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人名已捉虫)

对于顾屿一挑三battle赢了这事,  在场众人都没想对此反应最为激动的不是顾屿的好兄弟程煜，而是余杨和秋岚。

        秋岚倒还可以理解，不但和顾屿是室友关系,  而且除开训练时间意外和顾屿几乎形影不离，任谁都能看出来两人关系很好,  所以顾屿battle赢了，他会这么激动也在意料之中。

        可是余杨为什么也这么激动就让大家百思不得其解了。首先这两人根本没有交集,  其次顾屿这种摆烂大王恰好是余杨最讨厌的。不少人看到余杨好几次目睹了顾屿的摆烂之后都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就差把对顾屿的不喜欢写在脸上了。

        而且最让人想不通的是，在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对顾屿竟然会跳舞而且还跳得这么好的震惊中时,  这两人却好像压根不觉得意外,  直接跳过了惊讶的环节就开始为顾屿庆祝了。

        面对林清三人的主动认输,  顾屿并没有表现得特别高兴,  只是轻轻扯了扯嘴角,  淡定地回夸了一句：“你们也很棒。”

        林清三人组：“……”

        这句话如果放在平时他们也不会多想，但是偏偏在他们主动认输之后这么说，很难不让他们怀疑这是不是一句嘲讽。

        顾屿看三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心里有些想笑，显然是猜到了他们的想法，冲他们三人笑了笑，又解释了一句：“我说真的,  你们跳得确实很棒。”

        其他三人却是看着顾屿嘴边那个真诚的浅笑齐齐愣住了。

        其实对于顾屿,  很多人从一开始就是带着偏见看他的。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他得罪了沈染轩，所有人都以为他以后在训练营的生活不会好过了,  所以都故意远离他，生怕会受到牵连。那时候,  所有人对顾屿的印象就是——又作又装,  得罪了沈染轩肯定留不久。

        后来,  比赛正式开始，大家对顾屿的印象就更差了，又菜又不努力，在所有人都刻苦训练的时候只有他在摆烂，成了名副其实拖后腿的团队毒瘤。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他第一轮就会被淘汰。

        因此第一次顺位发布上，面对卡位晋级的顾屿，所有人都受到了入营以来最大的冲击。再加上他是卡掉了方逸樊的晋级机会留下来的，大家更加愤愤不平。大家原本就对顾屿没什么好感，经此一事，对他的印象更加差，而且还给他贴上了关系户的标签。

        可是今天的顾屿显然是彻底颠覆了大家对他的所有印象。时至今日大家也都终于明白了，原来顾屿不是菜，而是深藏不露！

        林清三人第一次听到顾屿说要battle的时候心里是不屑甚至还想狂笑的。在他们看来顾屿此举分明就是自取其辱。他们会接受应战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狠狠羞辱他一番，让他从此以后在训练营彻底抬不起头来。

        可是当顾屿跳出第一个动作的时候，三人同时心中一紧，面上胜券在握的自信猝然消失了，越往下看表情越是凝重。这一刻他们终于意识到——大家都被顾屿耍了！

        原本想要羞辱顾屿的，结果反变成了自己受辱，而且他们battle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训练营里几乎一半的选手都过来围观了。林清三人没有让顾屿丢脸，反倒是让他们三人在训练营中彻底抬不起头来。

        未免输得更加狼狈，他们只好主动认输，但心里多少还有些不服气的。可其实他们也心知肚明，三个人一起都没赢过顾屿，足可以证明顾屿的实力有多强了，他们又有何资格不服气。

        林清看着笑意温柔的顾屿，忽然间就释然了。

        老实讲顾屿确实长得很好看，颜值在所有选手里至少能排上前三，但是很多人因为偏见从来没有正眼瞧过顾屿。

        虽然不想承认，但很多时候，一张好看的脸就是能得到优待。所以如果顾屿光凭一张脸就能让数以万计的观众为他投票，也不能不说这不是他的一种本事。

        更何况，顾屿并不是一无是处的漂亮废物。虽然心里还是很生气顾屿把他们当成猴子似的耍得团团转，但也不可否认以他的实力和相貌，没有晋级那才是见鬼了。

        想通了这一点，林清再看顾屿好像也就顺眼很多了，于是释怀一笑，又说了一遍：“这次battle是你赢了，中心位是你的了。”这一次，他没有任何不甘。

        而安翔和张章实力比林清稍差一些，林清还挣扎了一会儿，他们俩是在battle过程中就被打得心服口服了。

        随着林清的这句话说出，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顾屿转头看了一眼看热闹看得十分起劲的众人，无奈一笑，不理会他们的打趣或者调侃，不紧不慢地走到墙边休息。

        “恭喜。”顾斐然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

        “谢谢。”顾屿接过，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气，又准备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水，顾斐然又递过来一张纸巾。顾屿又微笑着接了过来。

        这边battle的动静太大，终于惊动了工作人员，导演着急忙慌得赶过来想要调解，结果发现已经结束了，参加过battle的四人此刻正坐在教室两边休息，双方的表情看着还挺平静的，并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

        其他人看完了热闹也不忙着走，和林清等人关系比较好的就跑去跟当事人打听细节了。不过现场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还是在顾屿身上。

        此时很多人都在打量顾屿，那严肃的神情、好奇的目光，就像在欣赏什么稀奇的珍稀动物似的。

        顾屿一开始还装做没有发觉，但后来随着这些人的目光越来越热切，他实在是无法再装做看不到，于是默默转过身，背对着他们继续喝水补充体力。

        幸好导演很快过来遣散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吃瓜群众离开后，导演又开始跟留在现场的当事人和目击者了解情况。

        赶去通风报信的工作人员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情况，当时被堵在门外进不来，只好跟围观的选手打听，结果那位选手也是看battle看得太上头了，激动地话都说不明白，直接告诉工作人员说里面打起来了。结果工作人员想当然以为是打架了，吓得赶紧跑去通知导演了。

        导演一番了解才明白原来是battle，这才松了口气。后来又听说顾屿不仅主动提出一挑三battle，最后还赢了，导演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后来又从目睹了一切的舞蹈老师那里知道顾屿其实舞蹈实力很强，之前一直是假装不会跳舞，又愣了好一会儿。

        震惊过之后，导演步履匆匆，离开练习室后直奔监控室，估计是赶着去调取刚才的录像了。

        五分钟后，监控室里围了一堆收到消息赶来看录像的工作人员。

        负责监控室的工作人员刚才已经看过一轮了，因此就在旁边神采飞扬地给大家解说，说着说着就时不时冒出一句真情实感的感慨。

        “顾屿这小子扮猪吃虎这一招玩得可真溜啊！”

        “看着白净纯良一小孩没想到肚皮这么黑，666！”

        “这一段太精彩了一定要剪进正片！下一期肯定爆！”

        ……

        其余工作人员看完也是惊叹连连。

        “看不出来，是该说顾屿演技太好还是我眼睛太瞎？我之前真的一点都没看出来！”

        “他的演技好，你的眼睛也瞎……好吧，我也瞎。”

        “for  the  dream办了五季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

        一群人议论纷纷，谁都没有注意到，门外悄无声息走进来两个人。

        他们站在人群最外围看着电子大屏上正在播放的battle画面，一个笑眯眯，一个面无表情，都没有表现得太过意外。

        看了一会儿，那个笑眯眯的男人摸着下巴轻笑了一声，饶有趣意地说：“我还以为他就是唱歌比较厉害，没想到跳舞也这么棒。”

        旁边那位面无表情的年轻男人转脸看他：“你早就看出来了？”

        那人也回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听你这话好像也早就看出来了？”

        两人的对话惊动了正在看监控的工作人员，一行人齐刷刷转过身，看清来人赶紧往旁边站了站。

        导演也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两人面前，笑着打招呼：“喻老师，沈老师，你们怎么来了。”

        喻冉率先解释：“听说刚刚在练习室发生件很精彩的事，过来瞧瞧。”

        沈染轩抱着手臂靠在门边的墙上，没有说话，跟在喻冉的身后淡淡地嗯了一声，显然也是过来看热闹的。

        导演呵呵笑了两声，解释说：“是几个学员为了谁当中心位吵起来了，然后有人提出battle，谁赢下battle谁当中心位。”

        “原来是这样啊。”喻冉感兴趣地说，“不出意外应该是顾屿赢了吧。”

        导演疑惑地问：“喻老师为什么会这么想？”

        喻冉抬眼望向大屏幕上笑容自信的顾屿，笑了笑说：“因为这孩子从一开始就隐藏实力了，既然主动提出battle应该是决定认真了。”

        导演一惊：“喻老师早就知道！”

        喻冉微微一笑，指了指一边的沈染轩：“小沈也早就知道了。”

        “什么！”导演猛地看向沈染轩，果然就看见沈染轩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忍不住幽怨地埋怨了一句，“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当然了，导演想在沈染轩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愧疚之色那完全是异想天开。所以沈染轩只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导演讨了个没趣，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赶紧让看完热闹的众人回去工作。所有人一哄而散，监控室很快就冷清了下来。

        喻冉和沈染轩也离开了。两人的目的地相同，都是要去训练室，于是喻冉主动提议一起过去。

        沈染轩和现任茗伊总裁穆羽炀关系不错，而穆羽炀刚好又是喻冉的侄子，所以喻冉和沈染轩也是之前就认识了。

        沈染轩虽然为人性格冷淡，但待人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尤其是对于圈里的前辈十分尊重。加上如今知道了喻冉是顾屿的哥哥，态度更是亲近了不少。

        喻冉对于沈染轩这个后辈也很喜欢，丝毫不介意对方略显冷淡的态度，一路上都怡然自得地跟他闲聊着。沈染轩虽然话不多，但也做到了有问必答。

        后来偶然间聊起了恋爱的话题。喻冉问沈染轩有没有喜欢的人。其实他只是随口一问，因为知道沈染轩向来不谈论和感情有关的话题，所以也没有抱希望他会回答。

        却听见了沈染轩声音轻而坚定地回答：“有，很久了。”

        喻冉惊讶看他，有些惊喜地轻笑道：“还以为你不会告诉我的。”

        “这并不是值得隐瞒的事。”沈染轩一反常态地解释了一句，“不公开只是不想给他造成困扰，因为他还没有接受我。”

        喻冉意外道：“还有人会拒绝你吗？”

        “嗯。”沈染轩毫不掩饰地夸道，“他很优秀。”

        喻冉微笑打量他，看了一会儿了然地问：“你很少会主动袒露自己的心思，今天跟我透露这么多，是不是有另外的原因？”

        沈染轩也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诧异，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不过既然被喻冉看穿了，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坦然承认道：“确实是有一些事情想请教前辈。”

        喻冉继续神棍：“跟感情有关？”

        “嗯。”

        喻冉提醒他：“我很想帮你，不过你也知道我的感情经历比较特殊，所以不一定能帮到你。”

        沈染轩却说：“这正是我请教前辈的原因。”

        喻冉有些诧异，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所以什么都没说，平静地点点头道：“那你问吧。”

        沈染轩似乎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讲述了起来：“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但是因为小时候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导致性格产生了一些影响。简单来说，他对于喜欢的人的控制欲比一般人强，但他不愿意束缚我，也害怕时间久了之后我忍受不了会选择离开，所以宁愿一直忍着也不肯接受我。”

        其实沈染轩坦白之前也担心过喻冉的关注点会不会放在八卦上，但是他现在确实急需有个过来人给他指点迷津。他选中喻冉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来他的爱人也是男的，对于处理这种感情比较有经验，二来他和顾屿是亲兄弟，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面，但既然是一母所生的，说不定某些性格和思考事情的方式会比较相似。

        幸好喻冉并没有八卦地追问他喜欢的人究竟是谁，而是认真为他分析起了眼下的情形。

        他思索了片刻后问沈染轩：“其实对于喜欢的人有控制欲是很正常的事情，适当的控制欲反倒能促进彼此的感情。对方如此纠结是不是因为控制欲比较强。”

        “嗯。”沈染轩犹豫须臾，“在他自己看来已经有些病态了。”

        喻冉又问：“具体到什么程度了？”

        “大概是我离开他的视线五分钟就要打电话问我在哪里的程度。”

        “这样啊。”喻冉了解地点点头，并没有理解给出建议，而是评价道，“照你说的对方应该是很喜欢你才对，但是他在明知道你也喜欢他的情况下也没有顺势和你在一起，把你绑在身边，说明比起和你在一起他更加尊重你。”

        “嗯。”沈染轩也说，“他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他，也很清楚，只要他提出想跟我在一起，我一定不会拒绝，但他一次都没有主动提起。”

        “说明他真的很爱你。”喻冉笑着评价了一句，紧接着却又语气一严，反问沈染轩，“那你呢？你爱他吗？”

        “当然。”沈染轩不假思索回答道。

        喻冉并没有就此收手，又接着追问：“即便知道他真实的模样之后也依然喜欢他？”

        “依然喜欢。”沈染轩笃定道。

        “那你在纠结什么呢？”喻冉问，“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非他不可，还在担心什么？”

        沈染轩抿紧了嘴角，直到现在，他再想起顾屿趴在他的胸口哭着说害怕的情景仍然让他心疼不已。

        “但是他不相信，他不相信我能陪在他的身边一辈子，而且……”沈染轩顿了顿，语气骤然轻了下去，带着隐晦的无助和迷茫，“说实话我也不确定这种生活我能坚持多久。”

        喻冉并没有对他这句略显渣的话表示不满，更加没有谴责，而是轻声问：“你知道他对你过度的控制欲根源于什么吗？”

        沈染轩想了想：“没有安全感吗？”

        喻冉赞赏地点点头，说：“虽然我不知道你的那个他是什么性格，但是一般控制欲强的人都是基于那个人无法给足他安全感，让他患得患失。”

        沈染轩说：“可我说过我不会排斥他介入我的生活，也承诺过他担心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但他不相信我。”

        喻冉笑了笑，风轻云淡地说：“口头承诺谁都会说咯。但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人？你的那个他本来就严重缺乏安全感，他们这类人和普通人比起来会更加害怕口头承诺。想要打动他们的心，不是看你说的承诺有多漂亮，而在于行动。”

        “行动……”沈染轩喃喃琢磨着这两个字。

        喻冉接着开导：“当然了我指的行动不是指网络上那些年轻小伙子追人的花招，他不是害怕你无法忍受那种被另一半时刻掌控的生活吗，那你就让他知道，你不排斥。”

        此刻的沈染轩早已不再是那个寡言少语的高冷男神，就像个求知好学的情窦初开的愣头青，苦恼道：“可是他现在很克制，并没有掌控我。我该怎么让他知道？”

        “先发制人咯。”喻冉背着手，像个世外高人，淡笑道，“一个优秀的恋人不仅仅是对对象有召必应，更应该会主动跟对象报备，让他随时知道你在哪里，你在做什么。尤其是像我们这种职业的，行业诱惑太多，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原本就无法给予恋人太多的安全感，如果你还不主动一点自觉一点，你的行程还需要对方在网络上搜索才能看到，又有什么资格埋怨他不相信你呢？”

        沈染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见喻冉处理起这种事游刃有余，忍不住好奇地问：“前辈和穆董也这样吗？”

        提起爱人，喻冉的表情顿时变柔软了，嘴角上扬起一个幸福的弧度，说：“刚在一起那几年我们两个工作都很忙，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不多，而且你也知道我小时候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他格外在意我的安危，只要我去外地跑通告，他基本一天要打五个电话。不过他倒不是安全感缺失，只是小时候的意外让他留下来严重的阴影，所以对于我的安全格外注意。”

        沈染轩又问：“那前辈有不耐烦吗？”

        “不耐烦倒是说不上，只是有时候也会觉得挺无奈的，觉得他过度紧张我了，一直把我当做小孩子看。”喻冉嘴上虽然在抱怨，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幸福的，“不过后来我就想明白了，他紧张我是因为太爱我了，不舍我让我受一点伤。其实有时候我们工作都很忙，即便电话打通了也说不了太久的话，很多时候也是接起来之后互相告诉对方一声正在做什么就又挂了。所以，如果一个五秒钟的电话就能换来对方安心一天的话，何乐而不为呢？后来我在外面的时候只要有空就会主动给他打电话，一段时间后他渐渐地电话就少了，从一天五个减少到一天三个，最后一天一个，有时候忙的话电话都不打，用微信发一条语音他也能放心。”

        沈染轩心里有些慨然。印象中茗伊董事穆然一直是运筹帷幄、成熟稳重的形象。他比喻冉年长十岁，所以在知情人看来，在这段感情中，穆然应该毫无争议是占主导地位的那个，应该是他宠着爱护着喻冉才是，却没想到喻冉在这段感情中也不单纯是个享受者。

        喻冉讲完自己的例子后扭头对沈染轩，说：“其实我也没有接触过占有欲很强的人，但是希望我的故事能给你提供一些参考。”

        沈染轩点点头说：“受益良多。”

        喻冉就笑着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鼓励道：“加油吧，希望能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和喻冉聊过之后，沈染轩此时整个人豁然开朗，对于应该如何做也有些想法，于是淡笑着点点头，自信说：“会的。”

        喻冉这时候倒是生起了一些八卦的心思，玩笑了一句：“我还挺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男孩子能让你喜欢上。哪天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沈染轩并没有答应，只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有机会的话。”

        喻冉听出他是在推脱，猜测或许沈染轩喜欢的是圈外人，不想让他和娱乐圈过多接触，因此也没有强求。

        此时两人也走到了训练教室，喻冉是声乐导师，今天主要是来检验四组声乐组的训练成果。沈染轩则是主要负责舞蹈。郑潇儿这段时间有通告不在训练营，所以沈染轩只好接替了她的工作，时不时去舞蹈组转一转。

        声乐组和舞蹈组刚好在走廊两端，rap组夹在了中间。喻冉要去声乐组就要先经过舞蹈组的教室。

        顾屿的训练教室是所有练习室中位于最角落的。喻冉和沈染轩上了楼，拐过转角一眼就能看到。

        练习教室的门开了一条缝，两组队友都在认真训练中。

        经过上午的那场battle，顾屿也不再掩藏实力了，放开手脚跟着其他队友一起训练。别看他之前一直划水摸鱼，时不时就摆烂，但其实舞蹈动作全都记住了，训练进度完全没有落后。而其他几位队友在battle之后又看顾屿单独跳了一遍表演的舞蹈，终于是对顾屿做中心位心服口服了。

        顾屿做了中心位之后也迅速掌握了大权。虽然小队队长依然是顾斐然，但是顾斐然故意放权给了他，所以现在他们这一组名义上的队长依然是顾斐然，但实际上实施权利的却是顾屿。

        其他人一开始还有些小意见，但是被顾屿盯了一会儿之后就蔫了。

        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摆烂的顾屿和展现出真正实力的顾屿简直判若两人。摆烂的顾屿训练走神，又划水又摸鱼，对于训练一直秉承着差不多得了的宽容方针。但是摆摊不装后就彻底变了，不仅对自己要求严格，就连对他们也用了最高标准来约束。平时舞蹈老师都觉得ok了动作，他仍然不满意，不是说谁的手臂角度没有到位，就是说谁的转身还不够稳，总之都是一些及其微小的细节，说不定在舞台表演的时候，观众们根本察觉不到，但顾屿就是要做到精益求精，力求完美。

        虽然说顾屿过于严苛的标准，以及比舞蹈老师还要严肃可怕的教学风格把大家折磨得欲生欲死，但不可否认，效果也十分显著。

        此时，他们刚训练完一轮，轮到高钰组练习了，他们就坐在墙边休息聊天。

        说起来，林清他们跟顾屿也没有多大的深仇大恨，之前对他有意见也是觉得他的名次名不符实。今天被顾屿连二连三地打击早就彻底打服，一个两个顾屿左顾屿右的，叫得别提多亲热了。

        顾屿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于是默契地将之前的事翻了篇，开始了和平相处。这个涣散的队伍也渐渐团结了起来。

        顾屿坐在角落里休息的时候，林清蹭了过来，毫不见外地把胳膊往顾屿肩头一搭。他虽然性格比较冲动，但也是个直脾气，最欣赏强者，此时早已经彻底折服在了顾屿的实力之下。

        “嘿，哥们，你的实力这么强之前干嘛要藏着掖着啊。”林清心直口快地问。

        顾屿笑而不语。

        林清头脑还是挺聪明的，就是脑筋也直，也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的问题，直白问：“你是不是想尽早被淘汰才故意隐藏实力啊？”

        顾屿转脸瞥他，嘴角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像是在说——你知道还问？

        林清就搔着脑袋嘿嘿傻乐，非但没有生气还拍着他的肩膀激动地夸奖：“你小子行啊，演技这么牛逼，把我们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一旁的安翔终于看不下去了，不动声色地用自己的胳膊狂怼他，动了动嘴小声提醒：“老师们来了！”

        林清一惊，急忙转头看向门外，就见沈染轩和喻冉正站在门外往里面看，一个笑容温柔，一个面无表情。

        林清还挺怕沈染轩的，一瞧见他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顿时噤声顺便缩起了脑袋。

        顾屿也转头看向了门外，看到这个诡异的组合不禁有些意外。

        喻冉见他看过来就对他微微一笑，顺便竖起了大拇指。

        顾屿不确定他是想对自己表达什么意思，但莫名觉得他应该是在夸自己上午的那场battle。

        得到哥哥的夸奖自然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所以喻冉也不由自主地对他流露出一个喜悦的微笑。

        喻冉跟顾屿正用眼神无声交流着，就听一旁的沈染轩轻声问：“前辈好像挺喜欢他的。”

        “顾屿吗？”喻冉直认不讳，“嗯，我确实挺喜欢那孩子的，第一眼看到他就特别有好感。”

        喻冉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依然望着顾屿，因此没有看到沈染轩面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一抹柔软的笑意。

        沈染轩也看向顾屿，眼神说不出的温柔，低声说：“顾屿知道的话一定很开心。”

        顾屿自然是不知道他们的谈话，等他再往外看的时候，喻冉已经不在了。他有些失落，但是一转眼看到了仍然站在门外的沈染轩，那点失落顿时被沉重而复杂的情绪挤到了角落里。

        说实话，他现在对于两人的关系是有些茫然的。虽然那天沈染轩曾明确地表示可以接受自己病态的占有和控制，但事实上他们的那层窗户纸并没有就此戳破。

        说到底他还是怕的，怕沈染轩对于自己的喜欢无法维持一辈子，也怕两人真的在一起之后，随着自己的真面目一点一点暴露，自己在沈染轩心中的美好形象也会随之一点一点崩塌。他不确定自己享受过沈染轩的温柔过后是否还能够忍受他用厌恶的眼神看自己。

        即便是幻想的场景就已经让他难过得无法承受，他又如何敢冒险让这一切成为现实。

        顾屿看向沈染轩，发现对方也正在看自己，那双眼睛里似乎也藏着很多话，但顾屿读不懂。

        突然沈染轩转身走了，离开前深深看了顾屿一眼。

        这一次顾屿读懂了那双眼睛里的话，犹豫了片刻起身往外走去。

        林清在身后叫他：“你去哪儿！”

        “我去趟卫生间。”顾屿顿足，轻声解释了一句。

        “哦，”林清不疑有他，“早去早回。”

        “嗯。”

        顾屿走出教室带上门，却没有往卫生间走去，而是朝着反方向直接下了楼。

        他并不清楚沈染轩究竟往那边走去了，但是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给他指引方向。

        离开训练大楼后，他又往外走了一段路，来到了大楼后面那片在前不久前刚发生过自己打人事件的荒地。

        沈染轩果然在这里。半人高的杂草从中，一道修长的身影抱着手臂斜斜靠在白色的墙上，正午的阳光穿过一颗茂密的榕树，光影斑驳的照在他的身上，那场景美好得像一幅画。

        顾屿并没有立即走过去，站在远处静静欣赏了起来。他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了读书时候，沈染轩在校门口等自己放学的场景。

        他们认识的时候他高一，沈染轩初三，虽然他们就读同一所中学，但是初中部和高中部的放学时间不一样，高中部要比初中部晚一个小时。

        那时候他们已经认识快半年了，周末还偶尔会一起出去玩，但在学校里两个人非但没有交流，还会可以保持距离。

        但是那时候沈染轩在学校是风云人物，不仅是在初中部，就连高中部都名声甚高。而顾屿那时候并不起眼，是同学口中的异类。总之在外人看来就是和沈染轩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去的两个陌生人。

        所以那天，顾屿放学准备回家，看到穿着初中校服的沈染轩在高中部教学楼下叫住自己的时候，那一刻，不仅是他，就连周围也准备回家的高中部学生也都是狠狠吓了一跳。

        那时候沈染轩虽然才初三，但是个子抽条得厉害，比很多高中男生都要高了，因为经常打篮球，身材也很好。往顾屿身边一站，反倒显得顾屿更像个初中生。

        因为沈染轩在高中部也算是个小名人，所以当时很多人都驻足看起了热闹。

        顾屿当时就硬着头皮走过去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沈染轩那时候就比顾屿高一些了，站在他的面前，垂眼盯了他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开口：“等你一起回家。”

        他的声音不轻，周围好多人都听到了，但顾屿愣是不敢抬头去看那些人的表情，为了能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便胡乱答应了一声，就带着沈染轩快步往校门口走。

        虽然顾屿对于沈染轩放着好好的私家车不坐，非要步行陪自己回家的行为挺受感动的，但是那天回家的路上他还是隐晦地表示了以后不用等他放学的意思。

        沈染轩当然没有答应，但是之后也没有堵在高中部的教学楼，而是选择在校门口等。

        初中部比高中部早一小时放学，所以沈染轩放学之后也不急着走，先留在教室里把作业写完。然后在顾屿放学的前十分钟准时到学校对面的那颗银杏树下等他。

        沈染轩虽然看似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但其实意外的执拗，尤其是自己认定的事轻易不会改变决定。于是反抗了几次皆无果后，顾屿就认命了。

        从此之后，高中部的学生每次放学，都能在学校门口看到一个长得又高又帅的初中部学弟站在对面那颗高大的银杏树下，用一种宛如在拍画报的帅气姿势面无表情地用双眼搜寻着如潮的人群，然后在找到目标之后迅速脱离拍画报模式，逆行穿过人群，径直朝着某一个人走去。

        后来，银杏树下年轻帅气的男孩还成了一处名场景，引来很多人争相拍照。但这个名场景只持续了短短两个月就消失了。

        两个月后，这轰动了一时的帅气学弟倚树图随着沈染轩升入高中部而画下了最后一笔。

        时至今日，已经没多少人记得那一段往事了，但是顾屿犹记在心。虽然说沈染轩的高调多少给他平静的校园生活产生了一些涟漪，但不可否认，他很喜欢那种被人重视，被人记在心里的感觉。

        不远处，成熟英俊的沈染轩逐渐与多年前那个青涩稚嫩的沈染轩重合，他不得不承认，沈染轩在他心里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他轻轻合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整理好心情走了过去。

        沈染轩早就发现他了，但是见他似乎在回忆往事便没有出声惊扰。等他走到面前了，他才出声问：“决定认真了吗？”

        “嗯。”顾屿轻声回答。

        “是因为喻冉？”

        “不止是因为他，”顾屿顿了顿，并不决定把顾斐然的事告诉他，便含糊地解释了一句，“我和一个朋友做了一个约定。”

        沈染轩眼底快速掠过一丝阴霾，但面上平静地鼓励道：“那就好好加油吧，其他的事情等比赛结束再说。”

        顾屿心尖一颤，其他的事情……是指他们两个的事情吗？

        沈染轩的语气很冷淡，全然不似之前。所以他最终还是退缩了吗？顾屿无法控制地胡思乱想，一边怨恨沈染轩放弃得太迅速，一边又觉得这或许不失为一种解脱。

        “好。”他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答应地很冷静，然后近乎逃跑地离开。

        沈染轩在顾屿离开后的五分钟才回到了训练教室，这一次他没有往顾屿的教室走，而是去了余杨所在的训练教室。

        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但很快就被里面的人发现了，于是一个两个都转过来跟他问好。

        沈染轩冷淡地点点头，直接点名：“余杨，出来一下。”

        正在努力假装和导师不熟的余杨：“……”

        幸好其他人并没有觉得不对劲，见余杨迟迟不出去还热心地催促他，别让沈老师等久了。

        余杨脚步沉重得走出了教室，关上门，偷偷摸摸地把人拽到了角落里，二话不说先撅着嘴小声埋怨：“你干嘛把我叫出来，要是让别人发现我们关系了怎么办！”

        沈染轩面对弟弟和顾屿完全是两副面孔，面对顾屿有多温柔多耐心，面对弟弟就有多冷漠多不耐烦。

        “闭嘴！”沈染轩冷酷打断弟弟喋喋不休的抱怨，直白问，“你是不是偷藏了支手机？”

        “是啊，你问这个干嘛？”余杨表情一凛，警惕地问，“你该不会是想大义灭亲，举报我吧！”

        “……”沈染轩捏了捏拳头，极力忍耐着动手的冲动，冷酷命令道，“今晚回去把手机给顾屿。”

        “给顾屿？”余杨严肃着脸问，“这个给是指暂借还是给出永久使用权？”

        “比赛结束之前的使用权。”

        余杨不干了：“凭什么！这是我辛辛苦苦藏起来的！凭什么给他啊！”

        沈染轩板着脸，冷静解释说：“我以后需要和他频繁联系。”

        “那你干嘛不直接给他买一个。”余杨嘟嘟囔囔抗议。

        沈染轩不解释，淡定地说：“五千块，买你手机两个月使用权。”

        “成交！”余杨一秒变脸，喜笑颜开道，“嗨呀，你早点谈钱多好，省了我多少口水啊。”

        沈染轩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提醒道：“记住，晚上把手机给顾屿。”

        “没问题！”余杨爽快答应，但正经了不到一秒就有破功了，凑到自家哥哥身边八卦地问，“哥，你给我透个底，你让我把手机给顾屿究竟是想干嘛啊？”

        沈染轩冷静地把自家弟弟靠过来的脑袋推远，毫无兄弟情地说：“你不需要知道。”

        余杨继续八卦：“你刚刚说你们以后会频繁联系，什么情况啊，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们偷偷搞一起了？！”

        “……”

        “不过真这么着急吗？就不能等到比赛结束之后再面对面聊，非得抱着手机聊？”余杨想入非非地猜测，“难不成是必须借助手机才能完成的聊天？那是什么……不不不不会是luoluoluoluo……”

        在哥哥冷冰冰的眼刀威慑之下，余杨没敢把那个淫|荡的词说出来，但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了幻想起了各种马赛克画面。

        “啊——不能想！我的眼睛！”余杨捂着眼睛大呼小叫，内疚地觉得这种猥琐的想法简直就是对哥哥的玷污，紧急住脑！

        余杨捂着脸苦痛得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像是认命了一般，他用力抹了一把脸，沉痛地拍拍哥哥的肩膀，说：“哥，如果你们真要用我手机那什么聊就聊吧，但是！手机还回来前记得把那些不堪入目的内容删干净！我可不想长针眼qaq”

        “……”沈染轩忍无可忍抬起手。

        余杨熟练地抱住脑袋往后猛推数步，嘴里还嚎叫着：“不准打脸！”

        沈染轩面无表情掏出手机，解锁屏幕后，拇指在屏幕上哒哒点了几下，然后冷着脸对弟弟说：“给你转了6000，5000是买你手机两个月使用权，还有一千买你闭嘴，在比赛结束前不准和我说话！”

        当天晚上，收了哥哥爱心大红包的余杨就爽快地把手机转交给了顾屿。

        顾屿拿着余杨的手机，表情是茫然的：“你给我这个干嘛？”

        “给你用啊。”余杨热心地表示，“在训练营的这段时间，这手机你随便用，不用急着还给我！”

        顾屿更加纳闷了：“可我不需要啊。”

        “不，你需要！”余杨严肃道，“没有这个你怎么跟我哥那什么聊啊！”

        “那什么聊？”顾屿困惑的眼睛都快成问号形状了。

        “……”余杨嚅嗫着嘴唇，吭哧半天也没好意思把那个词说出来，索性开始耍赖，“哎呀，给你用你就拿着用嘛，问那么多干嘛！反正在比赛结束之前别还给我！还给我我也不会要的！”

        顾屿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起来，心中突然生起一个不好的念头：“你该不会是想陷害我吧！故意把手机放我这里，然后你去举报？！”

        “……”这一刻，余杨终于体会到了一点自家哥哥无语的心情。

        虽然顾屿再三拒绝，但是余杨的手机最终还是到了他的手上。因为手机属于违禁品，他甚至连程煜和秋岚都没敢告诉，偷偷摸摸带回宿舍就塞进了被窝里。

        晚上睡觉时，顾屿躺在床上，右手摩挲着手机机身一边思考该怎么处理这个烫手山芋。正想着入神，就感觉手心下突然一震，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手机在震动。

        顾屿把脑袋钻进被窝里打开了手机。余杨为了方便他使用贴心地解除了手机的所有安全密码。顾屿不需要解锁就打开了。

        刚才的震动来自于短信。

        顾屿还以为是垃圾广告，结果一点开就看到是个有备注的号码发来的。

        备注名：见色忘弟的男人没有前途

        如果说这个备注熟悉之中还带着些许的陌生，那么备注底下那串名字就熟悉得仿佛刻在了他的灵魂上一般。

        发来的短信简简单单，就三个字。

        【睡了吗？】

        顾屿不确定沈染轩知不知道余杨把手机给自己了，担心他是有要事找余杨，就回复了一条。

        【我是顾屿，余杨刚才把手机给我了。】

        对方很快又回复了过来。

        【我知道，我就是问你。】

        顾屿看着这行字，心中有些意外。他一下子就想起了余杨今晚那个突兀地给手机的行为，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只是还没等他问，沈染轩就已经主动交代了。

        【是我让余杨把手机给你的】

        顾屿便打字回复：

        【为什么？】

        【因为我以后需要经常向你汇报行程。】

        顾屿一惊：【汇报行程？】

        【你要习惯，我以后会一天十几条短信，跟你汇报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我现在在检查明天的行程通告，五分钟后要和经纪人还有公司的管理开一个视频会议，时长大概是一个半小时。】

        【你现在在做什么？】

        顾屿愣愣地看着这段话，点开了输入栏，但是微微颤抖的指尖怎么都打不出字。

        五分钟后，沈染轩又发来一条短信。

        【我在开视频会议了。】还附带了一张他用平板参加会议的视频。

        顾屿终于指尖颤抖地打出了一行字。

        【你汇报这些做什么？】

        正在开会的人仍然秒回。

        【我想让你知道，我很愿意跟你分享我的生活，无论是好是坏，事无巨细。同时我也想看到你跟我分享你的生活。

        所以不要觉得你是在掌控我的人生，而是我们在分享各自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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