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殷屠等人见身后无人追来，才敢停下脚步。彼时殷屠再也支撑不住，吐出一口黑血倒在地上，昏迷前还抓住地煞命令：“不准去找青黛！”

        只是几人不去找青黛，还能去找谁？接连唤几声阁主，也不见殷屠醒来后。

        黄劫道：“阁主只说不准你地煞，没说不准我黄劫！我去找！”

        其余两人没办法，也不想阻止黄劫，只好先带着殷屠在催雪阁的暗点躲避。

        而青黛那边，磨磨蹭蹭好不容易来到城里，还没看上两眼就被黄劫拉到暗处：“跟我来！”

        青黛定睛一看是他，欣喜不已连忙跟着去了。

        黄劫一边走一边同她解释：“阁主中了剧毒昏迷不醒，青黛姑娘麻烦你看在阁主照拂你多日的份上，救救阁主！”

        青黛听了这话，心里比黄劫还慌，一进门就跑到殷屠身边看诊。

        这毒确实霸道非常，不过和常门的杨花落有些相似。青黛正觉得疑惑之际，殷屠的脉搏又弱了几分。看这样子，这毒比杨花落凶残许多。即便青黛知道怎么解，也来不及配药。

        下毒之人，根本没想留条活路！

        殷屠的毒再不能耽搁了，偏偏她没有现成的解药。她心里越发着急慌张，胡乱想了片刻，突然想起临走时师父的赠药。青黛心生一喜，连忙拿出小瓷瓶，迅速倒出一颗珍珠模样的药，喂给殷屠。

        不久，殷屠的脉搏果然正常了。青黛庆幸不已，想到：果然还是师父的医术厉害！

        地煞见青黛良久不回头，只能上去问：“青黛，阁主怎么样了？”

        青黛写道：“我暂时压住了他的毒，好寻找解药”

        黄劫道：“怎么这毒常门的人都不好解吗？”

        天阳提醒他：“擅毒的可不止常门！”

        青黛不敢再耽搁，连忙写一贴药单。

        天阳率先接过单子：“我内力比他们好，我去找！”

        地煞一想，对青黛说道：“一个人总慢些，青黛姑娘劳烦你再写一张单子，我帮着去找。”

        黄劫为了打探外面消息，嘱咐了青黛几句后也出去了。如此一来，这庄里只剩一个聋仆，一个只露半张脸的丫鬟。

        青黛守在殷屠身边，仿佛回到了自己第一次救他的时候。

        “那时候，我也是这样守着你，盼着你早点醒过来！”四下无人，眼前这个又昏迷不醒，青黛终于没了禁锢小声说起话来。

        “谁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呢？或者我从来没懂过你。师父说，有心事就要说出来，否则会闷出病来。可你的心比赤茀谷的千秋潭还深，里面一定藏了很多心事。”

        “殷屠，若是没人愿意听，我愿意！”她双手捂住殷屠的手，轻言细语：“好想和你说话！殷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殷屠一直在半梦半醒间徘徊，一会儿是哀嚎凄惨的人影群，一会儿是青黛站在白蜺山的药田中和自己说话。这声音太真了，就好像从外界传来一般。

        殷屠想要醒来看看说话的人，可立马坠进哀嚎的人影中。他一受惊吓，又来到白蜺山，见到青黛和自己说话。

        如此反复，直至听到那句“殷屠，我希望你好！”

        这一瞬间，他猛然睁眼，房中一片寂静，只有床边青黛握着他的手轻眠。

        殷屠慢慢抽回自己的手，却还是惊醒了青黛。

        她如往常一样，欣喜写道：“你好些了吗”

        殷屠只当那声音是自己的梦，冷言道：“我没让你来，你走吧！”

        “我不会抛下自己的病人”

        殷屠知道她执拗也不相劝，直接起身欲走。青黛拉住他衣袖目光恳切，殷屠使劲儿一扯收回自己的衣袖。可青黛不放弃，反而抱住他的手摇头。

        殷屠先是抽手，发现青黛抱得实在太紧，若真要拿出来非得用上武力，只是这样难免会伤到青黛。

        望着眼前人恳求的目光，他心中郁结更甚，直接提起青黛扔到床上，自己撑在她身上。青黛害怕，连忙把头转到一边闭眼。

        殷屠冷笑道：“你现在知道害怕了！你以为我是谁？哪里跑出来的大善人吗？你没看到吗？我杀过的人比你救过的人还多！别人躲我还来不及，你居然敢凑上来！青黛你记住！世上好人坏人中，我就是那种彻头彻尾的坏人！”

        青黛忍受不住，眼泪刷刷往下流，可殷屠此刻非得让青黛看到，那个黑心黑肠、杀人如麻的自己，还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暗杀那些人的死状。

        “阁主！”黄劫推门而入，却撞到这幅场景，直接愣住了。

        床上两人反应过来，殷屠起身，而青黛立马跟着起来，满脸泪痕，狠狠扇了殷屠一巴掌。

        这响声也惊醒了黄劫，他立马说：“对不起，阁主！我来的不是时候！”

        他想要退出去，可青黛一边拭泪一边撞开他，先跑了出去。里面的殷屠穿上衣服，淡定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黄劫心里直后悔，早知道就该抢着去找药了，“禀阁主，街上来了许多陌生的军官，入夜后见人就抓！”

        殷屠一听此言，没了那股镇定，立马冲了出去。只剩黄劫在屋里，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里面外面都看了看，叹道：“阁主，咱们这儿没问题呀！”

        而青黛那边，她跑了一路，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来。小声抽泣着，漫无目的走着，没注意前面有一堆官兵执着火把四处翻找。

        金公子对眼前这位亲自下手的王爷十分无语，劝道：“王爷，他们若是要藏在城里，早就躲到暗庄去了，要不然就是逃出城了！再说了，好歹也是催雪阁阁主，他手下会把尸体扔在这垃圾堆里吗！”

        男人搜索无果后回头说：“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还没死！”

        “怎么会！”金公子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毒药，“我那毒发作极其迅猛，更何况他又强行运功，只怕他活不过一刻！”

        青黛越走越近，终于一脚暴露在火光下。

        “什么人！”

        青黛猛然惊醒，还来不及反应，一人捂住她嘴巴，迅速把她拉到暗处。

        “青黛，是我！别怕！”殷屠柔声劝慰。

        而金公子那边听到喊声，连忙派兵过去。出去找了一圈的士兵，揪着一只野猫跑过来：“王爷，是只野猫！”

        “只怕这野猫是障眼法！”

        “哎呦！”金公子再也忍不住了，转身离去愤然道，“我们今夜不知抓到了多少障眼法，你继续找那施法的人去吧！反正小爷我回去睡觉了！”

        男子见他这样，想到今日众人确实折腾得够呛，便说：“好吧，所有人列队收兵！”

        等到街上安静下来，殷屠才松开青黛。而青黛获得自由后第一件事，就是推开殷屠转身离去。殷屠也不言语，默默跟在她身后。

        许久青黛终于走累了，她坐到石阶上。

        殷屠默默蹲在她身前：“我背你回去吧！”

        青黛看着他，心中千百个疑问都想吐出口。可她微微张嘴，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突破那障碍。顿时又觉得自己懦弱又无能，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流。

        殷屠却以为她还在为自己欺负她的事伤心，便道歉：“抱歉！青黛！刚才是我太过分了，你再罚我一次吧！”

        然而青黛没给他开心丸，而是抱住了他。

        好想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对我这么坏？为什么我有难时要来救我，为什么平时又要赶我走？如果真的想我走，就不要理我好不好！

        青黛伏在他肩上，双手紧紧抱住，泪水更为汹涌。殷屠也不知该对她说什么，她那么好，那么善良单纯，自己怎么能把她也拖进这泥潭里，葬送她的未来。

        一人想说却不能说，一人能说却不说，这无边的黑夜中不知又藏了多少心思。

        等到三更时，两人才回来。见两人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黄劫生怕阁主把火撒过来，连忙搜罗一个借口准备遁出门去。

        谁知这次他连门都没出，一道倩影随即撞门而入。

        “阁主！快走！”此人正是玄月，她一边捂着胳膊一边跑进来。

        院中几人都吃了一惊，连忙围到她身边相问。

        黄劫又急又恨：“玄月，谁把你打成这样了！”

        玄月只是摇头，一把抓住殷屠的手：“阁主！快走！那梅雪鹤追过来了！”

        殷屠擦去她嘴角血迹，扶起她缓声说：“追过来又如何？我当初既然敢杀他，又怎么会怕他！”

        青黛听出来了，殷屠说得是自己不怕他，而不是能打过他。再看到玄月他们如此惊慌，心里明白了个大概，也想跟着劝殷屠。

        然而殷屠提剑起身道：“没必要了，人已经来了！”

        青黛十分着急，那雪丹是师父给自己保命用的，不论身中何毒吃一粒便能延缓月余。但这种运功便会加深毒性的毒药，怕是雪丹也支撑不了多久！

        她看向墙上来敌，一袭月蓝锦衣，双手背后持剑，貌莹寒冰，神情温雅带点疏离，却不至于让人不敢接触他。

        黄劫瞧出了青黛的疑惑，便冷笑道：“这人就是当今武林盟主——梅雪鹤。现在来诛杀我们这群武林败类了！”

        殷屠想要上去会敌，然而青黛却拉住他衣角。殷屠回首把剑鞘交给她，微微一笑：“帮我保管好，我回来找你取！”

        说罢将剑鞘放在她手上，飞身上楼。梅雪鹤道：“你若是现在自废武功，我可以放过你！”

        殷屠冷笑：“然后被其他江湖正义人士大卸八块吗？”

        梅雪鹤道：“天问山庄可保你！”

        “不用！我万事不求人，只信自己！”殷屠起招。

        梅雪鹤微叹一声：“自讨苦吃！”

        青黛看得眼花缭乱，只见一片刀光剑影，瓦片横飞。

        而黄劫他们脸色越加难看，梅雪鹤本就更胜一筹，如今阁主又身中剧毒更是不能敌他。约摸半个时辰后，青黛也察觉了不对劲儿，殷屠的招式明显慢了下来，雪丹快要压不住他体内的剧毒了！

        梅雪鹤见他破绽越来越大，也收了招式，趁他分神之际一脚踢他下去。殷屠一坠地就吐出一口黑血，梅雪鹤如仙人入世落地，一步步走向殷屠：“阁主，我不计较你暗杀我一事，只是你越了不该越的界！”

        殷屠持剑捂胸半跪，厉声喊道：“摆什么清高！还不是怕了吗！”

        梅雪鹤眼神一凛，举剑追去。忽然，一个女子挡在他身前，那女子布衣荆钗，眼中澄净如同赤子，步履虚浮，周身没有半点杀气，活脱脱一个普通百姓。梅雪鹤及时收剑，劝她：“姑娘，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青黛摇摇头，微笑着去牵他手。梅雪鹤从未见过眼神如此干净的女子，想到她不过是一个百姓，也就随她去了。

        谁知青黛握住他手后没多久，那手心里就开始发痒。微笑的青黛举起一纸条：“是剧毒，快去找解药，不要运功”

        梅雪鹤震惊无比，实在想不出来这么一个女子会如此狠心，他郑重一拜：“是雪鹤轻敌了！告辞！”

        黄劫看着离去的梅雪鹤万分惊讶，连忙过来问：“你是怎么劝退他的？”

        青黛不解释，直接出示纸条“快走”

        一行人连夜拔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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