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四人谁也想不到，穆王宴请的地方居然是宿鸳楼。几人还未进门，那些香花脂粉气便扑面而来。四人不约而同看向穆王。

        婻珠道：“舅舅，我知道你想摆脱我，但大可不必这样损自己名节！”

        “舅舅？”殷屠面露疑惑。

        穆王似乎也无意隐藏婻珠身份直言道：“武婻珠，本王外甥女！”

        殷屠对他家不感兴趣，只是看见面前的宿鸳楼道：“穆王倒是个附庸风雅的人！”

        “阁主不也想来此一睹芳泽吗？”

        殷屠拿剑的手紧了几分，笑道：“这么说穆王也是喽！”

        穆王并没否认，带着几人进去：“今日宿鸳楼的头牌要出来献舞，美人在怀何愁不醉！”

        青黛不是没去过这些地方，一听穆王的话脸色立马难看起来，双眼怨怒地盯着金公子。金公子微微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穆王想做什么。

        婻珠虽然一身男装，可任谁仔细一瞧便能看出她是个女子来。

        于是半道上，一个醉酒的浪荡子甩出手来拦住她调戏道：“小美人，来和哥哥喝杯酒如何？”

        婻珠微微一笑，直接一脚蹬去，送那男子滚下楼道：“就你还想调戏本小姐！”

        男子滚下，惹起周边一路惊呼，然而马上更大的声浪呼卷而来，所有人都被台上的舞姬迷住了，没人再看那可怜的男子。

        穆王他们挑了一个好座处，正面着楼下歌台。那台上先出来的是个琵琶女，轻纱半遮玉面，低眉抬手轻弹几下，而后声如莺鸟鸣谷和着琵琶声一起唱起来。看客觑她面容如痴，听者闻她曲调如醉。

        忽然半道声停乐止，四下吃惊看去，只见琵琶女身后出现四个女子，皆是轻衣曼舞，身段妖娆，半面勾魂。众人见到这四位绝色女子也就不在意那乐声了。琵琶女悄然退到幕后，一众乐师们随着舞女一动，立即奏起靡靡之音。

        一曲舞罢，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然而百花忽然飘飘落下，稍有停歇的欢呼浪潮立刻汹涌扑来拍在台前。一个女子仅仅穿着一件红纱衣，随着花瓣从天而落，纤纤素手附罗锦，嫩嫩玉足轻点地。半抹面纱难掩娇容，头上朱钗亦失其色。一颦一顾，荡人心魂。

        那美人环看一周，惹得无数公子心碎，而后目光停在穆王这边。青黛自然注意到她目光，再看向身边两位男子也是沉溺其中，心中不免有些不平。美人轻拽罗锦，飞身落入殷屠怀中，羡煞好些人。

        “公子！你可有空来找奴家了！”怀中女子端的是绝世柔情，美而不艳，娇而不媚。

        殷屠倒是没推她下身，可也没去相抱，只是笑道：“是我求见不得才对！”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公子说笑了！”

        话毕，又飞身下楼藏入百花中。

        没过多久，一女子来见道：“几位贵客，我家主人有请！”

        青黛自从那美人落怀后，就一直低头杵在原地。

        殷屠起身欲走时才发现她不对劲儿，便忧心问了句：“青黛，你没事吧？”

        青黛猛然惊醒，慌忙换上笑脸相迎，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

        殷屠伸出手去轻柔道：“走吧！”

        青黛本想把手放上去，可转念放弃，独自起身而去。殷屠没有多想，和她解释起周围情况：“那是合欢宗的宗主戚红厌，这里就是合欢宗所在。你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

        然而青黛只是微微一笑，又低下头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轻纱帐内，美人横卧，声调慵懒：“听芳卿言，得阁主相助良多。故今日奴家特意来感谢阁主一二！”

        穆王抢先道：“哦？我怎么不知道殷阁主，还帮助过合欢宗的姑娘？”

        戚红厌道：“王爷何等尊贵，哪里知道我们小家的人！”

        婻珠到目前为止都是一头雾水，不知头尾。见他们还在这里拉拉扯扯半天不着人话，于是直言道：“姑娘，你有话直说好不好！叫我们来干什么？”

        戚红厌掩面含羞道：“分明是王爷和阁主几番求见，奴家才邀几位上来的！”

        婻珠看向穆王：“所以呢？你见她干嘛？别说你看上她了！”

        穆王一笑道：“不愧是我外甥女，一猜就中！”

        “你骗鬼呢！”婻珠又把目光看向金公子，金公子赶忙望另一边。

        戚红厌轻笑道：“这位小姐倒是个利落人，只是旁边那位小姐，您怎么好像不高兴？”

        青黛万万没想到戚红厌会把话引到自己身上来，一时无措望向殷屠。

        殷屠移步，半遮青黛，道：“之前我手下与宗主门下有所冲突，今日特意前来道歉，还请戚宗主见谅！”

        戚红厌轻身落至殷屠面前，两两想看许久才道：“既然是你我手下之事，不如就你我好好谈谈？”

        殷屠转头对青黛道：“你先和金公子回去！”

        那边金公子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人就那么交自己手上了，于是立马想着这么把青黛骗回去。可殷屠马上又补了句：“我办完事后来接你！”

        青黛满心不甘，却无可奈何只能跟着金公子他们回去。

        回去路上，婻珠抱怨：“你说我们去干了个什么？”

        穆王回她：“不是你要出来行走江湖吗？”

        “你的江湖就是看美人吗？”

        “美人也是江湖！”

        知道穆王是不会和自己说明白了，婻珠抬眼道：“舅舅！我天天跟着你们！早晚会明白！”

        金公子见青黛闷闷不乐，好心安慰：“放心啦！他不会有事的！”同时也不忘自己的本职工作，“师妹，你看江湖也就这样，你要不先回去吧！”

        青黛摇头写道：“你们在做什么”

        穆王一看反问：“那你们又在做什么？”

        青黛低下了头，她的确不知道殷屠都在做什么，只是隐隐约约感觉殷屠在追些什么东西，就像一只急于扑火的飞蛾。所以她才不想殷屠去杀人了，才会想着留在殷屠身边阻止他扑上烛火。

        金公子眯着眼睛审视穆王，道：“你不会和青黛说了什么，她才不愿留下来的吧！”

        穆王赶忙道：“天地良心！我可没说什么！”

        金公子自然不信。

        下午殷屠没来接青黛，而是天阳来的。金公子很是不想放人，奈何他又留不住，只能看着人离开。

        天阳不是那种喜欢说话的人，青黛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举起字条问：“殷屠呢”

        天阳道：“阁主还在宿鸳楼。”

        听到这话，青黛转身往宿鸳楼走去。天阳想了想，还是跟着她去了，只是半道上突然落下两位合欢宗的弟子，一人道：“今日宗主不见客！请回吧！”

        青黛上前欲动笔，没成想另一位女子摘下面纱惊喜道：“青黛！”

        青黛抬眼仔细看去，却见那女子分明是当年倚红楼的夏兰衣！

        他乡故友重逢自然欣喜非常，一时间青黛也忘了自己是来找殷屠的。她与夏兰衣两人来到一处无人河边，夏兰衣靠着柳树叹道：“我之前听说城里来了位帮人免费看诊的哑女大夫，就想那是不是你，没想到还真是你！”

        青黛写：“你怎么会在这儿？”

        夏兰衣轻笑道：“你走后不久，楼里来了位贵客，他一眼看中我资质，邀我进合欢宗成为他门下弟子。我想着伺候一个总比伺候一群的好，就同意了。”

        “你在这儿好吗？”青黛又写。

        夏兰衣长舒一口气“总比以前要好！至少我现在能识字，会武功，即便没了别人也能活下去！”

        青黛想的是她遇上了一个好人，收她为徒教他识字武功，于是写：“你师父真好”

        谁想夏兰衣噗嗤一笑，看着青黛疑惑的目光，解释道：“我们算不上师徒，不过各取所需。我若是半点内力都无，怎能与他双修，算起来谁也不欠谁的！”

        青黛知道自己又失言了，不免有些难受。

        夏兰衣见状，扯开话题，问她：“那你呢？近况如何？”

        青黛沉思半晌才落笔：“很好”

        夏兰衣道：“你不是来找催雪阁阁主的吗？”

        青黛闻言低头不再动笔。

        见她这样，夏兰衣不禁感叹：“你再不欢喜，总有个归去出！多好！”

        青黛写：“你也可以走”

        “走？”夏兰衣苦笑，“去哪儿？”

        她看着平静湖面上那几根浮萍：“青黛，我就是那浮萍。飘无所依，无根无定，等哪天一个水浪打来，就消失不见踪影。”

        “有归处的总想出来游历江湖，没有归处的哪怕是攀上个破庙也要停几天。我这一生被人买来卖去的，见过多少客人，哪一个少了甜言蜜语，最后天一亮，都化成了绝情郎。如今在这儿合欢宗里倒也好，大家都是为着练武来的，身热心冷，直来直去，不留情挂念。”

        青黛只觉得她苦，却不知她多苦。想来师父说过，有些人练功急于求成，最容易走火入魔，于是拿出一瓶丹药递给夏兰衣，并写道：“练功若误，可服此丹”

        夏兰衣笑道：“你倒是一点儿也没变！好了，我也该回去了！青黛，有缘再见了！”

        青黛与她挥手作别，殷屠不知什么时候来她身后道：“你不要与合欢宗的女子接触。”青黛想到他还和合欢宗的宗主呆了一整天，心里更不想听他的，于是独自去天阳那边。

        殷屠不知道她的小心思，疑惑一会儿带着两人回去了。

        宿鸳楼里，戚红厌捏着瓷瓶儿等夏兰衣说完，才道：“这药真有那么灵？”

        夏兰衣道：“从前倚红楼的人都是她治好的，属下觉得可以一试！”

        戚红厌道：“好了，你下去吧！”

        听夏兰衣这么一说，那青黛除了医术厉害点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殷屠一个杀手养她做甚？戚红厌琢磨不透，转而看向这瓷瓶，“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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