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春风得意

果然好景不长，玉璃阁近来传话的意思是，如果再找不到沈知微的把柄，提供有用的消息，她们便会成为弃子，而这成为弃子的方式千种万种。此刻，看着手中的线索，两人仿佛看到了曙光，毕竟刘暮烟曾答应过她们，只要事成，日后定会安排她们出府并找个好人家嫁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紫铃依着早前刘暮烟知会过得扣门方式小心地试探着。

        院墙里面，不过二十步远的地方有一间木屋，里面常年住着一位张妈妈，老人家不像年轻人那么贪睡，鸡还没叫的时候已经翻过几趟身子了。

        张妈妈侧着身子依稀听到了有人敲门的声音，心中嘀咕道：这会子天，哪个缺心眼的在门外找事？

        张妈妈虽然年过半百，见得多胆子也大，可面对这大黑天的敲门声也是有些犯怵，且又怕是自己眼花耳聋听错了，只能掀开被子披上外衣静坐在床上，动也不动地竖起耳朵探听，生怕听得不够清楚。

        紫铃和冬阳在门外等了近半刻的时间也没见有人来开门，急得涔涔的汗珠往外冒，紫铃壮了壮胆子硬着头皮再次循着二、三、四的规律敲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张妈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侧耳听着，蓦然回想起刘姨娘曾交代过的暗号，想也没想地起身，半拖着鞋子小跑着来着门前，趴在门缝朝外看，只瞧着两个熟悉的面孔便小声问道：“是紫铃和冬阳两个丫头吗？”只听门外一声急促的回应：“是是，张妈妈快开门。”这才解下了门栓，放了两人进院来。

        “哎呀，张妈妈您可来了，眼看着天要亮了，您要再不来，可要坏了大事了。”紫铃帮着张妈妈栓好门，拂去额头的冷汗抱怨道。

        “两位姑娘别见怪，千万别往姨娘跟前说道，人老了记性不好，一时忘了嘱托，可千万消消气。”张妈妈虽然年老，但从不倚老卖老逞口舌之快，只一个劲地道歉求全。而且张妈妈嘴巴一向紧得很，帮着刘姨娘做事从不多问，刘暮烟因此对她也很是信任，每月的例钱总不会少了张妈妈的。因此，她才不想丢了这份美差，只能连连认错。

        “行了，紫铃你少说两句吧，现在的要紧事是赶紧见到姨娘和二姑娘。”冬阳胆子小些赶紧劝和，拉着紫铃便往刘姨娘的住处赶，边走边对紫铃说道，“你跟她置什么气，可不能耽误了大事，迟则生变。”

        紫铃望向冬阳，点点头，这两人从未像现在这般团结一心。

        “姨娘姨娘”刘暮烟身边的徐妈妈掀开纱帘，轻轻拍打着还在睡梦中的刘暮烟。刘暮烟缓缓移过身，虽是素面朝天依旧明艳照人，不缓不急地睁开了眼睛有些不悦地问道：“何事？”

        “姨娘，紫铃，冬阳二人回来了，现正在屋外候着。”徐妈妈扶起刘暮烟，眼神狡黠，口中喃喃，“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两个丫头敢在这个时候肥着胆子从郁竹院跑回来定是探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我是实在不敢打发了，还得请姨娘亲自去瞧瞧。”

        刘暮烟顿时没了睡意，激动道：“说得对，不可马虎，速速去叫云娇过来。”

        徐妈妈道：“姨娘放心，已经派人去请了。”

        “好好好，快快洗漱。去，先让她们进屋来，免得走漏风声。”刘暮烟一顿吩咐，显得有些慌乱。

        沈云娇倒是从未这样爽利过，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刘暮烟刚走到堂屋坐下，她已经跨进了门。一向爱美的沈云娇此时只将头发轻轻绾起，发髻上未佩戴任何钗环。

        “娘，娇儿来了。可问清了？”沈云娇径直走到刘暮烟身边急切地问。

        刘暮烟整了整衣襟说道：“别急，等着你来呢。”

        沈云娇回过头，这才注意到跪在身后的紫铃和冬阳，便指着二人说道：“起来回话。”然后回身走到刘暮烟身边坐下，假装不在意地鞭敲道，“可说好了，如果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可讲，别怪我不念旧情，让你们有来无回。”

        紫铃冬阳刚站起来又吓得腿软，互相搀扶着稍作镇定。冬阳走上前，从袖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止不住的发抖，徐妈妈接过纸条呈给了刘暮烟。沈云娇本想故作镇定，可实在忍不住走上前勾着身子盯着纸条，直到刘暮烟完整打开，两人才看到纸条上是一个玉佩画样，端详半天实在看不出什么玄机，只觉得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大胆！”刘暮烟狠狠地将纸条拍在桌上，说道，“还不快说！”沈云娇一旁附和：“快将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莫要故弄玄虚。”

        冬阳一时慌张不知怎么开口，欲言又止的模样急得徐妈妈上前便是一个巴掌，紫铃连忙上前求饶：“姨娘，姑娘，我们哪敢诓骗半分，还听我细细说来。那四姑娘一向忌惮我们是玉璃阁的人，从不让我们贴身伺候，我和冬阳心中牢记嘱托一刻不敢松懈，无奈有力无处使，又怕急献殷勤会引得四姑娘房里的大丫头巧慧和兰芝的怀疑，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坏了姨娘和二姑娘的筹谋，所以一直未敢轻举妄动。前几日我和冬阳收到姨娘的传话，一直寝食难安，我俩本就是戴罪之身，如若不能为姨娘和姑娘分忧那便百死莫赎。所以啊”

        刘暮烟和沈云娇听得有些不耐烦，对了眼神双双端起了面前的茶盏喝起了茶水。徐妈妈双手交叉站在刘暮烟身边，立马会了意，厉声呵止，打断了紫铃的话：“行了行了，别在这絮絮叨叨的。咱们为奴为婢的为主子分忧是情理之中的事，你做了什么又做对了什么咱们自然看在眼里，你且挑着重要的说，要赏要罚姨娘自有定夺，姨娘自然不会忘了许诺过你们的事。”

        听到这句话，紫铃和冬阳一展笑颜，心情轻松了很多。紫铃克制住欣喜，往前走了几步微微躬身行了礼后轻声说道：“姨娘、二姑娘，昨夜我与冬阳终于得了机会。自从得知四姑娘要和巧慧、兰芝两个丫头对饮畅聊，我便悄悄换上了更烈一些的酒差人送了过去。后来，我们便在内院的树下藏起来，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后，看到巧慧和兰芝摇摇晃晃地从四姑娘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四姑娘倒是没露面，闩了门吹了灯直接睡下了。我们二人只能偷偷跟在她们身后，心想酒后吐真言，兴许能够听到些秘密，这张图样便是结果。听那兰芝说，这是四姑娘嘱咐过得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四姑娘当初只身入了汴京就是为了寻找这玉佩的主人。”

        沈云娇听后，原本松软在松木椅子里的身体瞬间板直了起来，只听“嗙”的一声，沈云娇随手将茶盏往桌上一丢，走到刘暮烟跟前拿起了刘暮烟茶盏边的纸条看了起来。扫视一眼脸色大悦，朝着刘暮烟兴奋地说：“娘你看，从这玉佩大小、图案来看，定是男子的佩玉。”刘暮烟看着沈云娇惊喜的脸，连忙作出“嘘”的手势让她小声点，后又接过纸条问道：“模样是有了，可这材质、成色仅凭一张纸如何识得？”

        紫铃触了触冬阳的胳膊说道：“当时是你在窗外，可有听到些别的？”冬阳摇摇头，说道：“姨娘恕罪，昨夜巧慧和兰芝喝得醉醺醺的说起话来本就前言不搭后语，奴婢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听那兰芝的意思，四姑娘当时只是画在纸上让她们瞧过，估摸着她们自己也没见过。”冬阳说完后低下了头久久不敢抬起，她很害怕座上两位会治她个办事不力。

        令她没想到的是，沈云娇没有动怒，也没有对她刚刚所说的话有所质疑，只听到沈云娇扭头对刘暮烟说：“娘，不知玉佩具体的样子也无妨，咱们都知道她当初父母双亡，只身一人来到汴京，如今才晓得原是为了入京寻情郎，这事要是传出去别说是二殿下，就算是无官无禄的清白人家也瞧不上她。”说完后，沈云娇又俯身低语，眼神中闪过一丝果决和冷厉，“仅凭这一点，女儿已有应对之策。”

        刘暮烟拉着沈云娇的手难掩心中担忧，苦口婆心地叮嘱道：“你要做什么，娘自会支持。既然要谋划，必要稳妥周密，今日起至西山猎场的蹴鞠盛会时日无多，不可松懈。为保万无一失，这次便要斩草除根，彻底断了二殿下对她的念想。”

        沈云娇点点头，眼眶微红，应道：“娘放心，只是此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咱们只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剩下的还请娘多多费心。”

        商议半晌，沈云娇悻悻地回了屋，刘暮烟这才开了口：“这次你们做的很好，不枉费当初留着你们的贱命。天已亮了，现在回去只怕会引起沈知微的怀疑，你们先随着徐妈妈去领些赏钱，晚点再寻人送你们回去，放心吧，我会寻了理由去老太太那边要了你们回来，不会让你们等太久。”

        紫铃和冬阳四目相对喜不自禁，磕头感谢，行了礼后退下乖乖地在耳房里候着。

        两人足足等到天黑，也没见人过来，但又不敢出声，肚子饿得咕咕叫。直到亥时，徐妈妈才进了门，忙说是让姑娘久等了，为避开丫环婆子的眼界，只有到这人定之时才敢让二位回去。两人出门后，摸着黑地往回走，虽然磕磕绊绊，但好在互相搀扶又因了了一桩心事，心情还算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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