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胜负已分

千尘喘着粗气，蛇尾渐渐盘起——眼前的千岫一心要取她的性命，她哪里还顾得上别人怎么看她呢？

实际上，她的眸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在双腿化为蛇尾的那一刻变成了蛇类的竖瞳。

“天哪…原来她是妖…”

“蛇妖…她是代表妖界的吗？”

“既然能够勾搭上魔域…实力应该不差，应该是身属妖界的吧…”

“这个可不一定，蛇性淫  邪，指不定是靠什么手段爬上了魔君的床榻…”

嘘声又起。

“殷大哥，一看就是你的手笔。”孔痴春笑呵呵地饮了口茶，“真有趣。这样看来，这孩子可真是个好炉鼎。”

“你又开玩笑。”殷甘道，“不过，这个形态下，或许她可以追的上对手。”

“我看悬。就算形态改变了，只要灵力被封印，论强度，妖骨还不如原先的人骨呢。”孔痴春翘起二郎腿，她的衣裙是开叉设计，她这样一动，便露出半条白生生的腿来，雪肤若凝脂，美的不可方物。

千尘的身子慢慢悬起，她的虎口开裂，只是简单的握刀动作便能让她感到剧痛。

然而，只痛了几秒，千尘便看到自己的伤处覆盖了刚刚生出的银灰色的蛇鳞，其强度正好可以抵住吸灵刀。

这是真正的图穷匕见。

“太好了！这才是阿姊的真本事么？”千岫的样子更加癫狂了，“即使是阿姊，也终于被打出原型了么？阿姊啊，你终于亮出底牌了吗？那就——快些接招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足尖仿佛打水漂的石子一般，轻轻一点身子便好似飞了起来；而千尘这一次有蛇尾助力，有力的尾巴盘旋之后似弹簧一般弹起，便游刃有余地躲过了一击，甚至攀上了擂台边上装饰用的玉柱，结结实实接了那一双袖剑的全力攻击，反手便是一招灵蛇出动，蟒邪缠树——吸灵刀刃过之处，齐齐割断了千岫的一寸发丝，却还是被他躲了过去。

说起血缘关系，千岫是千尘在世的，除了宫离之外，最亲的亲人了。千尘自然也是千岫剩下的，唯一的亲人。

可是现在他们在擂台上，招招都是为了杀死对方而出，甚至连一点仁慈都不曾出现。

“小云，你看谁能赢呢？”孔痴春的扇子遮掩住了口鼻，她小声问道。

云魇铮的眼睛未曾离开擂台，道：“方才是那少年赢面多些，现在他们五五分成。”

“怎么是五五分成？”孔痴春惊讶道，“我看阿霁要赢了呢。那少年似乎把招数都出了一回了，渐有疲态；阿霁倒是越来越精神了。怎么才五五分成？我看四六、三七都可以啊。”

云魇铮摇摇头，道：“只怕没有那么容易。那少年似乎还有别的什么技法未曾使用。何况，他的身体强度远远强过妖化的阿霁，一旦发生肢体冲撞…阿霁一点优势都没有。”

“原来如此…”孔痴春点点头，“那少年果真是天族的作品，阿霁胜不了他，可不能怪阿霁。”

“是。”云魇铮很清楚她的想法，“元沧炼体的手法比不上天族，就算招式相同，阿霁也很难胜过他。毕竟对方的身体强度要高得多。”

“不过，我们阿霁身材更娇小些，这应该算是优势吧？小云，你编写的身法究竟能不能与天界的身法相比呢？”

“前辈，刺杀身法招式这种东西，可谓是万变不离其宗，不论写的有多花里胡哨，其精华都是一样的。”

“真是的，这傻孩子，”孔痴春望着擂台，情不自禁地用粉拳捶着腿，“跟他比手上的功夫做甚，他袖剑用的传神，可现在没有灵力，他下盘必定不稳…阿霁的蛇尾却能够保证自己的下盘稳固…唉，傻孩子，你跟他对刀做甚，快攻他下盘啊！”

孔痴春在看台上着急，她的想法却无法传递给千尘。

千尘也发现了一件事，就是这个形态下，自己的骨头跟千岫相比太脆弱了——只发生了一次碰撞，她便感觉到自己的小臂好像折了似的——就算没骨折，估计也骨裂了。

自己的蛇尾虽然灵活，可是目标太大，也吃了好几记袖剑，由于灵力被封，伤口无法自行愈合，导致她想再次起跳时，蛇尾的伤口撕裂，差点让她原地去世。

没事，只要还在地上，她的速度便比他快。

只要速度够快，迟早会有将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

千尘不停地试探，希望能找到一丝破绽。

千岫终于也开始喘息——他终于感觉到疲惫了。

双方都在修整，这一场决斗已经过了太久，再拖下去对谁都不好。

除了对体力的消耗，更重要的是对精力和心神的消磨。

平常杀一个人，只需要全神贯注一刻；而决斗却不一样，人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没有灵力加持，更加容易心力交瘁。

就这样吧，不要再拖了——二人不约而同地，开始准备最后一击。

一黑一白两道闪电相撞，一招雨燕掠波，一招镜里观影。

千尘的刀扎进了千岫的胸膛，鲜血淋漓，伴着一阵馥郁的药香；千岫的袖剑却刺偏了——不足以杀死千尘，却也是差点割断了她的脖子。

感觉到自己刀上的人噗通一声倒地，千尘扔下吸灵刀，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胜负已分。

“阿嗔！”

结界打开，反而是云傲急匆匆地带着人上来：“你…你还好吗？”

灵力封印被解除，千尘的机体开始苏醒，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只是奇怪的是，被那双袖剑所伤的地方却没有愈合，包括千尘被割得只剩下一层皮的脖子。

“没事…你快把他带下去！”千尘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指着千岫，“保护好他，等我来处置！”

云傲点点头，又犹豫着问：“那你呢？你…”

“没事的。”千尘笑了笑，“你快去吧。”

待他们带走了千岫，千尘才仰起头看着殷司。

千尘很清楚，殷司是会读唇语的。

可是她还没有说话，殷司已经出现在了她身边：“脖颈上的伤口比较严重，得包一下。”

说完便蹲下来，拿出自己的药粉和白纱：“忍一忍，可能会有一点疼。你不要动。”

千尘撅起嘴，道：“我还以为你要丢我在台上，不要我了呢。”

“怎么会呢？”殷司的声音似乎藏着不少情绪，不过他向来是控制自己的好手，旁人是万万察觉不到的。

“我还以为你吃醋了，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咯。”千尘的脖子慢慢被包起来，她的双手得以解放。

千尘一边调整着自己撞坏的小臂，一边说笑道：“幸好，要紧的也只是一处伤口罢了，尾巴上的倒不用太在意。”

殷司打了最后一个结，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漂亮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你并没有错。”

“嗯？”

“我的确吃醋了。”

“哈？…”直接承认？这么坦荡荡的吗？

“于你，我宁做小人，不做君子。”

殷司低声说完这句话，将她打横抱起：“阿霁，以后我们不冒险了。”

“这不能算冒险，因为我一点都不害怕。”千尘抱住他的脖颈，眼睛里闪着光，“要么我会赢，就算我赢不了，也有你兜着底。只要你在，我就相信自己不会死的，因为你一定赶得上救我的。”

殷司无奈地摇头苦笑：“早知道这样能让你更加“无畏”，我便不该说。万一我没赶上救你，你该怎么办呢？”

“那我不管，你一定赶得上的。”千尘说得信誓旦旦，“在我断气之前，我会一直一直相信，你一定在全力赶来的路上。”

“阿霁，你晕不晕？”殷司沉默了片刻，问道。

“啊？”

“刚刚你的脑袋好像撞到了，会不会觉得恶心？”

“嗯…刚刚你不说，我也觉不出。可是你一说，我竟然感觉到了。”千尘哭笑不得，“没关系，歇一歇就好了。”

“要不，我们离开，去晓月殿？”

“这样不太好吧…”

二人刚下擂台，便听得符承弼说道：“如此看来，那元濮的少年和元沧的宫尘，二人哪个都已经无力守擂，所以比武重新开始…请各路英雄上台角逐元沧界主之位…”

或许是方才顶尖刺杀术的决斗太过刺激精彩，一时之间竟无人上台——明摆着他们不如前面那一对，上台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殷司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只不过为了照顾伤员，他将千尘放在了座位上，自己则倚靠着把手勉强算是坐着。殷甘、孔痴春等人十分清楚殷司患有严重的“妻管严”，有这样的做派绝对不是什么意外；不过这个行为倒是惊着了那个“蝈蝈笼子”，他张大了嘴巴，一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千尘闭目养神，又过了一阵，她睁开眼睛来望着殷司道：“阿雪，我得先离开了，千岫那边我得去瞧瞧。”

“你难道已经不晕了？”殷司皱了皱眉，“再歇一歇，千岫跑不了。”

“不行，”千尘连忙起身在他耳边说道：“我们决斗比到最后一招…我下刀时有意避开他心脉半寸…我得去把他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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