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友信超市的位置比吉佳百货偏僻了很多，都快到靠近北三环了，向晨霜坐了一个多小时公交才到目的地。

        和首都大学附近一样，友信超市周围一片也都是正在修建中的高楼大厦，超市的整面外墙全都刷成非常醒目的橙红色，在一片建筑工地里显得鹤立鸡群。

        在周遭嗞哇乱响的工地噪音影响下，友信超市进进出出的客流量也能和吉佳百货相差无几，不难预见，等周围工地完工，友信超市多半能把吉佳百货挤下行业大哥的位置。

        有了之前在吉佳百货遭受的冷遇，小向同学更加看好这家和自己一样走广告营销路子的超市，用色大胆、装修前卫，让人一看就印象深刻。

        向晨霜带着欣赏的目光走进友信超市的大楼，逛到礼品区时，他再一次看到了奥美的大头娃娃。

        看来奥美已经更早一步进入首都市场了，小向同学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大头娃娃在友信超市的销量也挺好，奥美娃娃在两家大超市都卖得不错，说明玩具娃娃的首都市场真的很有潜力，面对这么大的市场蛋糕，霜帆玩具厂进军首都的步伐已经迫不及待了。

        友信超市的李经理比吉佳的刘经理有礼貌得多，虽然听到霜帆玩具厂来自s省后，他不再像一开始那么热络了，但起码没有立马找借口离开，而是很耐心地听向晨霜说完了霜帆玩具的各种优势。

        只是最后谈起具体下多少订单时，李经理突然起身说他要去上个厕所，留下向晨霜一个人坐在会客室等他。

        小向同学对友信超市的好感在李经理不那么热络后就开始持续降低，李经理尿遁后的下一步不会就是回来说突然有急事吧？

        会客室里只有两张沙发，沙发对面的墙上有块白色大挂钟，指针咔哒咔哒走动的声音让人听得心焦。

        向晨霜有些忧虑，首都的大超市似乎都不太看得上s省的商品，霜帆玩具想要分到首都市场的蛋糕可能不会那么顺利了。

        这次来首都和上次去羊市不同，向晨霜想着s省电视台的广告都播了一个多月了，全国人民或多或少都应该看到过，加上这次还要挤火车站，他就没带毛绒玩具的成品。

        谁知两家大超市的经理都表示不怎么收看s省电视台，对向晨霜说的泰迪熊没有任何印象，上次在羊市摆摊的方式也因为没带货没法再复制一次，小向同学无奈地叹了口气，玩具厂之前的发展太顺利以至于他有些自信过头了。

        不出向晨霜所料，李经理从厕所回来后没几分钟就有人急匆匆地跑进会客室，说有突发事件急着要他处理。

        李经理皱着眉又站起身，挂上一幅歉意的表情就要跟向晨霜告辞。

        向晨霜还想再努把力，在李经理告别时借着握手的机会用力抓住他的手，“李经理，真是太感谢您听我说了这么多，晚上我请您吃顿饭吧。”

        李经理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不用不用，这是我的工作嘛，小向你太客气了。”

        小向同学厚着脸皮拽住李经理的手不让他走，“害，要的要的，就在友信超市旁边吃吧，很方便的，利民路那家首都烤鸭怎么样？”

        李经理扯了半天没扯动，最后只能敷衍地回答，“行吧行吧。”

        向晨霜得到想要的回复才松开手，冲李经理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喊道，“今晚七点，我在烤鸭店里等您哈！”

        李经理落荒而逃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向晨霜揉了揉自己被扯得发红的手掌，要不是剩下的两家大超市的消费者跟霜帆的目标群体不一样，他也不想硬扯着李经理吃饭的。

        剩下的两家大超市，金宇连锁和家乐富，的确都不太合适霜帆玩具。

        家乐富主打世界各国的进口商品，首都人民逛家乐福本来就是为了买进口货，没谁会去一趟家乐富还买国产商品，霜帆想要在家乐富上架，还得把家乐富从分区总管到分店经理所有领导的关系全都打通一遍，费钱又不讨好。

        而金宇连锁虽然店铺多，连锁超市卖的却都是日常用品和食物居多，走实惠便利路线，走进超市的消费者一般也不会花六十八块钱买个毛绒玩具。

        霜帆玩具想要打进首都市场，算来算去，也就只有友信超市最合适了。

        小向同学打算下午回小旅馆写一份数据，具体展示一下羊市花润百货这一个月的进货量和销售额，用羊市超市的利润数据说服李经理。

        s省现在还没发展起来，首都超市看不起s省向晨霜勉强能理解，那羊市作为改革开放一线城市，李经理总能多看两眼吧。

        吃过午饭后，向晨霜就趴在旅馆的床上开始写，陆栩也被他拉过来帮忙计算，最后还工整地誊抄了一遍，不到下午四点向晨霜就拿着这份一目了然的数据出了门。

        向晨霜上辈子就一直想尝尝首都烤鸭，结果还没去首都就吃泡面吃死了，可惜今晚还有正事，他也不能放松下来好好吃一顿。

        利民路是友信超市对面的小巷，向晨霜选了间临路的包厢，站在包厢窗户边向右偏头就能看到友信超市的大门。

        窗外载了棵不知名的乔木，乔木叶子已经掉光了，树冠上的枝桠被修剪得只剩几根主干，直愣愣地矗立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

        小向同学揣着手赶到烤鸭店时才刚到六点，坐在包厢等了四十分钟才开始点菜，除了烤鸭他还特意点了好几个大菜，准备谈完合作后打包带回旅馆和陆栩一起吃。

        今天首都从下午就开始刮风，风一阵一阵地吹，虽然不猛烈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向晨霜进店前脸都吹得没知觉了，好在包厢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没过多久就暖和起来。

        深冬的天黑得很早，七点左右街边的路灯就亮了，服务员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食物的香味在包厢的每一个角落弥漫。

        片好的烤鸭在白瓷盘里码得整整齐齐，棕红色的外皮在包厢的灯光下泛着让人垂涎的油光，淋满金黄色汤汁的栗子鸡和焦褐色的糖醋排骨还冒着热气。

        向晨霜强忍饥饿，拿出下午写的数据单思考怎么讲最能煽动李经理合作，十几分钟就打好了三个腹稿。

        时间走到七点半，李经理还没来，向晨霜坐在窗后忍不住朝友信超市张望，超市门口依旧是人来人往，他估计李经理还在忙着。

        咽着口水又等了半小时，桌上的菜已经没有热气了，可友信超市依旧客似云来，似乎离关门的时间还很早。

        窗外的路灯离得不远，向晨霜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路人从路灯下走过，外面的风似乎吹得大了起来，有个小姑娘的围巾都被吹得扬起来糊了她一脸。

        不知道看了多久，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空中飘起零星的雪花，向晨霜已经饿过了，他开始怀疑李经理今晚还会来吃饭么？

        包厢外面吵吵嚷嚷的吃饭声慢慢变小，小向同学有了被放鸽子的自觉，决定等到友信超市关门就回去。

        到了晚上十点，友信超市大门口也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客人了，向晨霜揉了揉不怎么舒服的胃觉得有点心酸，靠在窗边想象自己以后接受采访时，把这段经历讲出来能激励多少创业人。

        窗外的雪已经下得纷纷扬扬，小向同学看得很认真，他就当自己来赏雪了，一只脏兮兮流浪狗却突然窜到路灯下与对面的向晨霜对视了一眼，向晨霜猛然升起一种物伤其类的悲伤。

        可他还没悲伤几秒钟，就看到流浪狗抬起后腿，在路灯上撒了一泡热气腾腾的标记物，向晨霜无语地扯开视线，偏头往小巷左边看。

        巷尾走出来个没打伞的黑色人影，人影走得很快，向晨霜就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路灯下，两条长腿上边是一件厚实的黑色羽绒服，肩上落了一层雪，侧脸棱角分明，抿着的唇和陆栩一模一样。

        向晨霜挑眉，怎么鼻梁也跟他栩哥这么像？

        黑色人影似乎发现有人在看他，停在路灯下偏头朝向晨霜的窗户看，清隽的眉微微皱着，直到看到窗后的人才舒展开。

        向晨霜隔着窗户和对方对视，对方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不是陆栩又是谁？

        心酸了一晚上，小向同学这会都快自己消化完了，此刻看到陆栩却又忍不住有些鼻酸，眼眶里似乎进了砖头，控制不住的想落泪，忍了好一会才忍住，扯着笑脸朝路灯下的人挥手。

        没等几分钟，陆栩就带着一身寒意走进包厢，扫了一眼桌子上冷得凝固的菜，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友信超市的经理还没来？”

        小向同学不想在好兄弟面前太丢人，起身帮陆栩拍掉他肩上的雪，咽下嗓子里的涩意故作轻松地说，“他放我鸽子，就算他现在赶过来霜帆也不会跟友信合作了！”

        看着向晨霜发红的眼眶，陆栩没有揭穿他，只是抬起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叫服务员把菜热热，你先吃饭。”

        向晨霜看着桌上自己特意多点的几个菜，想起他原本就打算结束后要带回旅馆和陆栩一起吃，结果陆栩都找过来了他还没等到李经理，一时又心塞起来。

        “害，栩哥，我们一起吃吧，我请你吃首都烤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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