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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大宏之念


  思及血树。

  叶希声再次抱元守一,凝心内视起来。

  电光缭绕的丹田之内,血树依旧傲然悬浮,与昨夜不同,本已消耗的两滴血露,已再次凝结于嫩叶之上,颤颤巍巍、娇艳欲滴。

  而且,其中一滴,似乎比昨夜大了一圈不止。

  “这滴血露为何会变大?难道是因为小婵……”

  想到在望川斋时小婵的异状,叶希声心头一动。

  “血露变大与小婵修为精进有关?嗯,应是如此,这两滴血露,大的那滴是二师兄,小的那滴代表的就是小婵了。”

  叶希声又回忆起昨夜的战斗。

  他击杀三重天修为的爻色时,刺出的一剑,明显超越了他巅峰时的力量,拥有着近乎四重天巅峰之力,而那时迸散的,就是代表二师兄的那滴血露。

  “二师兄不正是四重天巅峰修为?难道血露发挥出来的力量,竟然与信任我的人修为高低有关?如若二师兄是九重天修为,那我岂不是也能发挥出九重天高手的力量?!”

  心头兴奋之下,叶希声顿时联想无限……

  “真是如此的话,如若我能拥有七八个九重天的门人,我岂不是也能成为神川顶尖的高手?!”

  “如若我拥有百八十个九重天的门人呢?”

  “如若我拥有气域的门人呢?”

  “如若……”

  然而,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多如若,叶希声很快就放弃了不切实际的臆想,凝神研究起这两滴血露来。

  “一定要吐血它们才会迸发吗?”

  “除了迸发血脉之力,它们还能做什么?难道血树的力量就仅仅是暴力吗?”

  就在叶希声心头充满疑问之时,那神秘血树竟似生出感应。

  红芒一闪,一滴血露竟悬浮而起,顺着丹田融入了叶希声血脉之中,又顺着血脉流向了他的手掌。

  在叶希声瞠目结舌间,他的右手中指处变得一片暗红,道道血丝顺着毛细血脉渗出。

  顷刻间,他的指尖之上,已然多了一滴指甲大小、晶莹剔透、鲜红若血的露珠。

  “这……简直神了!”

  指尖之上的血露娇艳欲滴,不但没有丝毫血腥之气,还散发着类似于旃檀的淡淡清香。

  令人闻之心神宁静、通体舒泰。

  叶希声被这股香气引诱,忍不住将其送到了嘴边,想要尝尝味道如何。

  忽而心头一颤,觉得有些不妥,血露内蕴含强大的力量,若冒然吞下,以他这脆弱之躯,岂不是危险至极?

  “嗤~”

  一念及此,叶希声顿时放下了尝试之心,屈指一弹,将这滴血露弹入油灯旁鱼缸之中,并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起鱼儿的变化来。

  血露入水,转瞬化作一道红色波纹扩散开来。

  鱼缸内的金鱼,没有像叶希声想象那样爆体而亡,而是变得异常宁静。

  “咦?!”

  就在叶希声诧异之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水中的几条金鱼,竟然整齐划一的游至缸壁一侧,几双大大的鱼眼齐齐望向了叶希声,如同向他顶礼膜拜一般。

  与此同时,叶希声心中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仿佛自己一下子成了高高在上的神灵,而鱼缸之内的金鱼则是自己最虔诚的信徒,一切皆被他所主宰。

  被这种信念影响,叶希声将手探入鱼缸,停在距离水面数寸之处。

  “出来一条。”

  叶希声念头一动,数条金鱼仿佛感应到了他的命令,立刻如同蒙主召唤的狂信徒,齐齐游向水面。

  其中一条速度最快的,在游至水面时竟奋力一跃,犹如鱼跃龙门,一下子跳到了叶希声手心之上。

  “难道这……才是血露的真正用途?!”

  手握双腮鼓动不休的金鱼,叶希声一下呆住了。

  他突然想到了前世所闻的佛,佛有大雄之力,能够斩妖除魔,佛亦有大宏之念,能够普度天下众生。

  这与血树的作用何其相似?

  叶希声又想到了前世道门的自然信仰、神门的神主信仰……

  但凡高等级的力量,都是精神与物质的综合体,能够在物质与精神之间随意转换。

  血树无疑也属于这样的力量之一。

  “血露对人有没有作用?如若对人有用,找他百八十个九重天高手挨个喂下血露,岂不是立刻就能横扫神川?就算对人没用,找一些千百年以上的异兽喂下去,也能立刻拥有一支强悍忠诚的异兽大军……”

  叶希声心中再次浮想联翩,然而就在这时,手中本来安详无比的金鱼,竟奋力挣扎起来,扑腾一声滑落叶希声掌心,再次落入了鱼缸之内。

  鱼缸内其余几条金鱼,也离开了他的视线,自顾自的四处游去。

  与此同时,叶希声心中那奇异的掌控感,也随之消失无踪。

  一切恢复如常。

  “看来是我想多了,血露力量只能短暂的影响生灵思维而已。”

  奢望成空,叶希声心中并没有多少失落。

  血露的精神之力虽然弱小,却为他开辟了一个全新领域,这对于他渡过眼前难关,立足神川武道界,拥有极大的意义。

  “不知这血露能影响的范围有多大,能影响的生灵又有多少?”

  对于血露力量,叶希声心中依旧存在不少疑问,但以客房内的条件,却没法供他继续研究下去。

  而且血露只剩下一滴,他必须留之应对突发情况。

  血露虽神奇无比,就是数量太过稀少,其形成完全不受人为控制。

  叶希声大概估算了一下,从昨晚消耗一空开始,到今晚再次出现,血露凝结至少需要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一个日夜。

  一日一夜,只有两滴血露,使用上必须慎之又慎。

  随着对神秘小树的研究,叶希声的思路也逐渐开阔起来,思及当前立足之道,想法也随之泉涌。

  “这一次,一定要将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

  翌日,叶希声一大早就带着二师兄和小婵走出了客栈,直奔各大门派堂口而去。

  叶希声的便宜老爹叶天刃,当年也是县榜之上有数的高手,风光时甚至做过一任县尊,知交故旧遍布神川,提点过的武者、施与出去的恩惠不计其数。

  如今叶希声落魄神川,自然要去一一拜访,争取支持。

  然而,一个上午拜访下来,叶希声才明白什么叫人死茶凉。

  这些当年的叔叔伯伯,要么闭门不见,要么打发人送上几两银子,几乎没有一个愿意为叶希声提供庇护,更没有人愿意为叶希声得罪天河派。

  “当年我叶氏风光时,这些知交故旧,一个个如同哈巴狗般巴结我,如今叶氏落魄了,同样是这群知交故旧,却把我当成了哈巴狗!”

  “掌门师兄,你明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还要去自找没趣?”

  “如果我不去,如何能让宇文鹰和天下人知道我处在穷途末路?如果我不去,如何能看清这些人的嘴脸?如果我不去,又如何能像现在这般透彻人生?”

  “透彻人生?”

  “人生不在于你风光时认识多少人,而在于你落魄时,还有多少人认识你!”

  “掌门师兄……”

  “好了,不要再说丧气话了。盘点一下,透彻了这么一上午的人生,咱们收入了多少银子?”

  “大概有四百多两吧。”

  “很好,和我预计的差不多。走,中午继续吃武膳大餐,下午去县衙召人!”

  ……

  吃过大餐,叶希声带着二师兄和小婵走向了县衙。

  县衙,位于神川县城中心处,是全城最为雄伟的府邸,四周全是高墙厚壁,门开六扇,气势磅礴,更像是一座城中之城。

  “掌门师兄,人们都说,县衙大门六扇开,这里就是六扇门呀!”

  在小婵惊叹声中,三人来到了县衙正门前,守门的官差简单询问了几句,就放他们进入了门内。

  进入正门,首先映入三人眼帘的,是两个龟蛇缠绕的玄武石雕。

  每个石雕之上,都耸立着一座数丈高的石碑,一座龙盘虎踞,一座风起云涌,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

  两座巨大的石碑前面,还摆放着檀木香案,想是供人拜祭之用。

  “掌门师兄,这就是县榜吗?”

  小婵仰望着高耸的石碑,眸中充满了好奇。

  “不错,左边这座龙盘虎踞的是龙虎榜,即是神川县武域高手的排行榜。右边这座风起云涌的是风云榜,是我们神川县门派势力排行榜。这两张榜合起来称为神川县龙虎风云榜,也就是县榜!”

  指点了小婵一番后,叶希声目光凝向了龙虎风云榜,望着那龙虎榜第一,风云榜第三后面天河派宇文鹰六个字,几乎咬碎了一口钢牙。

  五年时间,宇文鹰已然成为龙虎榜第一的高手,技压群雄。

  五年时间,天河派经历了夺权之乱,却依旧在风云榜上位列第三,虎视县尊之位,就算视宇文鹰为死敌的叶希声,也不得不对其超卓能力佩服三分。

  当然,更多的是心头郁郁,压力如山。

  小婵的关注点和叶希声不同。

  “掌门师兄,为什么所有人都想上县榜,有什么用?”

  “县榜可不仅仅是名气的象征,而是关乎实实在在的利益。”

  看小婵一副小菜鸟模样,叶希声不得不压下心头郁郁,长吁口气,耐心解释起来。

  “龙虎榜,是以战绩为基础的排行,排名越高、名气越大、实力也越强,在神川,除了一些行事低调、刻意隐藏实力之人,大多武者都以能够登临此榜为荣。”

  “龙虎榜,表面上看,是一张实力排行榜,实际上,它是一张待遇排行榜。这上面的高手到了任何地方、任何门派,都会获得与排名相应的待遇,比如这龙虎榜前二十的高手,去任何武域门派都能得到供奉级的礼遇!”

  说完龙虎榜,叶希声又指向了风云榜。

  “双榜素来以右为尊,这右边的风云榜更了不得,表面上看,它只是一张门派名望排行榜,实际上,它却关乎着利益的分配。”

  叶希声话音一转,反问了小婵一句。

  “小婵,你可知道我们神川的赋税是多少?”

  “赋税不就是各门各派都要上缴县衙的供奉吗?”

  小婵闻言一愣,掰着手指道:“我知道,是四成!”

  “不错,是四成,这四成的供奉,三成用来上缴王庭,剩下一成,则由县尊支配。几百万人,上千门派上缴供奉的一成,你可知这是一笔多大的数字?!”

  叶希声眸中发光道:“这就是所有门派都想争县尊的原因!而这县尊之位,只能由风云榜第一的门派来坐。”

  “这还仅仅是显性的好处,隐性的好处不计其数。比如说,能够借县衙之势名正言顺打击对手,能够安插门派弟子进入公门,能够吸引优秀人才等等。除了风云榜第一,前二十的门派也有巨大的利益,比如能够获得巨额的减赋……”

  “总而言之,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劫弱济强,而县榜就是证明你强大与否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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