

        小向同学反驳，“你报省大也太不划算了，首都大学更好。”

        陆栩拿笔在草稿纸上开始算，“我不急，到时候再说吧，你上次二摸考试总分550，数学却只有二十分，如果你数学再多七八十分到及格线的话，省大你也没问题的。”

        向晨霜有点小难过，“谁不想及格呢？”

        “如果只是及格的话，其实还是有办法的。高考数学起码一百一的分是基础分，你看你都能背下来集合和函数的定义，那其它的知识点也一定能背下来！”

        “那不一样啊，集合啥的都是常识了。”

        向晨霜小声叹息，陆栩却突然茅塞顿开，“那就把其它定义、知识点也当成常识！对！不做题，只是背知识点，就当成语文来背！”

        打开知识要点，翻到三角函数推到向晨霜面前，“我们先试试，来，你先背背三角函数的数字定义域试试！”陆栩的眼睛越说越亮。

        见小陆同学为了自己这么上心，向晨霜决定还是再试试吧，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开始背。

        他当然是想及格的，一想起前世的自己早就把这些知识点记得管瓜烂熟了就觉得心酸，上高数课时谁不是把这些东西当常识来用的？害，就当再背一次常识算了，这一次他小向同学要把这些常识刻烟吸肺！

        陆栩仔细地盯着向晨霜的脸色，一旦有变白的趋势就打算叫停。

        可喜的是，小向同学这一次的洗脑很成功，直到背完正弦、余弦函数，脑壳都没犯病！

        向晨霜简直要喜极而泣了，像是在沙漠走了许久终于看见绿洲的旅人，睁大眼睛转身就抱住了他栩哥。

        栩哥这一次也很高兴，反应极快地搂紧胳膊，终于和小向同学结结实实地有了一个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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