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殷屠抱着青黛，只觉得怀中人娇娇软软，好像水一般，若是不留意就会从怀里化掉。在加上青黛气息微弱，殷屠更是小心翼翼，飞走于街巷中，一找到医馆便让玄月等人疯狂敲门。

        好一会儿，睡眼惺忪的大夫、药童才慢悠悠过来，预备拆挡板。可殷屠不想等，直接一脚踢断门板，行动如风跨进医馆。

        那“咵拉”一声如浇头凉水，让大夫两人立刻清醒过来，连忙来到殷屠身边求饶：“大人，小本买卖，并无收账！大人饶命啊！”

        地煞道：“我们是来看病的！”

        大夫看着他们人高马大，着实不像有病之人，“不知是给谁看病？”

        殷屠道：“她！”说罢把怀中人亮了出来。

        大夫一瞧，赶紧让殷屠进内屋，把人放床上，再让药童拿来药箱。仔细诊脉过后，又问殷屠：“尊夫人之前受过什么伤？”

        听得这句话，几人脸上神色变化来去，而殷屠更是沉默不语。

        大夫又提醒一句：“大人？”

        “她之前摔在门上了！”殷屠回他。

        于是大夫检查一遍说：“无妨，只是右手脱臼了！待我复原即可没事！”

        殷屠道：“可她都昏过去了！”

        “她没昏，只是闻了安神香睡着了！”

        “可是……”

        大抵所有大夫都厌烦不听结果，一直追问的病人或者家属，便不耐烦打断殷屠道：“既然如此担心令夫人，当初又何必与她动手！”

        殷屠疑惑：“什么？”

        大夫道：“尊夫人这伤不是你造成的吗？”

        殷屠不知该如何言语，大夫又看了一眼玄月，劝殷屠道：“外边女子再艳丽，终不如家中夫人贤惠，莫要丢大呀！”

        这下轮到玄月疑惑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地煞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被殷屠联合玄月重击一下。

        大夫治好后又嘱咐道：“大人放心，夫人不日便可醒来。”接着又劝殷屠：“大人，若真是心疼夫人，就该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断个干净！”

        玄月对地煞低声道：“瞧，你也跑不掉！”

        殷屠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只得站在那里忍着。末了，终于想起诊金未付，扔出一锭金子道：“这是诊金和医馆的修缮费。今日多有冒犯，还望先生恕罪！”

        大夫见了钱，立马殷勤笑道：“哪有！哪有！治病救人本就是大夫该做的！”

        得知青黛没有大碍，殷屠放下心来。只是不知青黛给辜将军施的药能管多久，他们还是要尽快出城。想到这里殷屠又抱起青黛离开医馆，连夜撤离。

        黄劫不解问道：“阁主，把青黛姑娘放在医馆不是更好吗？”

        几人停步，殷屠看向黄劫眼神复杂，许久才说：“辜将军见她认识我，定会满城寻找她！”

        黄劫还想问，地煞过来捂住他的嘴道：“闭嘴吧！按阁主说的做就行了！”

        次日青黛幽幽醒来，发现自己处在一间陌生狭间内，神志还没清醒，又听到车轱辘声、马儿嘶鸣声。她这才明白自己在马车内。

        不对！我不是该在辜府吗！青黛猛然起身，而后又想起昨天的事，自己好像被殷屠打晕了。想到此处她更是害怕，莫不是殷屠气不过把她给卖了吧！

        反正江湖上那些八卦，她听师兄们说过不少，即便是捕风捉影，那也有点风影呀。青黛缓缓重新躺下装睡，想等那群歹人睡着了再跑。

        没成想玄月掀帘笑道：“你可算醒了！”

        青黛一下坐起，疑惑地看着她，实在不知她怎么知道自己醒来了。忽而想起玄月在这儿，那就证明自己还没卖掉。

        玄月只当她疑惑现在处境，解释道：“昨日你晕过去后，阁主便抱着你四处找大夫，听到你没事才放下心来。只不过辜老头发现你认识我们后，定不会放过你，阁主这才把你也带走了！”

        青黛先是感叹辜将军正值壮年却被玄月称为老头，后面又听出昨天救了自己的也是殷屠，心中一暖。只是，辜将军呢？

        她不顾玄月的劝阻执意下车去找殷屠，然而殷屠直接来到她面前，看着她着急的模样，冷言道：“你若是想问辜执明的下落的话，我告诉你，他昨天已经被我杀了！”

        青黛瞬间愣住，不可置信望着殷屠。

        殷屠又说：“我还以为你最关心的是你的红箧呢！”

        青黛这才想起红箧不见了，她连忙返回车里寻找，却是一无所获。

        玄月和地煞不解殷屠为何要这样对待青黛，可几人看着殷屠晦暗不明的脸色，又不敢多言语。

        青黛找不到红箧转而盯着殷屠，泪眼迷离，泪坠未坠。殷屠让地煞捧来红箧却是打开着的，“常门人，要去今夕楼。我早就知道这里面是常门十二玉令！”

        此时，青黛再也憋不住，无声哭泣起来。一边掉眼泪，一边擦眼泪。她真的不知殷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一会儿和颜悦色，一会儿冷如冰霜，一会儿救她，一会儿又害她。

        只恨自己不能言语，否则那怕死，也得骂他几句。

        殷屠翻手，红箧随着玉令滚落草地，“青黛姑娘，你好自为之！”说完便上马带人离去。

        只剩青黛一个默默流着泪收拾玉令，等到马蹄声也没了，她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声音悲惨凄切。

        “刺客就了不起呀！就会欺负我……”青黛一边哭一边骂，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哪条道。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声生铁碰撞声。

        青黛顿觉自己脚疼痛无比，犹如被什么猛兽咬住了一般。忍痛低头看下，原来自己是中了猎户布下的陷阱。

        她痛得龇牙咧嘴，坐在地上缓缓把伤脚移过来，可是自己没见过这种东西，不知该怎么打开，只能徒手靠蛮力硬掰。忙活好一会儿也没掰开，心里更难受了，又开始低声呜咽。

        而殷屠那边，玄月试探道：“阁主，把青黛姑娘独自留下好吗？”

        殷屠只是看着远处道：“和一群刺客沾上关系就好吗！”

        黄劫没明白殷屠话中意味，不屑道：“我们催雪阁带上那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才不好吧！还是阁主英明！把她扔在大山里随便叫野兽叼去，让她知道我们催雪阁可不是好惹的！”

        殷屠听到黄劫这么说，不再前行。黄劫也没多想，继续说：“就她那两条腿，到明天都走不出来，不遇上野兽才怪！就算遇见人了，见她一个单身女子怎会不起歹心！她三翻两次坏我催雪阁好事，就该得此下场！”

        殷屠调转马头，扔下一句：“你们先去前面等我！”随即扬鞭策马而去。

        黄劫不知何故，转头问：“阁主，你这是去哪儿？”

        玄月叹道：“我都没你会说！”

        红日欲坠，林子里也越发诡异起来，青黛只觉得自己右脚好像不在了一样，若不是那隐痛，她真担心自己脚已经断了。唯一庆幸的是，这只是一个小铁夹，不至于伤到筋骨。只是这么耽搁下去，自己就得在山中过夜。

        青黛又想哭，却听见林中野兽走动摩擦树叶声。她连忙屏气凝神，生怕惊动那野兽。

        但那头豹子是寻着血腥气来的，即便没有声，也找到了青黛的位置。

        它钻出草丛，铜铃大的双眼死死盯住青黛，俯身一步一步朝青黛逼近。

        青黛知道驱赶猛兽的药物，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的她除了这红箧再无旁物，如何驱赶！

        那豹子估计是知道青黛穷途末路，也不再警惕，立即张开血盆大口朝青黛扑来。

        青黛害怕，连忙闭上眼睛。却听见“呜咽”一声，四周便没了声音。她正好奇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没事吧！”

        听到殷屠的声音，青黛终于忍不住流泪。殷屠赶过来仔细看了一番，见她没被豹子伤到，只是中了兽夹，心里默默松了口气。而后蹲下身，轻松掰开兽夹，抬头问她：“能走吗？”

        青黛擦掉眼泪，看都不看他，不顾腿上疼痛，直接转身离去。

        殷屠忧心她伤势，连忙追上去捉住她手臂：“青黛，你脚上的伤……”

        然而青黛不等他说完，一把甩开他的手，直径继续前行。

        谁知上坡时，她右脚一痛直接无力，失衡向后倒去，正好倒在殷屠身上。青黛赌气挣扎着想起来，殷屠却固住她身子，轻斥道：“别闹！青黛！”

        可青黛就是不听他的，越闹越凶。殷屠无法，只能扳过她身子，话还没出口，就看见青黛泪眼婆娑，似怨似怒盯着自己。

        殷屠这才明白她是生气了，只能用蛮力先让人坐下来，好声说：“我知道你生我气，可你不该拿你自己的伤来出气！”

        青黛还是藏着脚不给他看，胸前起伏，无声流泪。殷屠想了想，又说：“要不这样吧！”

        他把剑放到青黛手上，“你实在气不过，就砍我一刀、刺我一剑，我绝不闪躲！”

        可青黛没动，反而直接扔了剑，依旧恨恨盯着殷屠。

        殷屠又思量一会儿，抬头说：“下毒也行！”

        他莞尔一笑，“你们常门不是医毒皆修吗！”

        那笑就像一缕暖阳穿过厚重乌云，落在雪山顶的雪莲花上，让青黛惊艳不已，忘记了哭泣。可马上她又反应过来，重新气鼓鼓地看着殷屠。

        忽而心里有了一个主意，她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伸到殷屠面前。

        殷屠没有半分犹疑，接过药丸吃了下去。青黛微愣，她没想到殷屠这么干脆，就不怕自己下什么穿肠毒药吗！

        虽然那并不是毒药，只是师兄研发的开心丸，吃一粒能笑半刻。

        不一会儿，开心丸起作用了。殷屠先是憋着低声笑，最后逐渐放肆，躺在青黛身边开心大笑起来。

        青黛见他这样，也嫣然微笑，趴在他身边看着他。最后也不知殷屠是因为那药丸而笑，还是发自内心想笑。总之他看着青黛，直到笑意消失，伸手扶住青黛后背，眼神逐渐深沉，最后支起上身过去，抱住她柔声道：“好了，气消了，可以看看你伤口吗？”

        青黛心中悸动不安，慌忙摆出右脚。山色逐渐晦暗，四处鸟啼虫鸣。

        殷屠小心仔细为她包扎好伤口：“先这样吧，等下山再找医馆处理！”

        青黛缓缓点头，在殷屠搀扶下上马，而殷屠自己却牵着缰绳为她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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