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欲哭无泪

莺莺小姐见红娘求情，也顺势下台道：“张相公，如果不是看在红娘的面子上，我非要带你去娘亲那里，看看你日后还有何脸面见江东父老！”
  红娘闻言，连忙说道：“张相公，现在小姐已然看在红娘的面子上，和你善罢甘休了。如果弄到官府那里，官府的大老爷定然会说，你既然是赴京赶考的秀才，就应当好好读书，谁让你三更半夜的到人家花园里来的？夜进花园看佳人，非奸即盗，这罪名你担得起吗？”
  “张相公啊，如果到了那时，你只能乖乖的挨板子了！”
  莺莺小姐说道：“张相公，你虽然对我崔家有救命之恩，受到恩惠理当回报，但既然在内堂已经认了兄妹，你怎么能够有这非分之想呢？万一被娘亲知道了，相公你该怎么面对？”
  红娘道：“小姐请息怒，红娘我让他给你赔个礼，你就消消火吧！”
  一边说着，一边过去拉张君瑞道：“呆子，小姐已然饶恕你了，你快快向小姐鞠躬请罪吧。”
  张君瑞被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气得像煮饺子的茶壶，肚子里全是委屈却倒不出来。红娘让他鞠躬，他只得向莺莺小姐深深鞠了一躬。
  莺莺小姐见张君瑞呈九十度向她深深鞠躬，顿时觉得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背上爬，脸涨得像红苹果，站起身来，脚步跟跄地回绣楼去了。
  红娘万万没有想到，小姐竟然会如此羞涩，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她想要追赶上去，拉住她的衣袖，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能怏怏地回到棋亭之中，轻轻地拍拍张君瑞的肩膀，柔声说道：“张相公，别再鞠躬了，快起来吧！”
  张君瑞闻声，茫然地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发现早已没有了心上人的身影。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口中喃喃自语道：“莺莺呢？莺莺她走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失落和痛苦，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红娘无奈的叹了一声道：“走了，唉，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起来吧！”
  张君瑞这才努力地立直了身子，只觉得头晕眼花，整个身躯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几乎要跌倒。他望了红娘一眼，颤抖着说道：“红娘姐姐，扶我一把。”
  红娘见张君瑞手脚冰凉，脸色苍白，面容憔悴，便知道他这回受了很大的刺激，连忙上前扶住，关切地问道：“相公，相公啊，你怎么了？”
  张君瑞只觉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穿越前失恋的那种悲催感觉，又一次袭上了心头，使得他欲哭无泪，只能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莺莺小姐的回信，口中喃喃自语道：“莺莺啊，是你让我来的，怎么突然间就变卦了呢？”
  “唉，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隔墙花影……”
  红娘见状，连忙打断他道：“别念了，一个大男人，有点出息好不好？”
  “我再问你一遍，小姐在信里到底约了你没有？”
  张君瑞道：“怎么没有，自然是约了！”
  红娘一脸疑惑的说道：“不会是你误会她的意思了吧？”
  张君瑞道：“怎么会误会呢？我曾经可是文学社的社长，这几句诗怎么能难倒我？”
  红娘闻言，一脸不忿的说道：“啊哟，还曾经的文学社社长？社长是个什么官位，我咋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呢？”
  “再说，今日这‘迎风户半开’根本就没开，‘隔墙花影动’被假山遮挡，怎么可能动？‘待月西厢下’月儿是来了，但那又有什么用呢？‘疑是玉人来’玉人倒是来了，却又走了。”
  张君瑞闻言道：“唉！看来小姐对我，是一点情义都没有了，从今往后，我就死了这条心吧！”
  红娘道：“相公还请想开些，凡事都有天定，不要太悲伤了！”
  张君瑞道：“君瑞我想再写一封信，请姐姐转交莺莺小姐，可以吗？”
  红娘闻言，不由长叹一声道：“相公啊，你就别再写什么表白书信了，你怎么还看不透，小姐这是和老夫人一个性格，想答应时便答应，想赖时就赖，从今往后，就让她自己去后悔吧，你这个大才子，还是收了心好好求学去吧！”
  张君瑞闻言道：“唉！有情总比无情好，多情却被无情恼，小姐啊，你这是要君瑞我的命啊！”
  红娘闻言，扶着张君瑞，心中也不由一阵难受：“相公，你是个好人，别沮丧，要保重身体啊！”
  张君瑞拍了拍红娘的手背道：“和莺莺小姐喜结连理的事情，君瑞我是再也不敢想了，但我自己的病，自己知道，姐姐啊，这大半年来，多亏姐姐悉心照料，君瑞我万分感激，君瑞我也一直将姐姐看作是难得的红粉知己！”
  红娘低头道：“承蒙相公看重。”
  张君瑞道：“红娘姐姐，君瑞我身在西厢，知道已然命不久矣，如果能侥幸活着，还请姐姐再来西厢，探望小生几回。”
  红娘闻言，连忙说道：“呸呸呸，相公何出此言，以后可千万别这么说了，要保重身体才是。”
  两人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步地走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便门口。
  红娘轻轻地拉开门栓，推开了便门，微笑着说道：“相公请慢走，红娘我就不远送了。”
  她望着张君瑞那孤零零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出便门，心中也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阵悲凉。
  红娘是多么希望这位多情的书生，能够在今夜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啊！可是，命运无常，世事难料，她也无能为力，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声，默默地将便门关上了。
  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张君瑞眼中的失望和落寞，看到了他心中的痛苦和不甘。
  红娘心中很是悲凉，她知道，爱情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但是有时候却也是一件无奈的事情。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为这对有情人做点什么，可是她却无能为力。她只能在心中默默地为他们祈祷，希望他们能够早日相聚，终成眷属。
  随着便门的关闭，张君瑞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红娘站在门口，透过门缝静静地凝视着夜色中，西厢书院淡淡的轮廓，心中思绪万千。
  她知道，这一夜对于张君瑞来说，一定是一个漫长而难忘的夜晚。而对于自己来说，这一夜也将永远铭刻在她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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