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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小施惩戒


“母亲”知微还未稍作歇息便赶来给薛明如回话,薛明如正愁云满布倚在茶案边。刘妈妈奉了茶,正要抖开毯子为薛明如盖上,听着屋外传来的声音,想来不必麻烦了,又将其叠齐放好。

        薛明如瞬时没了睡意,眼角如春色待放,倏地明媚起来,在刘妈妈搀扶下起身正迎头接到刚走进内屋的知微。

        “好好好,让母亲看看。”薛明如上下打量一番,看见知微毫发无伤便知谋划和安排都是成功的,眉头舒缓,如释重负。

        “害得母亲担心了。”知微握着薛明如的手,心中很是感念母亲对自己的信任,像个孩子一样扑在薛明如的怀里,蹭着头,撒娇道,“母亲,知微谢谢您能够推心置腹地信任我,不遗余力地支持我,知微觉得很暖,就像是吃了蜜一般甜。”

        “母亲的命都是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这些又何足挂齿呢?你说自己自幼便没了娘亲,母亲一直都想要好好补偿你。母亲常常会想,什么样的父母才能生出你这么讨人喜欢的姑娘。我相信,他们在天上一定希望你可以永远开心快乐,所以不管今后如何,不管偌大的相府多少暗流涌动,你都不能迷失自己。放心,母亲会帮助你,哪怕还有最后一口气也绝不会让你任人宰割。”薛明如抚摸着知微的乌鬓,轻柔地说着,眼神里满是温柔,她明白知微累了一天了,一定很辛苦。

        那一刻,知微的一滴泪从眼角滑出,在她心中,也许素未谋面的娘亲是什么样的风姿风采,现在已有了答案。巧慧和兰芝也掩面而泣,同是天涯沦落人,看着原本萍水相逢如今却能坚定相护,亦亲亦友的母女二人,这份情深谁能不动容呢。

        在听完宫中发生的一切后,薛明如欣慰万分,点点头笑道:“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歇着吧,剩下来的事就交给我。”

        知微望着薛明如的眸子,鼻子一酸。

        “是,刘妈妈快服侍母亲安寝吧。”知微知会了一声,又转身说道:“母亲身体还未大好,不宜思虑过重,早些歇息为好,知微告退。”

        是挺累的,回去的路上知微暗暗念叨。昔日居住的郁竹院厢房已经重新修葺布置过了,连同着旁边的耳房也翻整过一番。知微沐浴后躺在床上,看着周围的一切竟有些家的味道,她紧闭双眼摇了摇头,蒙上被子,泪水将锦被打得湿漉漉的,她,始终是没有家的。

        晌午时分,玉璃阁内,刘暮烟正比着一件袍子反复打量,口中念叨:“娇儿你看这件皮裘袍子如何?”说着顺手滑着皮毛落下,喜不自胜,“瞧瞧,这毛多亮,真是好东西。在这京中的富贵人家里也不常见,还得亏着你姨母疼爱,才将这一块上好的皮子赏了你弟弟。”

        一旁云娇闷闷不乐,手捧着墨兰团扇来回折腾翻看。

        用手推推云娇的胳膊,刘氏说道:“女儿你是怎么回事,自从宫中回来一直没精打采的,往日我骄傲的女儿哪去了?昨日之事我都听说了,她沈知微不过一时侥幸,来日方长,咱们有的是机会教训她。”

        沈云娇回过神来,放下团扇,说道:“哪有?我怎么会在乎小小一个沈知微。只是瞧着这袍子虽好,但这清明过后日日渐暖,娘也不用这么早便给三弟备下这深秋里才用得上的衣物,未免太偏心了些。”

        “我娇儿才貌双绝,娘一贯最是疼爱你,不过一件袍子你倒酸起来了,连你弟弟的醋也吃。”刘暮烟瞧了一眼说着歪苦话的云娇,忍不住笑了起来,摆手唤来徐妈妈,说道,“来,把这袍子好好收起来,等行宽从学究那下了学,派人叫他来试试合不合身。”

        “怎会不合身?行宽的身形尺寸娘是最清楚的,只是别叫整日空闲时便在外面吃喝玩耍,浑圆了身体,到时才叫是不合身呢!”沈云娇一来打趣二来犟嘴,帕子掩面也能听到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你何曾关心过自己的弟弟,你的姻缘固然重要,你弟弟的前程也不能马虎。去岁,你弟弟未能考取功名也不能全赖学问没到位,跟那贡院夜间阴冷也脱不了干系,行宽科考一半染了风寒不得不放弃。今年有了经验,为娘早早地制好防寒保暖的衣物,加上行宽进来读书用功,一定能高中,到那时你爹才能名正言顺地在朝中举荐行宽。等行宽出人头地得到官家重用,你再能高嫁好儿郎,娘的苦心才没有白费。”

        沈云娇不以为然,反驳道:“娘,我那个大哥纵使是嫡长子又如何,痴痴傻傻,废物一个,终究上不了台面,沈府也终究会是三弟的,何必如此劳心?”

        刘暮烟叹了口气:“原本,眼看着郁竹院那位快要不行了,剩下一个沈行章不足为惧。可是现在不仅她薛明如起死回生还来了沈知微这么一个不速之客,甚至反客为主成为沈府嫡女。她沈知微样样好,但就是没有流着沈家的血。在你父亲心里,总是向着你,向着咱们母子三人的,只要你弟弟争气,在沈家就没有我们得不到的。”刘暮烟拿着剪刀修剪着桌上的朱砂山茶,院里的嫣红递来浇洒的喷壶,壶口如莲房,颈细且长,刘暮烟接过手,均匀将水喷洒在茶花的枝叶上,语重心长地教诲起沈云娇,“凡事莫要着急,就像这盆花一样,总要耐心修修剪剪,浇水日照才能开得灿烂。你娘我的出身是不如她,但是娘有手段,你姨母娘娘更是将官家的心套得牢牢的。对了,此次进宫看到二殿下了没有?可有说上话?贵妃娘娘常在许王面前提到你,夸你霞姿月韵、知书达礼,你可要争气些,别让娘失望。”

        “都让那沈知微出尽了风头,谁还会注意到我?好在她出身卑贱,殿下自然不会正眼瞧她。可是她一贯会装可怜,保不准以后狐媚本性暴露,倒让人怜惜了她。娘不如去求姨母,做主将她许了人家,随便挑个朝中大臣的公子郎君打发了。”沈云娇心血来潮,心中想法不吐不快,转过身娇俏自言道,“总之不是皇子,不是延修哥哥便好。”

        刘暮烟看穿沈云娇的心思,斥道:“哼,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这安远侯有什么好,除了长得俊俏些,可俊俏又不能当权力使,不能当饭吃。你打小喜欢他我也知道,可他手无实权绝非良人,承袭爵位不过两代将终,他杨家显赫不了太久,我劝你还是尽早断了那份心思。再说了,这外头有关杨延修的风言风语还少吗?真是不长记性。”

        “我知道,只是我得不到的她也别想得到!她”沈云娇话到嘴边还未说完,沈老太太房里的女使丫头便来传话:“请刘姨娘安老太太传二姑娘过去问话。”

        “祖母可有说所谓何事?”沈云娇寻思着已经有人告发了杏酪一事,心中大惊,有些急了。送口信的丫头摇摇头表示不知。刘暮烟放下手中的喷壶,拍了拍云娇的手安慰道:“别怕,娘和你一起去,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娘俩见机行事。”

        母女俩刚跨进老太太屋里的门槛,就看到那日溜进厨房犯事的墨菊趴跪在地上,蜷在一角瑟瑟发抖,两人心照不宣知道必定东窗事发,唯有一口咬定对于此事一概不知。

        两人若无其事的行礼之后,见老太太手持一串碧玉佛珠轻轻拨动,闭着双目,口中念念有词,定定地坐在上头不发一语。

        母女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冷到极点,沈云娇轻轻点过额角,沾去冒出的细密汗珠,怔在原地。刘暮烟眼珠一转,先拿墨菊开了腔:“这这不是我屋里的墨菊吗?呵呵,刚还在屋里叫你,没人知道你去了哪,这一眨眼的功夫怎得来了老太太院里。”刘暮烟见老太太还是没有开口,神情略微有些僵硬,抬眉作出恍然大悟的面孔,说道:“母亲,是我眼拙,瞧墨菊这样子定是做错了事惹得您不开心,墨菊是我房里的,我逃不了管教不严的罪名。”说着又扑通跪倒这地,捂着胸口自伤自泣。

        老太太的念经声戛然而止,不急不慢地睁开眼,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一旁的老妈妈开了口,好言相劝道:“娘子,听我一句劝,墨菊已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使不得矫揉掩饰。”

        “来,说说,宫中杏酪一事是你母女二人合谋还是云娇一人为之?”沈老太太端起茶盏,摇着头吹了两口,炉中的檀香幽幽腾起,笔直而上。

        刘暮烟晦涩一笑,瞟了沈云娇一眼,不解道:“哎呀,老太太,这说得我一头雾水,您看,娇儿一向胆小倒别吓着她了。”

        “是啊,祖母,您一向疼爱云娇,可别听信了小人谗言,错怪了娇儿,娇儿实在不知所犯何事,还请祖母明示。”沈云娇唯唯诺诺,弱不禁风的样子与在知微面前耀武扬威的那个人判若两人,不过这模样,老太太这边是司空见惯的。

        只见沈老太太实实的一巴掌重砸在桌案上,“啪”的一声响彻内堂,桌上的茶盏叮当作响,堂下沈云娇母女才终于闭上嘴不再出声。

        沈老太太怒目圆睁,叫人不敢逼视,看着二人不知悔改,心中愤恨,训斥道:“你们母女一贯仗着贵妃娘娘的尊荣在府中肆意而为,我只当小打小闹未有插手。云娇又是我唯一的孙女,娇纵些也难免,没想到你你竟将这好好的姑娘教成这样,阴鸷无常,在我和她父亲面前乖巧温顺,背地里却对自家姐妹下此狠手。你可知,发霉杏仁是有毒的,虽是少量加入不伤及性命,但食之腹痛难忍,痛苦万分。如果知微没能阻止此事,你是否要害得整个沈家替你蒙冤,甚至身陷囹圄才心满意足啊?”

        “祖母明鉴,方才所说杏仁之事,云娇并不知情啊。听知微说,撤下杏酪是因为无意间发现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不宜食用。这什么发霉杏仁,娇儿闻所未闻呀,定是定是墨菊这个贱人胆大包天,以次充好,偷偷换下上好的杏仁拿出去变卖从中得利。”沈云娇义正言辞,句句铿锵。

        话还没说完,墨菊声泪俱下,爬到老太太裙边,连磕三个响头,对着沈云娇哭喊着:“姑娘,您可不能这么对我,奴婢家有二老,您说过事成之后会给足银子,还我卖身契放我出府。老太太,您明鉴,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私自变卖府中物件,求求您放过奴婢、放过奴婢呀。”墨菊此时哪里顾得上规矩脸面,一个劲地跪拜磕头,将死之人求生的欲望永远是最强烈的。

        沈老太太面对此景,右手扶额陷入沉思,心中惋惜贱如蝼蚁之人尚且是条性命,何况生而为人都是爹生娘养的谁不想膝前尽孝。这墨菊虽是受了主子的命进退两难,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终是免不了责罚。思前想后,只能让府里管事的找个人牙子发卖了,好歹留条性命。老妈妈刚刚交代下去,没过多久,门外两个身形彪悍的奴仆便进了门,生生将又叫又喊的墨菊捂住嘴拖了出去。

        沈云娇这才服了软,瘫坐在地上。

        “行了,今日之事,在场之人若敢向外透露半分,也是一样的下场。”

        “是,老太太。”众人应和。

        老太太房里的人自然能守口如瓶,之所以定下这条规矩,其实是在告诉沈云娇母女,不管你们承认与否,事实真相已定。玉璃阁的一举一动老太太心里明镜似的,此次触及沈府安危不得不出手小施惩戒,又不想事情闹大了传到娘娘耳朵里,只能罚了沈云娇闭门十日,抄写佛经静心咒百遍,不得假手于人,十日后呈阅。

        沈云娇自是不服气,出了门便怨言丛生,气急败坏又不敢太大声。刘暮烟拽着沈云娇的袖子直直的往前走,一路训斥:“我的小姑奶奶,你纵有千般气万般怨也不能逞这一时之快,你祖母正在起头上,你莫要在这嘴上多惹事端。快给我回去!”

        至此,沈云娇这些年娇生惯养的,终于栽了一次彻彻底底的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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