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第14章

        程煜看了眼冷着脸一言不发的沈染轩，又很快收回视线，假装平静地跟比较好相处的米玮说话。同时又不露声色地把顾屿往自己身后拽了拽。

        “米老师，你们还没走啊。”

        “马上就要走了。”米玮笑着说，“你们认真训练，好好准备一公。”

        “知道了。”程煜乖巧答应。

        米玮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头看顾屿，对他说：“顾屿，你也要努力啊，我看好你。”

        顾屿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场面话，出于礼貌还是微笑着答应了下来：“我会的。”

        他刻意避免了和沈染轩对视，和米玮客套完，悄悄碰了碰程煜的手臂。程煜立即心领神会，就对米玮说：“那米老师，沈老师，我们先回去休息了。”

        “去吧。”米玮笑眯眯与他们挥手，“早点休息。”

        顾屿和程煜答应了一声就先离开了。

        回宿舍的路上，程煜还对沈染轩那张冷冰冰的脸心有余悸，走到四下无人处忍不住跟顾屿小声吐槽：“沈染轩的性格比网上说得还要冷啊，那些粉丝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没有得到顾屿的回应他又自言自语道：“难不成是喜欢他夏天不用开空调？”

        顾屿被他逗笑了。

        程煜得到回应后八卦得就更起劲了：“你说，沈染轩这种性格能有朋友吗？”

        顾屿说：“米玮不就是嘛。”

        “除了米玮呢？”程煜说，“米玮是性格好，和谁都能成为朋友，但凡换一个还愿意跟他成为朋友吗？该不会在出道之前他都没有好朋友吧。”

        “不是，他……”顾屿欲言又止。

        “他什么？”程煜好奇问他。

        “没什么。”顾屿摇头，轻声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相处模式，也不是说性格冷就一定不受人欢迎，说不定就有人喜欢他这种性格呢。”

        “说得也是。”程煜赞同道，又用肩膀轻轻撞了撞顾屿，八卦地问他，“那你会跟这样的人交朋友吗？你的性子也挺闷的，你俩要是成朋友了该不会半天打不出一个闷屁吧。”

        顾屿没有回答，程煜的话不禁让他想起了以前和沈染轩相处的时光。

        沈染轩读书的时候性格还不像现在这么冷，虽然话也不多，但只是不爱说废话，别人要是主动找他聊天，他也是不吝啬言语的。反倒是顾屿，小时候的性子比现在的沈染轩还要冷上许多。

        程煜常说顾屿是个很称职的朋友，虽然朋友间关心的话不多，但都付诸在了行动上。因此他常常说顾屿是不善言辞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细腻温柔的心。

        可是如果程煜见过他以前的样子，顾屿笃定，他是不可能会跟自己做朋友的。

        顾屿其实很想告诉程煜。他猜错了，当时没有朋友的不是沈染轩，而是自己。

        沈染轩其实朋友不少，大概是同类相亲的缘故，他的朋友也都是很优秀的人。反观自己，小时候的性子远不如现在，沉默阴郁，从小到大就是同学眼中的异类，谁都不愿意跟他做朋友。

        沈染轩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即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顾屿再回忆起沈染轩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时的情景，还是觉得像一场梦般不真实。之后两人的相处模式也基本都是沈染轩占主导位置。

        顾屿性格沉默，即便是别人跟他说话他都不怎么搭理，更别提主动说话了。所以原本也话少的沈染轩总是费尽心思挑起两人间的话题，活跃气氛。后来两人关系越走越近，得知他的真实面目后，沈染轩不禁没有远离，反而见面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知道他没有自己的朋友，就会主动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他，带他融入自己的朋友圈。

        大概没有人会相信，他们眼中冷冷冰冰，人情味淡薄的沈染轩曾经是被顾屿当做一缕阳光的温暖存在。虽然自己才是哥哥，但是充当保护者角色的一直以来都是沈染轩。

        “程煜，”顾屿突然停下了脚步，“我好像有东西落在场馆里了，你先回去吧，我回去找找。”

        “什么东西？”程煜提议道，“我陪你一起回去找，两个人找得快一些。”

        “不用了。”顾屿拒绝道，“不是很很重要的东西，我回去看一眼，找不到就算了。我一个人就可以。”

        程煜还想再说什么，但是顾屿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扔下他往回走。

        顾屿的脚步一开始还很镇定，不急不缓，但渐渐地开始加快，最终变成了奔跑。

        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场馆。场馆早已人去楼空，馆内灯灭，偌大的场馆只有几盏过道灯还亮着。

        顾屿远远看见了走廊尽头那个靠墙而立的清瘦身影。头顶的过道灯光线微暗，隔着遥远的距离无法看清他的面容，但顾屿这一刻的心情却格外的平静。

        他喘匀呼吸，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刚走近，那人便缓缓抬起头了，清俊的面容彻底暴露在了光线中。

        顾屿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轻声问他：“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

        顾屿尽量让自己放松，平静地问他：“你就笃定我一定回来？”

        “嗯。”沈染轩望着他，眼中潜藏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顾屿意外，想问你怎么会知道，但是不等他问出口，沈染轩就已经率先回答。

        “嗯，我就是知道。”

        一个根本不能称之为答案的答案，近似耍无赖的语气，却让顾屿轻笑出了声，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一些。

        “我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小轩……余杨刚刚在宿舍给了我一份外卖便当，虽然他说是他多点的一份，但我知道是你订的。”

        “嗯。”沈染轩也没有否认，“是我让他给你的。”

        顾屿也没问他为什么要给自己送饭，只说：“以后就别这样做了，要是让被人知道了，对你和小轩的影响都不好。”

        沈染轩没有做声，片刻才轻声问：“那你自己呢？”

        “我自己？”顾屿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沈染轩的意思，笑了笑，心情平静地自嘲道，“我的印象早就已经在最差那一栏了，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沈染轩蹙眉，有些不高兴，显然是不喜欢他这么说，可是说到底，让顾屿面临如今境地的罪魁祸首还是自己，于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屿的心情倒是没受什么影响，不过看沈染轩脸色纠结就贴心地转变了话题。

        “对了，小轩居然也来参加选秀了，是你推荐他来的吗？”

        “不是，”沈染轩眉头舒展开了一些，说，“他自己的主意，没告诉我们，名字也是他自己改的。”

        顾屿笑着点头：“改个名字也是应该的，毕竟沈焕轩和沈染轩听着就像是兄弟名，小轩是选手，你又是选手导师，就怕会有有心人多想。”

        \"嗯。”

        “不过，小轩变化这么大真是出乎我意料，”顾屿一向喜欢沈焕轩，以前就特别喜欢跟沈染轩谈论他弟弟，“明明我上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个小胖子，突然间就变成大帅哥了，果然胖子都是潜力股。小家伙变帅了就开始有偶像包袱了，都不准我再叫他小胖了。”

        沈染轩听他说起自己的弟弟说得这么起劲，好不容易舒展开来的眉头又不自觉聚拢了起来：“你好像很高兴。”

        “确实挺高兴的。”顾屿装做没看见对方脸上的不郁，“我跟小胖也有好几年没见过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你一直很喜欢跟他玩。”沈染轩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酸溜溜的，“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好玩啊，傲娇别扭，还是个小胖子。”顾屿想也不想就回答道，“你也知道我家情况，我虽然有弟弟但跟我不亲。”

        提起顾屿的家庭，沈染轩脸色微变，露出明显的嫌恶之色。

        “你参加选秀的事跟他们说过吗？”

        顾屿摇摇头，笑容淡了下去：“我去外地上大学之后就不怎么跟他们联系了。现在这样挺好的，没必要去打扰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

        沈染轩沉着脸，也不知是在生气还是在心疼。

        反而是顾屿面色仍然平静，若无其事地对沈染轩说：“很晚了，回去休息吧，我也准备回去了。”

        沈染轩点点头，和他一起走出了体育馆。

        沈染轩住在节目组安排的酒店，虽然也在度假村中，但是和选手宿舍离得很远，而且还是在两个方向，于是两人在体育馆门口分别。

        走到体育馆门口，两人却都没有立即要走的意思。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顾屿没话找话地问起了沈染轩的工作安排。

        “这三个月你都要一直留在这里吗？”

        沈染轩摇头，解释说：”明后天有其他工作，明天早上走。”

        “哦，”顾屿了然地点点头，盯着地面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最后还是沈染轩先开口：“回去吧，早点休息。”

        “好。”顾屿答应完却没有动。

        “还有事？”

        “唔，”顾屿犹犹豫豫道，\"刚刚在宿舍我和小轩闹了点别扭。“

        沈染轩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找你麻烦了？”

        “不是，只是我们之间可能有一些误会。”顾屿苦恼地说，“小轩好像误会我们的关系了？\"

        沈染轩皱眉：“什么意思？”

        “唔……”顾屿眼神飘忽，语气变得有些尴尬，“小轩好像误以为我们曾经在一起过，我还把你给甩了。”

        沈染轩半天没说话，一张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良久才低低出声。

        “你说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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