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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寻人


赵安柏为了方便暗中寻找林洛洛,拒绝了严立均在郡守府衙里给他安排的上好厢房,住进了府衙下的客舍。

        他想了些办法求得这个押送粮草的任务,为了避免耽误裴仪救援伊吾城,他带了点兵圣旨和部分粮草先行赶到了裴仪军中,现在军资粮草尚有部分仍在路上,他得等都到齐了才能走。

        裴仪在军中初次见到他时颇为惊讶,私以为他是来查林怀远的事情,但一路上见他丝毫不曾提及,心中甚觉怪异,又听说他之前与昭阳公主定下婚约,虽然婚没能成,但到底在满朝文武面前承诺过找到林洛洛便与她和离,今日见他满口都是太子殿下、曹相,心下便有了七八分确定,他如今是决心与林家划清关系了,念及此,不由便对他冷淡了几分。

        赵安柏早就发现了他的异样,两人一走出郡守府衙,赵安柏便道:

        “裴将军此时心中是否在想,没想到这姓赵的,竟是个胆小如鼠背信弃义之徒,真是枉读诗书。”

        裴仪被他一语说中心事,粗犷的脸上一阵窘迫,转念一想,便道:“难道赵大人不是么?”

        赵安柏素知他直来直去的性格,自然不恼,笑道:“时候尚早,今日打了一场胜战,裴将军不在城里请我喝上一杯吗?”

        裴仪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这话可不是从前的赵安柏会说的。

        赵安柏心中记挂着找人,便也无心再与他打哑谜,低声道:“裴大哥,这城里你熟,找个僻静处,小弟有事要说。”

        裴仪立刻明了,便高声道:“看你这么远送了粮草来,今日我就做东请你喝一杯吧。”

        说罢,领着他往城西有名的酒楼走去。

        赵安柏站在人来人往、喧嚣鼎沸的“风归楼”前,甚是无语地看着他身边的裴仪。

        这回轮到裴仪不以为然了,“赵大人请吧。”

        “裴将军,您来了。”酒楼老板眼尖,远远就看见了门口的两人,挤过人群走了过来,热情招呼道。

        “袁老板,老规矩。”

        袁老板连忙点头,“两位,里面请。”

        风归楼上下两层,内外两进,外间的两层楼已经坐满了庆贺伊吾城解围的老百姓和兵士,走进去,人声鼎沸,酒香四溢。

        袁老板领着他们穿过一条长廊,转过一道石屏,引入后院,周遭立时就清静了许多,与前院仿若两个世界。

        进了后院,裴仪兀自带他上楼往东南进了个雅致的包间,袁老板则很快端来两壶西境美酒夜葡萄和几样小菜。

        裴仪抬手给赵安柏倒酒,他却伸手挡住了,“裴大哥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喝不了酒。”

        裴仪哈哈大笑,放下酒壶,心中疑虑终于作烟云散。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喝醉了去将军府找洛洛那一幕。”说罢自己斟酒一杯,一饮而尽。

        赵安柏转头看了一眼窗外,长叹一声,眼眶微红,伸手便要去倒酒,“我如今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会爱饮酒。”

        裴仪抢下他的杯子,摇头道:“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喝了误事。”

        赵安柏听了他的话收回手,垂头沉思了一会,低声道:“我到西境来,有两件事情,第一,洛洛现在在西境,但她来西境后就没有消息了,我要找到她。”

        顿了顿,他抬起头看着裴仪道:“第二,林家的案子可能与这个人有关。”说罢拿起筷子沾了点酒在桌上写下一个“荣”字。

        裴仪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只见他伸手擦掉那个字,继续说道:“这个人一直在派人追杀洛洛,洛洛身上或许有什么东西或许是知道什么,但她现在失忆了。”

        “我翻阅了这几年西境报过去的所有军报、奏折,有一件事情有些蹊跷,那就是伊吾城前任郡守陈益坚,他在将军出事后就被报自缢身亡了,我看了这个人上报的所有奏折,很有志气和抱负,圣上对他也颇多赏识之语,这样一个人突然自杀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陈郡守自杀,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听说他死后,妻子女儿就都不见了,你可以查一下。”

        “好。”

        “将军出事前大概一个月,曾给我去过一封信,信中提及这个人多次有意拉拢他,他怀疑他不久就会有动静,叮嘱我切莫要卷进去。”

        赵安柏听了他这话陷入沉思,自问道:“若是拉拢,为何最后结果却是坑害?而且那之后,也并没有动静,真正获益的也不是他。”

        裴仪伸手夹起一口小菜吃下,缓缓说道:“西境于梁朝之重要,将军于西境之重要,满朝上下无人不知,今日受益的那位也并不是没有拉拢过将军,只不过将军一生夙愿只在沙场御敌,从不参与朝堂争斗,这是圣上对他放心的原因,然而在这件事,或许正是这一点,才会让他蒙冤惨死。”

        赵安柏想了片刻,犹疑道:“裴大哥的意思是,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裴仪点点头,“这件事还有一个最直接受益者。”

        “今日那位我已经在查了,崔将军的事情还得劳烦裴兄,这个人日后或许会有用。”

        两人在风归楼的雅间里说了半日的话方才离去,裴仪大军扎营在城外,照旧都是宿在军营里,赵安柏亲自将他送出城,目送他走远了方回头往城中客舍走去。

        城墙内外将士们正在手忙脚乱地清扫战迹,笨重的深红大门朱漆剥落,刀枪箭矢、风沙血泪在上面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昭示着这座城池经历过的屈辱和光荣。

        赵安柏站在内城墙上官府榜告前,上面依然贴着林洛洛的画像,纸张已经残破不堪,线条也已模糊难辨,但画像中仍能看得出那双圆润晶莹的眼睛,仿若一只小鹿,有些天真又有些惊恐地看着他,似乎立刻就要跳起往远方跑去。

        “大少爷。”白羽不知何时已寻到他身边,见他看着画像出神,轻声打断道:“张老板找到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安柏忙问道:“在哪?”

        “我请他送些上好茶叶去客舍了。”

        主仆二人匆匆往客舍奔去,张老板已经捧着两包茶叶在门口等着了。

        赵安柏将他领入自己房间,白羽则站在门外候着。

        “大少爷。”张老板放下茶叶见礼道。

        赵安柏忙扶他坐下,“张伯,不必客气,您快请坐。”

        待他坐稳,赵安柏看了眼门外,直截了当问道:“张伯,我那两位好友,随您一起来的西境,他们现在何处?”

        “那两位小兄弟有一天突然说要去城外找一个人,带着几个人出了城去,至今没有回来。”

        “多久了?”

        “大半个月了,刚好围城前两天出去的。”

        “可有说去往何方?找什么人?”

        张老板摇摇头,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忙道:“他们从北门出的城,应该是往北郊去了,哦,走之前还交给我一个孩子托我照顾。”

        赵安柏一听,楞怔道:“孩子?”

        “一位小公子,大概十二三岁,现在在我茶叶铺里当伙计。”

        “你领来我瞧瞧。”

        张老板面露难色,犹豫道:“两位小兄弟走之前再三叮嘱我,说这个孩子的仇家在到处找他,所以无论谁都不能带走他,除了茶叶铺和客栈,也不许他出去乱走,为此他们还特意留了两个人跟着他。”

        赵安柏闻言甚是疑惑,半蹙着眉头想了想,这孩子定有什么特殊,林洛洛如此安排,自有她的道理,如今伊吾城中什么状况尚未摸清,贸然将他带出来,只怕害了他,于是便道:“那就罢了,你依她所言便是,这段日子我都在这里办差,他们要是回来了,一定马上通报我,有劳了。”

        张老板告退后,赵安柏独自在屋里踱来踱去,眼见天色已黑,白羽送走张老板不久,又领回来一个人,此人是赵义嘉的随身侍从朱齐,有一身好功夫,侯府的暗卫便是他一手栽培的,他平日只在赵义嘉跟前伺候,此次赵安柏西行,赵义嘉深知凶险,便命他暗中跟随以作保护。

        “大少爷,小的与留在城里的两位兄弟碰了面,据他们所说,少夫人和林家少爷在这城中曾遇到过一次伏击,带回来一个孩子,这孩子身份应有隐情,少夫人没有言明,只着意叮嘱务必保护好他。”

        赵安柏点点头,与他猜测无差,又道:“可知是什么人伏击他们?”

        “那夜只有少夫人和林家少爷在场,故而其余人都不知。”

        “那他们去向何处可知?”

        朱齐只是摇头,赵安柏垂头不语,半晌,又问道:“这城中情况可有打探出个一二?”

        “是,小的打听到围城之时,严将军曾下令要求城中商户每铺需捐一担粮食或十匹布又或是十两白银,弄得全城商人老板叫苦连天,传言他私下里派伊吾城长史谢宁去过几次阿木尔王帐,搜刮银钱粮食也是为了送给阿木尔王爷。”

        “查查这个谢宁,明日我去见见他,你另外派个人明日一早就出城去给裴将军带个信。”说罢手书一封短信,交予朱齐。

        朱齐二人退下后,赵安柏颓然在书桌前坐下,他之前一直以为林洛洛被围困在城中,自听到此消息起便心中悬挂,好不容易求得随军押送粮草一职,一路紧赶慢赶,就怕自己慢一步,伊吾城被铁忽骑兵攻破。

        不曾想如今伊吾城危难已解,林洛洛仍是去向不明。城北此前正是两军交战之地,若是她一行几人遇上铁忽上万兵马,如何能敌?

        昨夜战场所见血腥惨烈画面纷纷涌至眼前,此时一颗心非但悬挂空中,更是如在油锅中煮炸。

        他此前从来不知,人生情念,煎熬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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