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私了

这是哪个愣头青？

千尘皱了皱眉头，却听得那青年大声说道：“难道诸位前辈竟在光天化日之下以强欺弱，将晚莞强扭做贼？这是何道理！”

“凌泽，谁叫你来这里的？”澹台晚莞的脸色铁青，“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千尘耸耸肩：“我是真的懒得把刚刚说过的那么多话，再讲一遍了。晚莞姑娘，我已经不打算深究了，你便发个毒誓让我安心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这件事闹大了，对你也不利。你要是真的不希望跟殷司断了瓜葛，那也行，你发个誓，保证不谋害我，作为主母我会同意将你娶进门的。”

“疯婆子，你说什么疯话？”凌泽一句话给千尘顶了回去，“晚莞怎会做人妾室？你…”

“咳咳，”孔痴春清了清嗓子，“我说年轻人，说话和气些。我们这些老家伙，只是懒得挑你们的毛病，却不是不管你们，任由你们胡说去了。你口中的疯婆子，是魔君夫人，正儿八经的魔域的女主人，你怎的一开口便是犯上？”

“没关系，”千尘笑了笑，“一看就是只舔狗。”

“舔狗？”

“对啊，就是跪舔谄媚心目中的女神，实际上自己卑微地像条狗。”千尘解释道，“就跟他一样咯，他在维护他心目中的仙女，实际上，他的地位就是一条狗咯。”

“天哪，哪个能造出这种怪话的，还真贴切，”孔痴春忍不住笑了，“又残酷又真实。”

“谁说不是呢？澹台晚莞为跟了我夫君，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使了，他还倒好，还为了澹台晚莞出头顶撞长辈…”千尘笑着摇摇头，似乎是笑他天真一般，“实际上呢，晚莞姑娘根本就不喜欢他，也没打算给他机会。舔狗这个词语，是以前我的一个师姐教我的，如今一看，可真是有趣。”

“我看阿霁的处理方法挺好的。不就发个誓吗？”孔痴春合起扇子，有些不耐烦，“这种事若是发生在我手下，凭你是谁的女儿谁的妈，敢在老娘眼皮子底下造次，是真不想活了。你要是真不愿意，我们按章程走，看看一套下来你这小身板还能剩下几口气。”

“孔前辈，我都说了，我女儿是无辜的！”

“无不无辜她自己心里清楚，我看，澹台老弟你也很清楚。台阶已经放下了，难道还得我们把她抬下来么？”孔痴春冷若冰霜，罕见地一点都不让人如沐春风，“非要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你女儿倒贴不成又设下毒计…”

“前辈，倒贴这话未免太难听了！”凌泽义正辞严，“您不该捕风捉影——”

“难听？”孔痴春冷笑，“难道不是吗？还有比这个词语更贴切的吗？捕风捉影…我看你们是三人成虎，颠倒黑白扭转是非，我奉劝一句，若真要查起来，恐怕就没有这台阶可以下了！”

“别动气，”许久不曾开口的殷甘说道，“一群孩子罢了，犯不着动大气。”

“我怎能不生气？”孔痴春狠狠敲了敲自己的扇子，“这种腌臜事就发生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倒是能忍得住？孩子？什么算孩子？这种胆大妄为目无法纪的孩子也只有你能忍了！”

“你这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这辈子是改不了了！”孔痴春气呼呼地拉过一个凳子坐着，“今天我便看看这一出热闹什么时候散！”

“要么你发誓，要么我跟殷司商量，你做妾。反正屋子大，再塞一个问题也不大。别叫前辈等久了，大家都很忙的。”千尘看着澹台晚莞，“你拖延也是这个结果，没意思的。”

“阿霁，我觉得，”殷司突然开口说话，千尘被吓了一跳，“纳妾你是不是该问问我的意思？总不能…你都直接拍板了吧？”

“…这倒也是。”千尘点点头，“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本君无心纳妾，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那不行吧，”千尘目中含笑，“你说你这，子嗣稀薄，后宫空悬，这不正好有人想给你生孩子呢，还这么巧，多好…”

“有你一个就够了。”殷司瞥了一眼杵在门边的澹台晚莞，“何况，胆大妄为心狠手辣的，就算是配给宁儿我也断然不会接受，何况是我的。”

“诸位不用这样羞辱老夫跟老夫的女儿吧！”蝈蝈笼子脸上铁青，显然是发怒了，“匹夫尚且知耻…”

“羞辱？”千尘一副很奇怪的神情，“您不是说，这件事跟您女儿没关系吗？那我们可没羞辱她，更没羞辱您。我们羞辱咒骂的是那个差点害了我和云傲性命，还妄图诬陷我们的那个王八蛋，哪个说是您女儿了？莫非您这叫不打自招？”

“该怎样就怎样，既然不接受阿霁这样的办法，那我们就慢慢查。”殷司的心情十分不美好，“先查香料，再看影像，我估摸了一下，两天足矣。少盟主是我们一家的朋友，何况经由此事受伤的还有我的妻子。虽说魔域并不参与本次盟会的任何赛事，我们却也不是好欺负的。”

“那您想怎样？”那个戏装小丑笑嘻嘻地凑来跟前，“难不成要跟他开战？那可太有意思了！”

“你少在这里唯恐天下不乱！”殷甘微愠道，“岂能因此事破坏同盟？”

“符承弼呢？”孔痴春环顾四周，“他怎么不来？盟会是他牵头开始的，遇上这种事他怎么不出面了？还有那个夏尧呢？”

“你要明白，这件事越拖，来看热闹的人就越多。”千尘直直盯着澹台晚莞的脸，“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多，对你就越不利。你是个姑娘家，总得明白，要珍惜自己的名声，不是吗？这里聚集了五界的人才，你难道非要搞得自己恶名远扬？”

“你又装什么好人，不就是你一直咄咄相逼吗？”千尘话音刚落，那个名叫凌泽的青年便怒气冲冲地要揭破她的假好人，“是你一直在逼她，逼她屈打成招好落实你准备好的罪名！”

“屈打成招？”千尘嘴角抽了抽，“你问问她是不是屈打成招。难道我跟云傲差点没给摔死，我要她发个毒誓还过分了？”

千尘觉得这个凌泽，脑子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眼看一桩事从上午磨到下午，这他妈究竟还走不走流程了。

“去个人把符承弼喊来，”孔痴春皱着眉头，全然不见之前春风和煦的模样，“叫他过来瞧瞧这事怎么办。”

“他能过来才有鬼。”殷甘翻了个白眼，“你难道不清楚他是什么为人。”

“那怎么办？”孔痴春十分不耐烦，“我看这样吧，直接按小云他儿子伤势的两倍，赶紧罚完得了，难不成这么多人的时间，都要空耗在这里？澹台老弟，看你这女儿也是个有主意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咱们照规矩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做事之前总得想好后果吧？”

“不可，事情还没有搞清楚，怎么能随便罚？”蝈蝈笼子垂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须得水落石出…”

“你再拖个一年半载，事儿依旧是这么个事儿，”孔痴春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依我看，发个毒誓，表示她以后不敢了，这已经是十分宽宏了，你们还要怎么拖？.你以为拖着大家就能忘了你的好女儿做下什么好事？你做什么春梦呢！”

蝈蝈笼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索性一言不发，就是不认。

“嗬，”孔痴春使劲扇着扇子摇摇头，“我老都老了，还能让我见着这种事，我可真是长了眼了长了见识了。我说姑娘，你爹不肯认，你难道也不明白？幸亏你们是元漠来的，殷大哥也不管事，若是来自我元汐，我非得一掌劈死你不可，什么腌臜玩意儿，败坏我的名声。”

“孔前辈消消气。”殷司嘴里说着，眼底一片冰冷，“看来此事是不能公了了，既然不能公了，那便私了。”

“阿雪！”殷甘一听这话便坐不住了，他很清楚这位主儿的脾性，“你想干什么？！”

“义父，我已经说了，我打算同他们私了。”殷司一脸的云淡风轻，“今后这件事谁都不必提了，大家也各自回去休息吧。真是抱歉，浪费了诸位许多时间。”

“你要如何私了？”殷甘抓住了重点，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殷甘十分担心，这一位的私了很有可能要赔上别人的性命，叫他说出来，自己再一劝，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殷司一脸无辜地瞧着他：“义父，私了么，就是不经过你们，我和澹台前辈慢慢商量呗。还能怎么私了？今天大家也累了，回去休息呗。”

“你…”殷甘有些生气了，“我告诉你，大局为重，我不允许…”

“义父，大局为重这一点你不该告诫我。”殷司眨了眨眼睛，“你不能说服他们以大局为重，却拿这一条来约束我的行为，这岂不是十分不公？”

殷甘被他顶撞了一回，一时气得一句都说不出口。

“阿霁，我们走吧。”殷司的两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诸位前辈，我们明日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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